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69破败祠堂
镇子外面,木七止在捉山鸡,吃烤山鸡可不像吃肉包子,还得花银子买。
可正在他捉的起劲儿的时候,忽然天空中铅云密布,而后乌压压的黑云更是遮天蔽日,眼看就要下起一场大雨来。
木七止三人正愁无处避雨,在他们慌不择路乱走之下,看到一处破败的祠堂。
他三人刚走近这祠堂,铜钱大小的雨点便落了下来,雨点打在屋檐上,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这祠堂年久失修,屋顶上有几处渗漏,雨水正滴答滴答的落在祠堂里。
刘柳二人在一角落里歇息,木七止用火刀火石生了火,又把手里的山鸡宰了烤在火堆上。
火苗烧着山鸡,不一会儿,山鸡的白肉开始变黄,随后一滴滴的油脂更是不住的掉落在火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闻着浓浓的肉香,刘娥禁不住的赞声道:“吃烤鸡总不会比肉包子差。”
柳杏儿更是笑道:“也不知道顿顿吃得上烤鸡,算不算有眼无珠。”
刘娥会心一笑,道:“杏儿妹妹,你说呢?”
只见柳杏儿脸色霎时间变得通红,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又不爱吃鸡,又怎么会知道?”
柳杏儿话音未落,这祠堂的门响动了一下,门外有人说道:“忽然下这么大的雨,真教人猝不及防,还好这里竟有个祠堂。”
跟着又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好香,闻着像是烤鸡。”
木七止三人转首向门口瞧去,见进来一男一女,看样子四十岁年纪,二人做农家夫妇打扮,手里一人提着一把锄头。
那男的见祠堂里有人,跟着开口和木七止三人说道:“好大的雨,幸好这有个祠堂,叨扰到三位,还望行个方便。”
刘娥跟着说道:“都是天涯沦落人,要不是这祠堂,咱们可都成了落汤鸡了!这祠堂也不是咱们的,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
那农妇一听,喜上眉梢,道:“你这丫头,嘴甜不说,良心更是不坏。”说话间她抬头看了看屋顶,和那农夫寻了一处不漏雨的地方坐下。
木七止心下起疑,心道:“这两人可有些古怪,他们要是这里的农夫,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有个祠堂?而……而且这两人目光如炬,太阳穴高起,可是内功不弱,他二人既会武功,当然不会是种田的夫妇。”
忽听柳杏儿说道:“两位叔婶,您二位的家乡是受灾了,还是起了兵火?”
那农夫疑道:“受灾了?还……还起了兵火?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柳杏儿脸色关切的道:“不干什么,我想你二位要不是家乡受了灾,又或是起了兵火,也不会搬到咱们这里来。”
那农夫一怔,道:“你……你怎么瞧出咱们不是这里的人?”
柳杏儿一笑,道:“咱这的口音可与旁的地方不同,是不是咱这的人,一听就能听出来。而……而且……”
那农夫颤声的问道:“而且什么?”
柳杏儿道:“而且叔婶的装束,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那农夫疑道:“装束?装束又哪里说不过去了?”
柳杏儿浅浅一笑,道:“可不是这装束?鄂西这地方,瘴气重,这里的人为了避瘴气,裤管衣袖都是扎紧的。”
那农夫听了,瞧向自己胳膊,见自己宽袍大袖的敞开着,脸色凝重的和那农妇使了个眼色,又嘿嘿的干笑两声,道:“不……不错,世道不太平,又灾害连年,咱们这……这才到鄂西来安家。”
鄂西这地方可没什么瘴气,更不需要把裤管衣袖扎紧。柳杏儿当然也瞧出这二人有些古怪,她就瞎编鄂西这地方有瘴气,不料一诈之下,果然奏效。
这时木七止的山鸡差不多快烤熟了,刘娥提起穿在山鸡上的木棍,走到那对农夫妇跟前,说道:“你二位可饿了罢?来,吃个鸡腿,驱寒也解饥困。”说话间从那烤熟的山鸡上掰下两只鸡腿。
那农妇笑着道谢,伸手接过,又递给那农夫一只鸡腿,感激的说道:“你这丫头良心真好,咱们还真饿的厉害了。唉,天天种田的,却天天没饭吃,这……这得怪谁去?”
那农夫哼了一声,道:“怪谁?还不怪那赵家的老三?要不是他,咱们又怎么会吃不上饭?”
木七止疑道:“赵家的老三?赵家的老三是谁?难道这赵家的老三是这里的一个土财主?他……他是不是光要你们种地,却又不给饭吃?”
那农夫嘿的一声,道:“我说的那赵家老三可不是什么土财主。”顿了顿他又道:“不……不过他……他也可说成是天底下最大的土财主……”
木七止疑道:“天底下最大的土财主?难道这土财主还能分个三六九等?”顿了顿他又道:“不过能成为天底下最大的土财主,那也了不起的很呐!不知这人究竟是谁?”
那农夫道:“是谁?还不是赵老三,赵光义那老小子!”
此言一出,木七止与刘柳二人心头俱是一震,这农夫说的天底下最大的土财主,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
木七止定了定神,说道:“老百姓吃不上饭,做皇帝的岂不是罪魁祸首?”
那农夫哼了一声,道:“他当然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宋辽之间又怎么会开战?”
木七止疑道:“宋辽开战?宋辽之间什么时候开战了?”他在这神农架里一待就是七八年,外面发生了什么,木七止与刘娥可什么都不知道。
只见那农夫斜睨了木七止一眼,目光中透着鄙夷之态,像是在说:“乳臭未干的小儿,什么也都不知道。”
那农夫接着说道:“赵老三要夺那幽云十六州,三路大军北上攻辽……”
话未说完,木七止道:“那……那可是惨败了?”
那农夫道:“东路大军算是惨败了,西路的杨业也都战死了……”顿了顿他又道:“哼,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你说个什么劲儿?反正无论是打败仗还是打胜仗,这钱粮还不得咱老百姓出?”
木七止神游天外,他听先生和他说起过五代十国的故事,那幽云十六州可都是咱汉人的地方,后晋的“儿皇帝”石敬塘为了得到契丹人的撑腰,他对契丹人称臣称子不说,还把汉人的幽云十六州割让给了契丹人。
只听木七止大义凛然的道:“幽云十六州当然要夺回来,总也不能让那的百姓认贼作父。”
那农夫见木七止神色凛然,脸上倒也有些愧色,不过他口实上不愿落人下风,只听他又说道:“可打仗不光要花银子,还要死人的,哼,就连赵老三也都……”
话未说完,木七止心头一惊,道:“怎……怎么,就连皇上也……也死了?”
那农夫嘿嘿一笑,道:“死,倒还没死,不过……”
木七止见他说话吞吞吐吐,恨恨的道:“不过什么?”
那农夫道:“不过他死还不早晚的事儿?”说话间和那农妇颔首笑了一下。
木七止见那农妇也报之以微笑,心里觉得诧异,又问道:“你为什么说……皇上死是早晚的事儿?”
那农妇和这农夫使了个眼色,像是教他不可多言。
只见那农夫说道:“哼,他……他腿上被射了两箭,呜呼哀哉也……也快差不多了,哈哈。”
木七止与刘柳三人不禁面面相觑,这对农夫妇竟盼着当今皇上早些归西,皇上一死,还不得天下大乱?
这对假冒农家夫妇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为何还盼着皇上早些死?
伴着那农夫“哈哈”笑声,这祠堂的门又被推开了,风雨涌进这祠堂里,不觉教人打了个冷战。
众人瞧向门口,见进来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人。
这人进来之后,跟着又反手把门带上,他透过斗笠的缝隙打量了一下祠堂里的一干人,随后只言未说,便自行走到另一个角落里,就此歇息。
木七止见这人进了祠堂,依然戴着那顶斗笠,显然是不想教人见到他的面目。他抓起那半只鸡,走将过去,说道:“这位兄台,咱们风雨相逢,便是缘分,顶风冒雨的走路,想必又累又饿了罢?这还有半只鸡,你快拿去吃。”
这头戴斗笠的人说道:“贫……我不吃荤……鸡,也不饿。”这人言辞闪烁,显然对木七止大有堤防之意。
木七止碰了钉子,心想:“这人不以真面目示人,言语上又躲躲闪闪,难道他怕别人识破了他的身份?否则的话,他为何要一直戴着斗笠?这祠堂虽然破旧,倒也不至于淋雨。”
木七止拿着那半只鸡,又坐了回去,心里不住的盘算:“怎生见见这人的面目,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对农家夫妇也上下打量着这头戴斗笠的人,那农妇提起手中的锄头,走上前问道:“听口音,尊驾可不像是本地人,进了这祠堂,尊驾为何还戴着斗笠?”
那头戴斗笠的人哼了一声,说道:“我不是这儿的人,难道你便是这儿的人?哼,不过这……这也真是好笑。”
那农妇道:“好笑?好笑什么?”
那头戴斗笠的人道:“‘魏夫人十九式’竟用来锄地,你说好笑不好笑?”
此言一出,那对农夫妇身子一颤,跟着霍然而起,那农夫道:“你……你在胡说什么?”
那头戴斗笠的人笑道:“我胡说?我要是胡说,你们又紧张什么?”
那农夫神色惶然的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头戴斗笠的人嘿嘿一笑,道:“你管我是什么人?不过我可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农妇惊诧道:“你……你真的认识咱们?”
那头戴斗笠的人道:“上清派的‘观中西施’邓竹青,谁人不知,又谁人不晓?不过真是想不到……”
那农妇听来,脸色大变,道:“你……你想不到什么?你又是什么人?”
那头戴斗笠的人叹气道:“我想不到上清派的邓竹青竟和正一派的于演平是姘头,这要在江湖上传了出去,可要引起轩然大波了。嘿嘿,想必你二人打打杀杀的日子过烦了,竟要躲起来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了,这倒真令人羡慕。”
那农夫脸色铁青,忿然道:“尊驾好毒的眼睛。”
那戴斗笠的人悻悻的道:“这也不能怪贫……我眼睛毒辣,谁教‘观中西施’果真是明艳照人;而正一派的‘剑贯云霄’于演平又名气太大。就……就是不知……”
那农妇果然便是茅山上清派的邓竹青,她平素虽道服打扮,却也难掩其姿色,江湖上人送外号“观中西施”。
那农夫却真也是龙虎山上的“剑贯云霄”于演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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