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酒局
除夕越来越近了，方朝彻早上刚接了方泠然的电话，她说今天晚上的车到家，有些晚，应该快半夜了。
“那我去接你。”方朝彻在电话里说。
“不用。”方泠然说，“他会送我回家。”
方朝彻意会姐姐所指，但他还是道：“他送他的，我接我的，不冲突。”
方泠然笑了笑，“怎么有股火药味儿？”
“有吗？”
“他人挺好的，还说回来要好好请你吃个饭。”方泠然道。
“那好啊，白吃的饭自然要去。”
放下电话，方朝彻忽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是曹斌生日，昨天他就来电话一通狂轰滥炸，说晚上定了去吃饭，然后去唱k。
但他转而一想，吃饭估计也不会搞到半夜，来得及去接他姐姐。
他又给谢安打了个电话，问他晚上去不去，谢安说去。
曹斌说的那个饭店在市中心那一带，定在六点，方朝彻到那儿的时候告诉了谢安一声，谢安还没到，他就站街边等了会儿。
腊月果然冷得出奇，就这么站着没多一会儿，方朝彻就觉得自己快被冷风穿透了。
十分钟左右谢安在街角出现了，他手里拎着个大盒子，他看见了方朝彻，就往这边走过来了。
“这什么啊？”方朝彻问。
“蛋糕。”
“你还买蛋糕了？”方朝彻有点惊讶。
“人家请你吃饭，你空手来吗？”谢安反问。
方朝彻笑了笑，“你还挺懂人情世故。”
“比你强一点儿。”
他俩进了饭店，直接去了曹斌订好的二楼包间。
进去之后他们才发现这屋子里居然聚了这么多人。
曹斌正在左左右右的人堆里热聊，萧国添先看到他俩，对着曹斌喊话：“你的俩恩人一起来了。”
曹斌往门口一看，连忙起身迎了迎他俩，笑着道：“这不是恩公们吗，一起到了，快请坐。”
谢安把手里的蛋糕递给曹斌，“给你买的，一点心意。”
曹斌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让你破费了我多不好意思，这这这……”
“谢安也买蛋糕了？我都买了呢。”刚和胡梦璐聊着的陶丹冲这边喊了句话。
“俩也行，你不是爱搞场面吗，都给你点上蜡烛，这场面够铺张了吧？”萧国添身边的林菡正翘腿坐着，揶揄了曹斌一句。
方朝彻看曹斌今天拾掇得人模狗样，曹斌在放假之前顶着被教导主任剃头的风险坚持把他那几嘬毛留了长，现在他果然烫了个头，好像还做了轻微的染色。
“搞发型了。”方朝彻淡淡说了句。
曹斌从前往后骄傲地搂了一把他的头发，觉得自己的倜傥之姿焕发得不可抑制，“怎么样，是不够帅？”
方朝彻勾起嘴角一声笑，“行，非主流，挺配你。”
陶丹和胡梦璐在旁边笑出了声，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女生也跟着悄悄笑了笑，曹斌只得笑着对众人道：“他这是嫉妒。”
方朝彻和谢安找了俩空位坐了，林菡的目光有意地在他俩身上居留了片刻，她转而又默契地和萧国添对视了一眼，二人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除了陶丹和胡梦璐，方朝彻看那几个叽叽喳喳聊个不停的女生应该也是二中的，林菡倒和她们时不时说上几句，也许她们都是认识的。
曹斌旁边还有两三个男生，看着也眼熟，在学校见曹斌和他们走在一起过，倒是萧国添旁边坐着的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脸色白净，好像以前没见过。
“周泽希，林菡他们学校乐队的。”萧国添说了一嘴，“以前我们初中同学。”
“乐队？”方朝彻不由好奇，“他们还有乐队？”
“嗯。”萧国添点头，“论课余生活的丰富，哪个学校都比咱学校强。”
方朝彻深以为然地点头附议，此时周泽希抿了一口桌上的矿泉水，眼神恰好落到方朝彻身上，萧国添介绍他们认识了。
“方朝彻，二中著名校草。”萧国添笑着说了一句。
方朝彻推了萧国添一把，“又特么瞎说。”他转而对周泽希点了个头，周泽希略扶了扶眼镜，没再说话。
“都认识了吧？不用介绍了啊。”曹斌把蛋糕放在圆桌中间说。
“在座的不都是你同窗吗，就我一个外人。”林菡笑着撇撇嘴。
“你哪是外人。”曹斌一脸坏笑着撇了一眼萧国添，“你明明是某些人的内人。”
林菡伸出手一个意欲捶向曹斌的手势，萧国添听了却不由低头笑了一下，没言声。
“赵子龙呢？怎么还没来？我给他打电话他说能来的啊。”曹斌扫视了一圈，他说着掏出手机要拨赵子龙的号。
提到赵子龙，胡梦璐和方朝彻的表情都不由地略过几分僵滞，坐方朝彻旁边的萧国添像是也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看了一眼方朝彻，问他：“你俩还掐呢。”
方朝彻无奈地勾勾嘴角，没应声。
萧国添大致上比曹斌更明白点儿他俩闹矛盾的个中缘由，但他也不好多说，没等曹斌的电话拨通，赵子龙却恰在这时候不早不晚地出现在了门口。
“我正给你打电话呢，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曹斌说。
“他不是曹操，他是赵子龙。”陶丹笑着说了一句。
在座的人都笑了，赵子龙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人，他的目光在胡梦璐、方朝彻还有谢安的身上有片刻滞留，空位只剩下两个，在谢安和胡梦璐之间，赵子龙在谢安旁边坐下了。
“人都齐了吧？那就上菜了啊。”曹斌张罗着，他指了指赵子龙和胡梦璐中间的那个空位道：“那椅子撤走，没人坐占地方。”
胡梦璐看了相隔一位的赵子龙一眼，又迅速收回了目光，赵子龙道：“就这么放着呗，也不耽误事儿。”
“那叫什么事儿，我好不容易过个生日，大伙儿不得聚一块显得团圆，哪能有空位呢。”曹斌说着就让服务员把那把椅子撤了出去。
他俩之间空出的距离顷刻显得突兀，但他们两人谁都没按情理彼此往对方的方向移一下，虽然即便如此，大家也坐得开。
菜没上齐，曹斌先叫了两箱啤酒，大家似乎都默契地往各自的杯里都满上了。
“恩公你不喝点儿？”曹斌见谢安的杯子是空的，问了一句。
没等谢安张口，方朝彻道：“他不喝酒。”
赵子龙有意瞥过来一眼，林菡单手拄在桌上，一边摸了摸额头一边笑了笑，曹斌也没再劝，只道：“那你喝点儿什么？”
“水就行。”谢安答了一句。
曹斌点了头，他随即张罗着开了个场，众人举起酒杯一起喝了一杯，都纷纷祝曹斌这个寿星生日快乐，曹斌乐得开了花，忙不迭地接收着各方的祝福。
酒过几巡之后，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屋里在座的人的兴致都被提得高涨，大家各自端着酒杯窜来窜去，互相碰杯单聊。
方朝彻刚被曹斌拉着又灌了一杯，曹斌气魄豪迈地一直跟方朝彻说他够义气，也分不清这是感谢还是要拜把子，和方朝彻喝完，曹斌又到旁边去找谢安一通掏心掏肺地热聊。
方朝彻还没放稳酒杯，又被林菡叫住了，林菡拿着酒瓶走过来往方朝彻杯子里倒满了酒，又端过自己满着的酒杯道：“咱俩单独走一个？”
“怎么说？”方朝彻道。
“上回校门口那事儿，一直没逮着机会跟你说句不好意思，我没考虑周全，连累你了。”
方朝彻微偏过头笑了一下，“哪年的事儿了，我早忘了。”说着他拿过杯子对着林菡的酒杯一碰，林菡一笑会意，二人一饮而尽。
“有空带朋友一起玩儿。”林菡说，“我虽然不务正业，但对朋友没得说。”她说着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萧国添，“他知道。”
萧国添用眼神表示默认，这时候曹斌刚在谢安那边结束聊天，现下又拎着酒瓶晃晃荡荡地朝林菡这头来了。
“我菡姐，还有她家属，今天我说什么也得跟你俩单独喝一个啊。”曹斌笑着道。
林菡略显嫌弃地皱眉看着曹斌有点喝大了的死样，她用手点了点曹斌的肩膀，“能不能喝，不能就找地方歇着去。”
“能啊！我能啊！我必然能啊！”曹斌被这话瞬间点燃了斗志，他拿起酒瓶就要往林菡杯里倒。
眼见着曹斌他们三个觥筹交错地搅在了一起，方朝彻靠在椅子上缓了缓神，也许是一连喝得有点急，现下有种微醺感。
他的目光不经意瞥到了周泽希，他见周泽希好像没有醉，他也没像其他人一样来来回回地在酒瓶酒杯中交错言谈，现下他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倒显得安静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他的这种样子，却让方朝彻马上想到了谢安，他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这个周泽希好像在一些地方和谢安很像。
此时，谢安对方朝彻道：“我出去透透气。”说着站起了身。
方朝彻抬眼看他，“没事儿吧？你要不舒服咱俩就先走。”
谢安笑了笑，“没事，我一会儿就回。”
方朝彻看着他出去了，他随即又看到赵子龙定定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说话，也没喝酒。
方朝彻想趁着酒劲不如说几句话，之前的不痛快也就了结了，他刚想凑过去开口，却又被走过来的陶丹按住了。
“班长，老同桌，你也不和我喝一个，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陶丹道。
方朝彻笑了笑，只得把陶丹手里的酒瓶拿过来往自己杯里倒了，但没等倒满，酒瓶空了。
“来吧，喝一个。”方朝彻举起酒杯道。
“这可不行，喝酒不喝满杯，是不瞧不起我。”陶丹说着在狼藉的酒桌上抓过一个还没喝空的酒瓶，又给方朝彻没满的酒杯倒了个满溢。
和陶丹喝完之后，他起身想去个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他想出去看看谢安怎么样了，他随意冲了两下手，转头一出洗手间，却恰好在门口碰见了胡梦璐。
“你没事吧？”胡梦璐见他，率先问了一句。
方朝彻淡淡笑笑，“没事。”他看胡梦璐脸上泛着点红晕，也问了句：“你呢？是不有点醉了？”
胡梦璐不由用两手贴了贴脸颊，道：“我……还好吧。”
方朝彻略微点头，“那你先进去？我出去抽根烟。”
未等胡梦璐回应，方朝彻意欲下楼往门外走，胡梦璐却在此时拉住了他的衣袖。
方朝彻一愣，看向她，胡梦璐开口道：“我是喜欢你的，你知道吗？”
方朝彻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搞得有点惊讶，但更多的可能是尴尬，他只得抽出被胡梦璐拉着的手臂，低头道了句：“你……不该说这些。”
胡梦璐看着方朝彻的反应，表情里显然有几分痛苦，片刻后，她又道：“之前找教导主任那件事，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但我又不敢和你再提，是不是那件事让你觉得我……”
“跟那些都没关系。”没等胡梦璐说完，方朝彻即刻接了一句，他忽然觉得上来一股轻微的醉意，搅得他头有点发晕。
他抬眼看了一下她，又接着道：“我这人也不会拐弯抹角地说话，我就明说了吧，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所以无论怎么样，咱们都没那种可能。”
胡梦璐难堪又心碎地看着方朝彻，从方朝彻的一番言语中，她解读到的信息就是一句直白又残酷的“你不喜欢我”，她最终道了一句：“好吧，我明白了。”话音里带着几分柔弱的哭腔。
胡梦璐转过身直接走了，方朝彻靠在墙边轻呼了一口气，但他一转头，看见赵子龙出现在过道的不远处，胡梦璐一路失色地疾步而过，正好与他有了一个擦肩。
胡梦璐回头看的时候才意识到是赵子龙，赵子龙看了一眼眼角垂泪的胡梦璐，一瞬间眼中掠过几分心疼，他转而把目光投向了方朝彻，随即化为汹涌的忌恨。
赵子龙快步往方朝彻的方向走，带着一股决战的气势，胡梦璐忙上前拽住赵子龙，赵子龙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盯着她道：“你先回去，跟你没关系。”
胡梦璐在赵子龙眼里看到了喷张的怒火，从来都对自己笑脸逢迎的赵子龙，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胡梦璐松开了赵子龙，站定在原处朝这边看着他俩，赵子龙走到方朝彻正对面逼近着他，一脸克制的怒意好像能把他射穿。
方朝彻却抱臂没动，他审视地盯着赵子龙。
“走，外面说去。”赵子龙对着方朝彻抛出一句。
“行啊，说就说。”方朝彻一声嗤笑，径直跟在赵子龙后面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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