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姐妹结金兰
穆飞抖了抖肩膀，僵硬的躯体活动之后，骨骼发出了有些骇人的声响。
“又是一场苦战啊！看看你们的样子，如果没有我，你们可怎么办，真是让人放心不下。”穆飞的脸上又出现了那个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齐梦竹看着那个笑容：“果然和平日里一样。只是我怎么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笑容本来就不是穆飞处于内心深处的笑。”
穆飞的笑容，好像小丑一般，那些舞台上的西洋滑稽戏的主角，总是摆出那样一张令人发笑的表情。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舞台上的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悲剧引得那些在黑暗处观看自己的人发笑。而那标志性的笑容就像是一个面具一样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深深地埋葬起来。
“功成身退。我和你们可不一样，家父太严。我要早点回去，不然又是一顿毒打。湖中再见了。”穆飞这次没有等齐梦竹，也并没有关心肖明祖的伤势，只是耸肩一笑，潇洒地走了。
相拥在一起享受劫后重生的于生和马紫萱注意到，这个一直和齐梦竹与肖明祖一起行动的大少爷自己走了，多少有些觉得奇怪。
两人看了看穆飞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齐梦竹，从齐梦竹的表情里读不出更多东西，只是看着穆飞这样远去的背影，齐梦竹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心脏。
痛倒不痛，痒倒不痒。
却让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将倚在自己怀里的肖明祖抱得更紧了。齐梦竹能感觉到来自于生和马紫萱有些异样的眼神。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酸酸的，从看到于生和马紫萱相拥的那一刻开始，齐梦竹的泪水就一直在自己的眼眶里打转。
现在穆飞离去，不同的情感冲击却都是对齐梦竹泪腺的考验，她知道自己眼中的眼泪就要决堤。她不想让于生和马紫萱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逃一样的把头埋下，自己高挺的鼻梁和肖明祖的撞到了一起。这是齐梦竹第一次和肖明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如果不是肖明祖现在神志不清，齐梦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这样做。
现在的齐梦竹只是把自己的头压到最低，她的泪珠一颗一颗啪嗒啪嗒的滴在肖明祖的脸上。自己却强忍着没有抽泣起来。
其实齐梦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人生短短二十年，自己一直是齐家的掌上明珠，不但天资超群，还拥有同族人都没有的大把的自由时间，所以齐梦竹年纪轻轻就已经出来云游四方。但是出来几年虽然齐梦竹也因为自己的身世见过一些大场面。却都没有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情多。
人有的时候就是需要发泄，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实在是太累了。眼泪是心累的时候出的汗。这一小滴一小滴发烫的水滴，总是能够代表很多人类的感情。
或者说当人类的感情到达一个极值，当我们没有办法准确的表达出这种情感的时候。这种人造的最小海洋就会出现，虽然是最小的海洋，却包裹着灵魂的力量。
齐梦竹感觉到于生和马紫萱似乎并没有把他们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上移开。她悄悄的把自己的头移动到自己的手臂，用袖口轻轻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
“我们也是时候告辞了。”齐梦竹抬起头说道。
马紫萱和于生相视，似乎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齐姑娘，您等一下。”
“二位有什么事情吗？”齐梦竹问道。
“齐姑娘，肖县长的伤是我的错。你们是好人，是奇人。我是个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人，也没有什么本事。从小到大就一直在给于生哥添麻烦。但是既然这个事情是我的责任，我和于生哥现在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马紫萱有些怯生生的说着，一边看了看齐梦竹的表情，一边看了看狼藉的院落。
“……今天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果齐姑娘和肖县长不嫌弃，我愿意做二位的下人。”
齐梦竹听着马紫萱这样说，自己有些愣神，反应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当姑娘要说甚重要的事情。肖县长他吉人天相，命数又旺，才不是姑娘你能伤到的。我们都不是什么幸运的人，出生在这个时代，这个世道。没有坏人，只有苦命人。我自然不会因为这事情责怪姑娘。”
“齐姑娘，你这么说就是嫌弃我，不要我做你的下人了，我虽然笨。不过多少还是能帮上些忙的。而且我的命都是鱼杭百姓给的。而现在你和肖县长又拯救了整个鱼杭。你们就是马紫萱的恩人。我虽然不明事理，可决不是知恩不报的人。”马紫萱眼睛里有许多情感要向齐梦竹倾诉，可是当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却不敢看齐梦竹，现在事情尘埃落定以后，马紫萱觉得自己失控伤了肖明祖，甚至差点有可能要了自己恩人的性命。她实在是没有什么脸面无面对齐梦竹。
就在这时齐梦竹的双手握住了马紫萱的手。两双在冬雨中变得冰冷的手，却在握紧的时候感受到了彼此的温度。
“傻丫头，如果肖明祖现在清醒，是断然不会接受你的请求的。他一定会说：‘这都民国这么多年了，还搞什么老爷下人这些名堂。简直是胡闹！’”齐梦竹惟妙惟肖的模仿这肖明祖的神态和语气。
“可是……”
马紫萱不愿就此放弃连忙又要说些什么，却被齐梦竹打断了。
“如果姑娘不嫌弃，梦竹今年二十二了，比姑娘虚长两岁。姑娘可以叫我姐姐，你是个命薄之人，我常年在外漂泊，没有个伴儿，也多少有些孤单。你我结成金兰，你若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湖中县城自然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齐梦竹语气平和的一番话却把马紫萱说的有些恍惚。过去的往事一幕一幕的出现在马紫萱的眼前。自己虽然被鱼杭的乡亲照顾，但这么多年一直和于生相依为命，自己在生活上也帮助不了于生什么，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六年。
虽然说马紫萱自己是一个知足的人。但她也不会欺骗自己。自己还是像蝼蚁一样在这个世界上苟且的活着。
今天齐梦竹的话却好像是一缕阳光照进自己的世界。
“姐姐，我当然愿意。”马紫萱觉得今天就是她最幸福的日子，今天和于生终于解开了多年以来结在二人中间说不清楚的暧昧情愫。不过这样就难免会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于生不再简单是自己的兄长，而成了自己的恋人。
作为女孩子总要有其他人来谈论有关于爱情的事情，当然这个人不可能是于生，而眼前的齐梦竹几乎就是这方面最完美的选择。
“既然齐姑娘这样说了，我们这就和姑娘一起去湖中县城。”于生看着马紫萱开心的样子自己也微笑道。于生心里明白自己的这条命都是齐梦竹给的，只是他不能像马紫萱那样直接把自己的情感直接抒发给齐梦竹。但是他早就把自己这条命给了齐梦竹和肖明祖。
“既然原本帮齐家镇守东江湖义庄的黑石鱼妖被我所害，从今天开始我于生的命就是齐家的。”于生走向前，把倒在地上的肖明祖小心翼翼的扛在肩上。
“虽然没有了原来那种力量，凭借这个身躯我能帮姑娘做的事还有很多的。我们走吧。”于生看了齐梦竹笑着说道。
“你们不需要收拾下行李……之类的吗？”齐梦竹有些恍惚地看了一眼庭院中因为战斗而坍塌了一半的房子。
“我呀，只要把生哥打包带走，就什么都有了！”马紫萱脸上洋溢着孩子一般的微笑，毫无顾忌的说着。于生倒是因为马紫萱的这句话有些脸红了。
“我没啥本事，工作这么长时间，其实也没有攒下什么家当。紫萱这么多年根本我节衣缩食，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让姑娘见笑了，我们可能也没有什么家当真的需要带走。”
“哪里的话……这些年战火不断，天下百姓都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有本事没本事，只要你还有作为人的良知就一定不能在这样的世道独善其身。”
“虽然我在鱼杭也见到几任为官不错的官老爷，但是像肖县长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见。齐姑娘你可要珍惜啊。”
“我姐姐姑娘家的事情，生哥你这个大男人啥都不懂，再说什么啊。”
齐梦竹听了于生的话，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她知道作为鱼妖的于生一定也看到了肖明祖身上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而自己对肖明祖的情感之复杂也被于生这样心思缜密的人轻易就能看破的。
“有些事情，认定了，在做到之前就不要放弃，没有人能告诉你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只有你自己真正这样做了，才能知道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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