第十六章 两生欢喜

　　叶繁自从那宝玉轩回来，便闷闷不乐的。章怀民知道她是因为那珠钗，可他这些日子寻遍了南江大大小小的首饰铺子，也没找到那一样的珠钗。

　　于是，他便只好送了一株桔梗花给她，那桔梗花是他千挑万选的，开的极好。好在叶繁也欢欢喜喜地收了。

　　而这边叶繁有了前车之鉴，晚上都不敢开窗，怕那个登徒子又爬上来。她这里刚把花放桌上浇好水，不想见的某人已经出现了，窗户完好无损，张家安是正大光明地从门外进来的。

　　“你……你怎么？”叶繁适时压低声音：“你怎么又来了。”张家安也不客气，就在桌边坐下：“你，喜欢这花？”张家安饶有趣味地看着桌上用青瓷盏装着的桔梗花，叶繁生怕他对花做什么，在他对面坐下把花向自己这边移了移，“关你什么事！”

　　“你若是喜欢，我种一院子送你！”张家安望着叶繁的眼睛说得十分真诚。叶繁不禁好笑：“得了吧，你还是种一院子牡丹比较适合你暴发户的身份，这么特别的桔梗花你可别糟蹋了。”

　　“特别？这花有何特别的？”张家安说着把花拿了过来，细细观察。

　　“桔梗啊，别看这花开的美丽大方，其实它是……算了，我做什么要和你一个暴发户聊这些风雅之事！”

　　张家安又一次听见自家小丫头叫自己暴发户，只问：“总之，你喜欢对吧？”他把花放下，就见她小心翼翼地放好，嘴里还说道：“你小心些，这可是表哥送我的。”

　　张家安闻言只觉七窍通了五窍，他都告白了，他的小丫头还是放不下表哥，如何叫他不气，“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这花，你喜欢的是送你花的人吧！”

　　叶繁头也没抬：“是又怎么样，你管这些干嘛！”张家安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我懒得管！”说完他神情一变偏过头去看门口，道：“哎，怀民来啦！”叶繁只道是表哥真的来了，若被他看到张家安在自己房里，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慌忙站起身来准备解释，却因为动作太大，不慎将桌上的青瓷盏拂了下去，清脆的碎裂声，桔梗花摔倒了地上，花瓣也落了几瓣，而门口并无章怀民的身影。

　　叶繁赶忙蹲下去将花捡起，气愤地冲张家安喊道：“你幼稚，我的花！”张家安一脸无辜，“呐，这可是你弄坏的，跟我没关系。”

　　叶繁气极，每次遇上张家安就没什么好事，这可是表哥寻了好久的花，就这么给弄坏了，她说话都带上了哭腔：“你，你给我走，我不想看见你，这可是表哥送我的花，这个混蛋怎么可以……”张家安方觉大事不妙，小丫头哭了要怎么哄？他放下身段，温声细语地哄着：“喂，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你哭也换不回这花，大不了，我赔你嘛，你也可以把我送你的花放在你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地方，不是也一样嘛？”叶繁去推他，“谁要你的花，你走！”张家安心下一软，小丫头哭的一抽一抽的，他心疼，只得应了她的话：“好好好，我走，那你别哭了，好不好……”回应他的还是细细的呜咽声。

　　张家安在心里把章怀民骂了千遍万遍了，看来他得先下手为强了。

　　正值五月末，樱花会馆的那株樱花开得极好。伊藤奈央一身黑色风衣，一头乌黑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小院里的樱花树下，立着一把样式复古长剑，剑柄上还刻着宁远两个字，花瓣飞舞落在树下她的头发上。伊藤奈央像是忆起了往事，神情柔和，突然又变得狠厉：“阿远，这一次，我不会让她伤害你了。”

　　秋山先生拖着木履走过来，“实验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实验品到底什么时候送来？”

　　伊藤奈央伸手接住一枚下落的樱花，漫不经心道：“急什么，我承诺过的一定会给你的。”

　　“可是，我的女儿撑不了多久的，我已经查到了，张家的少爷跟我们的试验品之间有关系。或许我们可以……”秋山先生还未说完，一柄长剑已经横在他脖子上。不过一瞬，伊藤奈央已经到了他身前，近距离下，那半张狐狸面具有些诡异，“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秋山望着横在自己脖间的泛着寒光的长剑，声音也有些抖：“我，我不曾忘记，永远保守您长生的秘密，永远服从于您。”

　　“那现在再加一条，永远不要动张家安！”

　　“好好好，我现在吩咐下去……”

　　伊藤奈央松了剑，自顾自说道：“张家权势滔天，你们不是有一批货运不进东北吗？那就从南江码头运！你现在就和张家安打好关系，你要知道，手握重兵，镇守东北的陈少帅那可是张家安的姐夫。”

　　秋山先生豁然开朗，实验室的建设已经到达关键了，急需这批实验货物。

　　伊藤奈央嘴角咧开，升起一个诡异的笑容，转而丢给秋山一个小瓶子，道:“这里面的分量够你女儿用一段时间了。看来，这宁大小姐还是有点用的。”

　　张府。

　　张家宁站在容姨的面前，身前还比对着一件紫色暗纹绣花琵琶襟旗袍，“你说是这件好看，还是那件好看？”张家宁一边看了看床上那件月牙白的旗袍，一边问容姨。容姨掩嘴笑道：“大小姐，你这是要把整个衣柜搬空啊！”张家宁却想起什么似的催促容姨去把她从东北带回来的衣服取来。她接过一件浅蓝色洋装长裙，又问：“听说叶小姐爱看《新女性》，传统的那一套她会不会不喜欢，洋装怎么样？”

　　“哎哟，我的大小姐哟，那叶小姐上次来听戏，我远远瞧见，人家穿的也是大袖衫，绣花裙啊，人家不会计较这些的，我看那件紫色的就不错。”

　　张家宁又瞧了瞧扔在一旁的紫色旗袍，摇了摇头：“我是去见我弟媳妇的，紫色太庄重了，万一下着我弟媳妇怎么办？”

　　容姨疑惑地问道：“少爷去商会了，您这是要一个人去？要不要知会少爷一声？”张家宁闻言果断否决：“不行，绝对不能告诉那小子，他把我弟媳妇藏得严严实实的，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他要知道了，还会让我去？”说着又放下了手中的衣服，还是换上了那件月牙白的旗袍，带上一个小丫鬟去了时尽花店。

　　“欢迎光临！”守在门口的阿薏将张家宁迎了进去，正在给花浇水的叶繁听见声音转过头去，笑意盈盈地放下水壶，指引张家宁看花。但张家宁自进门起一双眼睛便直勾勾地盯着叶繁看，在叶繁介绍花时才抬眼看看花，介绍得差不多了，张家宁道：“可以了，这些话都不错，你帮我选一束吧！”说完便在小桌边坐下。

　　“我看您穿得如此素雅，应该会喜欢素雅一点的搭配，您看雏菊和洋桔梗怎么样？”叶繁捧了一盆桔梗花给她看。张家宁确实挺喜欢的，便笑着点了点头，叶繁得了准信儿就开始准备了。

　　“小姑娘，我看，你也就十八九岁吧，怎么你家里就没给你说个亲事，还让你出来开店啊？”

　　叶繁听着手上动作一顿，尴尬地笑笑：“没……”而张家宁话说出口才惊觉唐突了人家小姑娘，果然，自己还是太急了些。张家宁歉意地笑道：“瞧我这张嘴，说的的话也欠妥当，现在都民国了，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了。现在流行自由恋爱是不是，我刚刚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叶繁展颜一笑：“无妨。对了，您的花是要摆家里，还是送人我好帮你修剪花枝。”

　　“摆家里。”张家宁说完，空气便如同凝结了般安静下来。她灵机一动，干咳了两声说道：“唉，现在都民国了，家里头还时兴什么包办婚姻，爹妈做主非要做主把家里小妹嫁给张家少爷，也不知道这张家少爷是不是个好相与的，将来会不会欺负我家小妹。”叶繁听到张家宁说张家少爷，手一顿，手中的剪刀差点戳到自己。她抬眼：“不知您说的张家少爷，可是南江商会理事张家安张少爷？”

　　张家宁心底暗笑：“得，上钩了。”

　　“对对对，就是他。外界都传他是一个纨绔子弟，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长得还凶神恶煞的。”张家宁故意抹黑张家安就想看看叶繁是什么反应，果然，叶繁浅笑道：“张少爷我见过，心狠手辣，凶神恶煞倒是没有，不过，嚣张跋扈又欠揍是真的。”叶繁掩下心中失落，不对啊，她为什么要失落，他要娶别人了不是更好？

　　此时张家宁已经确定了，这叶家小姐，并不讨厌家安，反而已经开始喜欢上他了，只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或者是她不想承认。

　　“听你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这张少爷看着应该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说是吧！”

　　“那恭喜了。”叶繁噎了噎，干笑道。

　　张家宁见效果已经达到了，又拉着叶繁闲聊了几句。她越表现得漫不经心，就表示自己种的种子埋得越深，越有机会生根发芽。

　　“小姐，小姐！”阿薏自门口急匆匆地跑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叶繁瞪了阿薏一眼，歉意地朝张家宁笑道：“抱歉啊，这丫头有些不知礼数。”

　　张家宁摆摆手表示不在意。阿薏看有外人便在叶繁耳边轻语：“方才夫人身边的云香姐姐来报说，张家安少爷送了好多礼物来，把院子都堆满了。”

　　“什么！张家安！”叶繁一时激动地站起身来了，一旁的这张家宁听到这来了兴趣，，想知道张家安那臭小子又去干什么了。可叶繁却没有给她听下去的机会，直接道歉，询问她花束可不可以明天送到她家，正准备问她家地址，张家宁自然不能暴露自己，连忙推辞，说自己可以明天再过来一趟。

　　在回府的路上叶繁了解了大致情况，舅父在政府办公不在家，而表哥前天才去了陵川采办要过两天才回来，舅母一个人在家拿不定主意才这般急匆匆地叫她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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