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不景气
当天的演出伴随着郭德强和张文天合作的全本《大实话》，圆满结束。
每个节目的效果都不错，下了台之后，老先生们都止不住的夸。
萧飞却对最后攒底的《扒马褂》不甚满意，关键原因还是时间太紧，准备的不够充分，如果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来慢慢推敲的话，这个新编的《扒马褂》，还可以更加完美。
尤其是在对这段相声主线的推进，以及一些细节的处理上。
例如节目当中圆的第一个谎，还是原先的套路，如果能写出一个新的来，效果肯定会更好一些。
但是，演都演完了，再后悔也没机会重新来一次。
至少在短时间内，这个版本的《扒马褂》是不能再演了。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萧飞艰难的从温柔乡里趴了出来，洗漱完，换好衣服，看着依旧在装睡的佟筱娅。
早餐不准备好，别指望她能起来。
出门下楼锻炼，丽水花园附近也有一个小公园，每天早上都有一大帮老头儿老太太在这边锻炼身体，喊嗓子。
梳理完基本功，萧飞慢跑着回家，顺便把早餐带回去。
进了门，正看见佟筱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买的什么？”
素面朝天，蓬头垢面，不修边幅。
这些词放在佟筱娅身上，哪一个都不浪费。
“豆腐脑、油条，还有你最喜欢的羊肉包子，赶紧刷牙洗脸，回来再吃！”
萧飞说着，一把拍掉了佟筱娅伸过来的爪子。
“哼！”
佟筱娅满脸不爽，可还是磨磨蹭蹭的去了卫生间，打理好个人卫生，出来的时候，清清爽爽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打算几点过去？”
佟筱娅一口咬下去，顺着嘴角往下流油。
“时间上不着急，下午两点演出，咱们吃过午饭过去就行。”
广德楼开业可是件大事，萧飞直接给实验小组的其他成员放了两天的假。
“那……等下回趟家呗！”
萧飞闻言，迟疑了一下，点头应了。
说起来他这个当儿子还真不如佟筱娅这个儿媳妇贴心。
这些日子，他忙着统计实验数据，经常不回家，连他怀着孕的老妈都顾不上了，还得让佟筱娅来提醒。
吃过早饭，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便出了门。
在家里待了半天，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得出发前往广德楼。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大本营了！”
距离两点演出还有一个多钟头的时间，大门口冷冷清清的，完全没有萧飞预想当中的宾客盈门的景象。
萧飞倒也没太在意，一个新园子开张，总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打响名头。
本来郭德强是打算仿照三庆园开张的时候，也带着人过来助演，帮着广德楼拢人气，可是却被萧飞给拒绝了。
毕竟，天桥剧场才是大本营，要是一直隔三差五的停业，对那边的生意也会有影响。
他既然有勇气带着人出来开拓市场，就有把江山打下来的信心。
“走吧，进去看看！”
进门的时候，萧飞还朝着那道写着“前程似锦”的横幅看了一眼，横幅上面是广德楼的牌匾，落款是启功。
烧饼等人已经来了，很自觉的在打扫卫生。
“师哥！嫂子！”
看到萧飞进来，众人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过来打招呼，从今天开始，他们就跟着萧飞混了。
“小飞，来啦！”
谢文锦拎着个拖把从后面绕了过来。
“师爷！怎么还能让您动手呢！”
萧飞说着，上前就要将拖把接过去，却被谢文锦给躲开了。
谢文锦只比萧飞年长了四岁，可辈分在那摆着呢，甭管外面的人认不认，在德芸社内部，人家就是文字辈的，见着面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师爷”。
“嗐！这有什么的，大家伙一块儿忙活，还能快着点。”
萧飞左拦右拦的拦不住，也就只能由着他了。
大辈儿愿意放下身段，主动融入他们这个小集体，也是一件好事。
说心里话，当初郭德强要把谢文锦这位师爷安排在广德楼的时候，萧飞还真不是那么十分情愿。
虽然是相声世家出身，可毕竟谢文锦没系统的学过，本身又是个大辈儿，萧飞总不能像调理孔芸鹏他们那样，去调教自己的师爷。
谢文锦本身，除了在学校登过台，玩票一样的演过几场，现如今到小园子里说，水平到底怎么样，谁的心里都没底。
昨天专场的节目都是萧飞安排的，思来想去的也没敢让谢文锦登台。
可今天不让上都不行，广德楼这边算上张文天先生，拢共也就这么几个人，实在是拆兑不开。
再者说，总不能一直不让登台，究竟是个什么水平，还是得在台上抻练过了才行。
“师哥！有人找！”
萧飞正要带佟筱娅去后台，岳芸龙这个时候带了两个人过来，萧飞一瞧，连忙拱手。
“张老板，杨老板！”
这两位，萧飞都认识，都是现如今在广德楼这边唱戏的京剧班子的人，一位是班主，一位是戏班子挑大梁的角儿。
萧飞去德芸社搭班之前，偶尔也会来广德楼听戏，他本身就喜欢曲艺，又是从小学过京剧，对于京剧的兴趣，并不比相声差多少。
时不时的过来，也就跟着戏班子里的一些人混熟了，这位张老板是唱铜锤花脸的，只可惜天分一般，倒是唱武生的杨老板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
“萧老板！”
他们都知道萧飞是说相声的，在曲艺行，“老板”算是官称，倒也不分年龄。
“您二位这是……”
萧飞有些疑惑，之前都已经说好了的，从今天开始，德芸社下午要在广德楼演出，还有就是六月底租赁合同到期之后，他就要收回广德楼小剧场了。
这两位突然过来，能有什么事？
“没别的事，过来看看，给您凑个人气儿！”
萧飞听了呵呵一笑，对着两个人拱手答谢：“谢谢您二位捧场。”
随后给二人介绍了一下谢文锦等人。
“张老板，晚上园子里唱什么戏？”
“苏三起解，外带三岔口，连唱带打，小杨的任堂惠，萧老板要是有时间，过来捧场！”
萧飞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倒是想来，可晚上天桥剧场那边还有演出呢！”
听到萧飞这么说，张老板的眼神之中不免带着点儿羡慕。
要说之前，他还真不知道京城曲艺圈子里动了德芸社这么一号，还是萧飞过来找他谈要收回园子的事，他才第一次听说。
后来也了解了一下，不问不知道，了解过后，他也不禁感叹，原来传统曲艺还没死绝呢。
德芸社一个相声班社居然能这么火。
看看人家，在比比自己，张老板也是无可奈何了。
其实，就算萧飞不收回广德楼，他们这个京剧班社也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现在的人，都喜欢听流行音乐，谁还愿意听什么京剧啊！
他们这个戏班子虽然每天都在坚持演出，可每场演出多的时候能卖出去五六十张票，少的时候，台底下甚至只能坐十几个人，比台上的演员都少。
类似于电影《霸王别姬》里那种，戏园子锣鼓点一响，台下满坑满谷，叫好声能传进紫禁城的情形，现在根本看不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传统曲艺式微，大环境不景气，谁也没辙。
或许……京剧圈子里也能出一个郭德强那样的人物？
“张老板，六月底……您多原谅吧！”
甭管戏班子是不是真的经营不下去，萧飞要收回园子，不再继续租给对方，这件事，他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萧老板，您也甭这么说，说句不怕您笑话的，再继续经营下去，我就得卖房子卖车了！”
张老板说的也是实情，大环境就是如此，像他们这个班社能在广德楼一下子扎根两年多，已经算是凤毛麟角了，有多少班社开张没俩月就黄了的。
“您要是不把这个园子收回去，我还下不了决心呢，您算是帮了我。”
张老板说着，转头看向了杨老板。
“就是可惜了小杨，这么好的角儿，往后怕是想唱上一段，只能去公园跟着老头老太太们玩儿了。”
萧飞听了，心里也是不免唏嘘，只是……他也有回天之力啊！
相声能火起来，那是因为至少相声还能让人们开怀一笑，可戏曲的话……
现如今还真没有几个人，有那个耐心坐下来听上一段戏的。
“萧老板，不打扰您了。”
两人过来就是为了打个招呼，他们的戏班子在广德楼，可没少受萧飞的照顾，时不时的就减免俩月租金，不然的话，还真不大可能坚持两年多，怕是早就因为没钱散伙了。
萧飞将两人送到门口，目送两人上车离开，这才转身回去。
“你就不想帮帮他们？”
面对着佟筱娅的询问，萧飞无奈的笑了。
“帮？怎么帮？相声能缓着重新起来，这已经算是个意外了，我连自家事都还没处理好呢，还有那个闲心管别人？再说了，大环境就是如此，谁也都没辙啊！”
萧飞说着，招手把烧饼叫了过来。
“让大家伙都紧紧手，忙活完了过来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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