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枪打出头鸟

福张二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开始行动。
福满满更加知道，在这个君要你死你死一人都算是好事，最怕死一户口本。万一祸水东引，为皇子开脱，说她福家有妖孽，那福家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福土坑他们把城外施粥的帐篷挪出庄子五里，让庄子里的人搬到张家酿酒庄子里。
又在施粥处增加了包子，想要吃，那就搬离庄子附近。
等人搬完了，西门威带着人迅速把福张两家庄子用树枝做篱笆围起来。
而再施粥不再吆喝福家名头，只说尽绵薄之力。
荒年灾难卖儿卖女的多。福满满没有想到有个妇人怀里用绳子抱着一个男娃，又拽着一个十岁的女娃走到她跟前磕头，求福家大小姐把她闺女买了去，说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福满满见她身后还有一个男娃一个女娃，她是反感亲爹娘卖子女的事。但是知道有的人家确实是没办法了，才会卖儿卖女。
刚想说话，袁德喜家拽了她一下。
她扭头看了一眼，见袁德喜家的轻微摇头。
福满满只好对那个妇人说道：“我家现在也没有钱了，剩下的粮食也都全部拿出来要给灾民熬粥。”
那个妇人也不起来，继续磕头哭道：“求大小姐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几个，我家大妮勤快能干，她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求大小姐救救我一家。”
福满满看着那个妇人额头都快磕出血来，心里不忍，但是她知道袁德喜家的阻止她有一定的原因。
袁德喜家的上去搀扶着那个妇人，多拿了两个包子塞给她说道：“你不要离远了，每天守着包子铺会有一口饭吃。等过了年带孩子回家，一家人守在一块，总好过卖儿卖女。”
福满满以为袁德喜家的事想到自己家人，不想让人家母女分开。
但是没一会儿就又有人带着孩子，有男娃有女娃，到她跟前磕头跪求她买下。
这时候她有点明白袁德喜家的意思，没出面，说话都是袁德喜家的，多给俩包子安抚他们离开。
等到晚上，袁德喜家的说道：“我知道大小姐心软，见不得别人家受苦。但是如今的情况要开了头，成百上千个来你跟前卖孩子，是买还是不买？”
福满满这才惊吓了，你买了这家的不买那家的，那家的肯定不愿意。没卖成孩子的那些人家指不定在背后要说你什么，到时候说的就不是你福家大小姐，而是整个福家。
袁德喜家的继续说道：“肯定是有人说过福家人心善，有的人是图闺女有个好去处，有的单纯是想把儿女卖个好价钱。如果真是卖自己儿女还好说，万一是半道捡来的或者是拐来的呢？”
福满满这会出了冷汗，忘记了人心险恶这个词。
她赶紧把这个事情给父亲和大舅说了。
福土坑说道：“或许看我们不好糊弄，还没人到我们跟前来卖儿卖女。”
张玉树说道：“那些人精得很，正规的人口买卖要有人牙子经手。就算是两家说好了，也必须找人牙子，因为要上税。而人牙子从中间抽成水分大，所以有的人钻了这个空子，想着直接找你们卖价格高，买家会找人牙子签卖身契。如果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也是买家自认倒霉，找不上人牙子负责。”
福满满头一回这么清楚的知道买卖人口的程序。她之前买人找人牙子是因为自己不知道买上哪买。还以为有的父母直接卖给买家写了卖身契就行了。
这会儿知道了买卖人口也得规范。
就好比男女成亲需要媒人，有的是通过媒人去找，有的是两家说好了，才找个现成的媒人，过趟手续。
今天那个妇人要卖女儿，应该是先卖给人牙子，人牙子再去找买家，而不是直接来求她买下。
福土坑晚上就去找了金爷，让金爷找了一个人牙子天天守在包子铺门口。
谁要卖人，人牙子上前问价。
那些真要卖儿卖女的人可以考虑卖给人牙子，而那些只想卖给福家的人就得考虑考虑了。
因为到了人牙子手上不定卖到何处。
这个事情没过去几天，第二天福家发现门口有弃婴，福满满抱着孩子欲哭无泪，又气愤。
可以想象，她如果把这个孩子收下了，以后每天打开门，躺一排弃婴。
按照前世的说法，这是道德绑架。
就好比前世她收养了个流浪狗，之后经常有人把小狗扔在她门口，还说你心好，多养几个有啥？
福满满抱着弃婴打哆嗦，气的。不仅是他们家，隔壁的张家铺子也是同样如此。
张姥姥抱着个孩子过来了，说是扔在她家铺子门口的。
张玉树和母亲一人抱一个孩子去了寺庙，没办法，真正的善人应该是寺里的和尚。
然后当天的施粥，袁德喜家的和张家铺子门口的一个婆子，说了一天谁家的孩子丢在门口了，现在在寺庙里，赶紧去认领。
总之不能让别人认为福张两家人收养了这两个孩子。
而福土坑又找了金爷，让他派两个人晚上守着两家铺子跟前，不让别人把孩子扔在他们店铺门口。
福满满经过这一次深刻地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什么叫做树大招风，什么叫做吃力不讨好，出钱贼闹心，恨不得不施粥了关门。
而这些和庄子冒出两股白烟来比，都是小事，是可以解决的事情。那个地窖才是大事，他们无力解决，只能听天由命。
和之前的高调相比，后面福张两家不可能关门不救助了，又想办法给每家一点米，让他们自己熬粥。
却发现拿了米的人家一大半卖给粮铺，继续排队来要免费的粥。
福土坑都气得在家跳脚转圈。
再生气也得继续做，只不过不再高调，福张二人不再出面，城外施粥让金爷带着人去，城北的施粥摊子收了，只留下铺子门口的，想喝粥的挪步吧，别再指望送到家门口。
福满满带着家里孩子和下人在铺子门口忙乎，福张二人对外说病了，下不了床。
福满满最开始还想让家里小的来个忆苦思甜，感受穷人家的孩子是什么状况。
这会明白了为何那些大户人家从来不让孩子出门，体验江湖险恶？为何范香兰一直没有出来，人家压根就不想博这个名头。
枪打出头鸟。
眼见快要过年没几天，留在城里城外的灾民没多少想回家的，回家没饭吃房子又塌了，还不如在这熬着呢。
福张两家也是熬，关门关不了，但是如今的局面变成了烤架上的乳猪由不得自己。
就在这时传来一个消息，太上皇驾崩了。
福张二人大松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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