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蒙特城05
就算叶初七有心理准备, 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依然被等在屋外的人们吓了一跳。
感觉她在屋子里待了一晚上，这些人也都没离开过一般。叶轻澜就算了，他在这里叶初七不觉得奇怪, 尤格斯大人居然也守在外面, 看样子一晚上都没睡。
还有几位本来给巴纳德老爷子治疗的医师, 全都在小院子里待着。只不过他们身体素质稍弱，虽然也经常熬夜, 但那时候手头有工作, 现在这么干熬，没多一会儿就在椅子上躺得东倒西歪。
叶初七出来的时候, 蒙蒙亮的天光下, 众人的面貌都还有些模糊, 但是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光亮和期望，看得她压力挺大的。叶轻澜上前一步, 站在了叶初七面前，也挡住了包括尤格斯在内的所有目光。
他上下打量叶初七，看她面色自如，小脸白净，眼底也没有青黑, 完全没有熬夜后的疲惫，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叶初七笑着说：“幸不辱命。”
见过大风大浪的尤格斯也激动得脚下一动, 上前几步盯着叶初七, 压抑地说：“你做到了？”
叶初七扬眉看着尤格斯, 语气十分凝重：“老爷子确实已经油尽灯枯，我这么做也只能短暂为老爷子争取一点时间，老爷子真有什么遗憾尚未完成, 尤格斯大人还要抓紧才是。”
尤格斯拧眉，脸上闪过一丝坚定，“还有多少时间？”
“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叶初七轻叹一声，“并且在最后的日子里，老爷子不能劳心不能劳力，只能静心修养，还要静心照顾，事事小心……”
尤格斯倒吸一口凉气，只有半年，再努力一下，也就只有一年时间，“就不能……”
“我不能。”
老爷子本就风烛残年，她强留老爷子这半年，已经有违天和。因为老爷子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只不过借助灵力的游走保持着身体机能。一年后即使再能坚持下去，也不过是一具越来越残破的躯壳，那时候即便能留住老爷子的身体，也留不住老爷子会逐渐消散的精神。
最后老爷子让变成行尸走肉？那不是她想看到的场景。别说她本来就做不到，就算能做到她也下不去这个手。
尤格斯和其他的医师都进去查看老爷子的情况，叶初七还叮嘱了几句，老爷子应该还要多睡几天恢复一下精神才能醒过来，之后要怎么照顾老爷子，那就是尤格斯的安排。
能不能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完成老爷子的心愿，弥补他的遗憾，还有这事要怎么跟老爷子解释，那都是有个数的事。
叶初七已经被叶轻澜押回客房补觉去了。
在空间里打坐一晚上，精神头十足一点都不困的叶初七：“……”这大概就是亲哥了。
休息一天的叶初七再次恢复到了每天翻书的状态，不过这次她翻书的地方换成了尤格斯大人的私库，这里同样也有目录，但却是以密语形式录制而成，还是尤格斯大人亲手所写，也只有尤格斯大人能看懂。
虽然这密语难不到三三，可三三也犯愁，因为它发现尤格斯私库里的藏书数量简直令人发指——城主府藏书室的藏书已经比蒙特城的藏书室要多太多，而尤格斯的私库居然比城主府藏书室的数量还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叶初七算是看出来了，尤格斯大人在收集书籍上有着一定的强迫症，按理说他的私库只收集城主府藏书室没有的古本就行了，或者就把那些孤本单独放在他的私库里也就差不多，可这人不仅把古本和孤本都藏在自己的私库里，就连其他藏书室有的书籍他也有准备了一份整整齐齐地放进私库。
甚至！三三还指出，在外面那些都是复刻本的书籍，有不少的原本都在尤格斯的私库里！
太丧心病狂了！
更可怕的是，这些书，三三都想要，三三都想看！
叶初七只能哭笑不得地说：“你悠着点，在这城主府还不知道能待多久，你先挑选一些最重要的，我们先翻着，按照重要程度，能翻多少就翻多少，好不好？剩下的万一有翻不完的，以后有机会我们还可以来呀！”
尤格斯的私库，建在城主府主院的下面，修建得巍峨辉煌，看上去比地面上的主殿还要磅礴大气，这哪是什么私库，简直就是一座地下宫殿，廊柱环穹，金碧辉煌，处处都是珍宝明珠。
叶初七合理猜测，这地宫可能最初就是来藏财宝的，却被尤格斯这个收集爱好者变成了自己的藏书房私库。当然藏书可能只是私库的一部分，按照三三推测，这地宫面积可能更大，除了藏书的地方，肯定还有更大的面积藏其他的东西。
而尤格斯就这么放叶初七进来了。
叶初七：“我面子真大！”
来这私库的时候，叶轻澜就十分懂事的没有跟进来，但也在私库外面找了一个地方，手里捏着一本书安静的坐等叶初七，并且同样按照饭点和休息时间盯着叶初七该干嘛干嘛，从不缺席。
又在私库里逗留了几天之后，尤格斯那里传来消息，巴纳德老爷子醒了，吃了解毒药剂的那位也醒了，双喜临门，尤格斯打算摆一场小宴，让大家聚一聚。
说是小宴，也不过就是这几个人在屋子里一起吃顿饭，毕竟其中还有两位都是大病初愈，也就是简单吃顿饭，见见面认识认识。
准备赴宴的叶初七这才想起来，跟着大家说了这么久的“大人物”，她都不知道这中毒的人到底是谁。看着尤格斯派人送来的礼服，叶初七一个头两个大。
想当初，她也是一个梦想着各种漂亮小裙裙的美少女，在修仙世界的时候也向往着各种各样飘飘欲仙的大裙裙，可修炼的路上她发现，什么裙子都不能让她出剑更快，只会让她摔跟头之后，她就再也没穿过曳曳长裙了。
如今尤格斯居然给她准备的是那种反复的华丽长裙，按照她的理解，穿着这裙子去参加宫廷盛宴都绰绰有余，并且还考虑了她的身份习惯，在裙摆上稍作了简化，长裙华美的同时，也能够轻松动作不会影响她的行动。
最重要的是，这一袭白色长裙上，点缀着金红色的枫叶，还有那些白金色的丝线，无一不表示着她的身份，还跟旁边一身白衣金线军团制服的叶轻澜隐隐呼应。
她完全没办法拒绝，这样的好意简直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尤格斯大人甚至连鞋子和佩饰都考虑到位，一双货真价实的水晶鞋就放在她面前，完美戳中了她早就扔掉许多年的少女心，还有那些漂亮的首饰，完全就是一轮视觉的冲击。
“不就是一顿饭吗？穿成这样还能好好吃饭？”怕不是全程都要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无法自拔，哪还有心情吃饭？
叶初七摁住自己突然复苏的少女心，用仅剩的理智关上了眼前的盒子，偏头看着叶轻澜，笑道：“一定要换这样的衣服去吃饭？”
叶轻澜眯了眯眼睛。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失误了。这么多年给叶初七准备的东西里，居然没有合适她的衣服。也不是没想过要准备，可是叶初七失踪的时候不过还在襁褓中，小姑娘长什么样，长了多高，又喜欢什么样的衣服，他都不知道。心想着等着相遇之后，再给她准备也不迟。
母亲那边却是什么都准备了，从小时候的衣服，到长大之后的衣服，各式各样的，各种风格各种大小，她都准备了。还常念叨着，多准备一点，小姑娘喜欢什么，都可以选。
小姑娘长得很好，穿什么都好看。
尤格斯派来的侍者却笑着说：“叶小姐不用烦恼，城主大人也是突然想起这么一出，并没有要求叶小姐一定要换成这样参加晚点的小宴，只说这是一点心意，希望叶小姐能笑纳。至于怎么处理，还看叶小姐的心情。”
哦，看心情啊！她心情挺好的，但是也没打算这种场合穿。穿这样出去饭能不能吃她不知道，肯定是会把巴纳德老爷子吓到的。
最后叶初七还是只穿了自己街上随便买的常服，看到她依然这幅打扮，尤格斯还挺意外地弯了弯眼。
叶初七也笑道：“尤格斯大人送的礼物很好，我很喜欢，但如果是跟……”她顿了顿，抿唇道：“如果是跟我哥这衣服的造型一样，那就更喜欢了。”
她终于喊他哥哥了，叶轻澜手指蜷缩，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尤格斯瞥了一眼叶轻澜那身衣服，“这可就为难我了……”这身制服，不仅是帝国军团的制服，还是高级军衔才能有的高级制式，他怎么也不能把这种衣服随便送人的。
不过既然叶初七想要，也不是不能办，“叶小姐想要的话，倒可以仿制一身，一些军团的细节不能做，但是大概的形制还是可以有的。”
“真的？”
“真的。”
“那我先谢谢尤格斯大人了。”
“一点小事。”
在小宴上，叶初七也才知道，这位传言中蒙特城的大人物，是蒙特城的二把手，也是尤格斯此生的至交，掌管着蒙特城经济命脉的迪南执政官，是一位看上去很是面善和蔼的老先生。
就是遭受剧毒的折磨这么长时间，很是清瘦，即使解了毒，精神也不是特别好，面色还有些青白。
巴纳德笑道：“别被他的脸色欺骗了，他没什么大事，一把年纪了，他脸色一直都那样，好着呢！”
叶初七笑眯眯凑到巴纳德面前，顺手搭上了他的手腕，“那老爷子您呢，好不好呀？”
“好着呢好着呢！”巴纳德看着叶初七，小姑娘认真的样子，总是乖巧可爱的。
经历一次生死大劫，巴纳德看通透了很多东西。比如自己一直执着的东西，比如自己曾经失去的东西，还有自己所处的境地——尤格斯并没有隐瞒他，老老实实把叶初七的话都转告了他，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全交给他自己决定。
说是小宴，就真没有其他人，除了尤格斯，就是叶初七和叶轻澜两兄妹，以及迪南老先生和巴纳德老先生。
乔舒亚本来也跟着来了城主府，但是过两天艾顿老爹要准备离开蒙特城，乔舒亚陪他爹去了，好几天没看到人了。要不然这场小宴他也应该有一席之地，看着这一桌美味佳肴，只能说他没这个口福了。
尤格斯也说了，巴纳德老爷子会留在蒙特城，今后都由城主府照顾他生活，不会再让他劳心劳力。不过老爷子也不想闲着，这些年他都在编纂自己数年来在炼金术上的心得体会，想趁着剩下的时间，将这本书做最后的补充和修订，也算是为这世间留下一份珍贵的财富。
叶初七捧着茶杯不说话。尤格斯和巴纳德都并没有说老爷子最后的心愿到底是什么，看老爷子释然又通透的样子，似乎已经放下了。或者这事就不方便跟她说，她也就不再多问。
按照尤格斯的行事方式，如果觉得叶初七能帮上忙，就一定不会跟叶初七客气，他也是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能以大魔导师的身份坐稳一城之主之位，他就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既然尤格斯都不说，他必然也就有其他的安排，跟叶初七无关了。
叶初七还在思考继续留在城主府多看几天书，还是继续寻摸下一个地方该去哪儿的时候，叶轻澜轻飘飘地提醒了她一句：“有人找你。”
叶初七带着满头问号在城主府门口看到小九的时候，顿时就只剩下了心虚。
她并不是忘记了这少年，而是觉得没有她这少年也能活得很好，更别说还有白枫华和骨狼能照拂一下他，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看到少年那张倔强的脸上凶狠的眼睛里多多少少的委屈，她突然就心虚了。
少年不知道从那里回来，一身狼狈，脸上还带着新鲜的血痕，凶狠的眼神却一层未变，明明门口的侍者知道他是来找叶初七的，却不敢放他进来，因为他那模样不是来找人，更像是来寻仇……
“好久不见呀！”叶初七上下打量着小九，确认他只是搞得有些狼狈，脸上的伤痕更像是擦伤，就放下心来，“你怎么找过来的？”
小九哼了一声，对于叶初七这个态度很不满意，不仅没有一点想念他的表现，甚至还有一种很意外他会出现，或者说并不期待他出现的意思！
叶初七意外的挑眉，许久不见，小九居然也有小脾气，会跟她哼哼了！
“白枫华大人告诉我，你回来了。”小九心里憋着一口气，说话的语气也就硬邦邦的，听上去很不友好。
九叶青花事件之后，当所有人和高阶魔兽都陆续离开之后，就只有他还在那附近坚守着，因为他跟叶初七说了，他会乖乖等她回来。
可她一直都没有回来。
白枫华大人也离开之后，他就自己在那林子里游荡，偶尔去冒险者营地打探消息换取资源攒点小钱，修炼也从没松懈过，就怕叶初七回来之后嫌弃他的修炼进度。
但是她一直都没有回来。
他是前几天回到冒险者营地的时候，狂狼佣兵团的人告诉他，白枫华大人传来消息，叶初七已经回来，人就在蒙特城的城主府，他才欣喜若狂地一路狂奔而来。
但是叶初七的表现，就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浇下，心都凉透了。
叶初七尴尬地咳嗽两声，“对不起……”她很诚恳地道歉，“让你担心了……”更多的话好像也说不出口，这段日子她确实将小九抛在了脑后，就算可以说遭遇太多的事情无法顾及，又相信小九能照顾好自己，可不管怎么说，都像是借口。
就听到小九粗声粗气地说：“嗯，原谅你了。”
叶初七：“诶？”
小九梗着脖子瞪着叶初七，颇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那还怎么样！我又打不过你！”
这个理由很完美，叶初七觉得很强大，完全无法反驳，只能无奈地笑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经常打你似的！”
小九哼了一声，低下头没有反驳。叶初七是没打过他，可她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摁翻，虽然那时候他身受重伤，但是那感觉已经成了他的心理阴影，想来以后很长时间内都无法消散。
叶初七抬手拍了拍小九的肩头，“辛苦你啦！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了。”
小九眼睛一亮，抬头望着叶初七，像是要从她脸上看清楚什么，“你说真的？”
“我骗过你？”
小九撇嘴，不置可否。虽然没有明面上骗过他，但前前后后忽悠过他好多次，他都记着呢！不过叶初七说不会丢下他，那至少在主观意愿上，应该是不会丢下他了。能得到这个承诺，小九决定暂时放过叶初七。
两人叙旧几句，知道小九这段时间过得艰辛，叶初七就拍着心口说：“晚上给你做好吃的！补补！”
闻言，叶轻澜眼神一凛。
被叶轻澜眼神煞到的小九背上一凉，对着叶轻澜行礼道：“叶轻澜阁下。”这是叶初七的兄长，最基础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叶轻澜嗯了一声。
也就在这个时候，已经送走了艾顿老爹的乔舒亚小跑着回到了城主府，见到杵在门口的几个人，高高兴兴想打招呼的时候，就看到了叶初七面前的小九。
面面相觑。
叶初七扶额，这几个人是怎么在这种场合演绎出修罗场气氛的，这态度要不得。
叶初七伸出手指点了点离自己最近的小九，“那是乔舒亚，前段时间路上捡到的，身份的话……小九你可以叫他一声师弟。”小九十四五岁的年纪，乔舒亚还不满十三岁，而且确实认识小九要更早一点。
“乔舒亚，这是小九，我好像跟你提过。”
乔舒亚：并没有！
“你以后可以叫他一声师兄。”
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这么充满敌意了。
小九顿时就沉浸在这才多久时间不见，叶初七身边就有了其他的狗，啊不对，其他的人，这沉重的打击中。很明显叶初七介绍乔舒亚的时候，语气是不一样的，跟那些她曾经帮助过的帝都学院的学生们完全不一样，而且还跟他摆在了一个同样的地位上。
小九：我要失宠了？
乔舒亚却从叶初七的话里听出了另外一个意思：“师兄，师弟？这是同一个老师的意思，按年纪算的？”他上下打量打量小九，确定肉眼看上去这个少年确实比自己年长，勉强接受，“那你呢？”他看着叶初七，“我要叫你老师？”
“乖。”叶初七揉了揉小少爷柔软的发顶，“叫我师姐就好。”如今她也是有师弟的人，不再是排在老幺的小师妹了！
乔舒亚清理体内毒素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甚至已经形成了本能，不用他刻意运行，那些神奇的力量也会乖巧地按照既定的路线在体内运转，一点点的转化毒素的能量。
他的头发还有一层金色的光泽，但是摸上去却分外柔软，手感很好。
乔舒亚偏头蹭了蹭叶初七，得意地瞄了一眼小九：我被摸头了诶！
小九：“……”幼稚！
在得知小九的名字还是叶初七亲自取的，乔舒亚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输了！
而叶轻澜则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还有个弟弟，叫拾一，叶拾一。”他也瞄了一眼小九，这是什么样的巧合？
叶初七也被这巧合惊呆了，当然更震惊她的还是她居然有个弟弟，弟弟这种生物，该怎么相处？
“不用紧张，”叶轻澜拍着叶初七的肩头安抚她，“拾一是个很乖巧的孩子。”
乖巧得让人心疼。
叶轻澜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回家，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还那么懂事乖巧。
叶初七失踪之后很长时间内，母亲都精神恍惚，沉浸在悲恸中难以自拔。叶拾一的出现是个意外，母亲甚至觉得有这个孩子就是对叶初七的背叛，在最初的时间里疯狂想要毁掉这个孩子，还是家里老祖宗出手才保了下来，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叶拾一从出生后，母亲都没有抱过他，他是被老祖宗一手带大，十分明白在家里的处境，听话乖巧又低调，从来不往母亲面前凑，却总是在暗处渴求着母亲的关注。
这几年母亲终于清醒过来，得知自己在失去一个孩子之后，又差点失去另外一个孩子，顿时十分自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叶拾一相处，母子间的气氛一直都很尴尬。
大家都是受害者，最可恨的还是那些对叶家暗中下手的人！
叶轻澜眼神凛然，浑身的气温又低了几分。
叶初七轻轻说了一句：“哥……哥哥，你希望我回家看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叶拾一：妈耶我终于要出场了吗？
小九&乔舒亚：就是个弟弟！
叶拾一：你们就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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