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橘猫与少年
一大清早，楚子安猛然从床上惊醒。
学习的余威实在有些过于强大了，甚至影响到了梦里。
在梦中的世界里，楚子安正帅气地挥刀击退一个又一个丧尸。他作为一个小队的领导者，保护着自己的队友们顺利逃出了一阵尸潮，正要前往能够逃亡的车。就在他返回去救落单的队友时，不料一旁的草垛冲出了一只丧尸，距离近到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此时那丧尸正对着他张开了嘴，楚子安甚至能清楚地数清他有多少颗牙齿。
丧尸的嗓子沙哑，却还是努力地开口问道：“whatisthepurposeofthisarticle？”
楚子安：……麻溜点给老子个痛快。
他疲惫地靠在床头，锤了两下脑门，想把这段片段彻底从记忆中删去。惊恐之余，楚子安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意外，他居然听懂了那只丧尸说的英文。
这种喜悦刚一浮现就被他亲自扼杀，因为听懂一只丧尸的英语而高兴，简直傻逼。
拿起手机，手指划过屏幕，上面显示着“主播已离开”的画面。楚子安愣了半晌，想起来他昨天是背着单词睡着的，直播间都忘了退。
事实证明，在舒适的地方看书，总是特别容易睡着。尤其是在舒适的地方背书，更尤其是背书时还闭上了眼睛。
昨晚没过多久，楚子安就歪倒在床上，规律地呼吸声表示着他已经快速地安稳入睡了，手里还捏着单词本。忘记了关灯，也忘记了退出直播间。
也没有看到昨晚主播特地写给他的纸条。
一觉睡醒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他起身走到桌前随手翻阅了一下数学物理作业，深刻感觉到那不是他这个等级可以杀的boss。他初中的成绩就一塌糊涂，能考到现在这所高中属实是运气加上拖了点关系。
但是他楚子安决定了要做的事，那就没有因为对手等级太高而缴械投降的这种窝囊理由。
今天天气正好，楚子安一身悠闲的运动服又斜挎着单肩运动背包，明明该是展现少年人阳光活力的时候。偏偏这人从头发丝到每一根手指都处处透着个性冷酷。
就差头顶一张身份牌，把我不好惹写在上面。
一些路过的女生忍不住频频扭头，但愣是没有人敢上来搭话。
帅哥无限好，小命最重要。
周围的目光过于灼热，楚子安这才想起从包里摸出那副黑框眼镜。一边上车刷卡一边单手将眼镜戴上。他走到车厢后排，找了个单人座位后抬手压低鸭舌帽的帽檐，闭上眼睛开始回忆昨天背的历史知识点。
阳光打在他身上，暖洋洋的连脑中的历史的知识都像晒化了的橡皮糖一样，两条相互交叉的知识在脑中黏糊成了一团。
主义跟集权在拼命打旋，烦得很。
楚子安干脆不想了，打开手机刷起了微博。昨天el大获全胜的光辉战绩至今还高高挂在榜上，每个极限操作都被剪辑成视频，且各个的点击量都呈直线上升的状态。
他随手点进了一个帖子，却是在讨论景言。
昨晚景言开播是很多人都没能预料到的，似是那人冷不丁来了兴致就突然开了直播。很多人都在底下议论纷纷。有好自然也有坏。
“好久没有言爸的消息了呜呜呜——他终于想起他的密码了吗？”
“不是我说，他昨天这个直播开的毫无意义。又不唱歌又不说话的，都不知道他在那儿干什么，混时长？”
“上面的，言爸都没签平台，混什么时长？”
“虽然没能听见他的声音，但是我们看到他的手了！作为一名优秀的手控，it"senough！”
“别不是江郎才尽了，这么久一点声儿都没有，在ttp前来给自己炒个热度。”
“我好像以前还吃过他抄袭的瓜……”
“不信谣不传谣从身边做起！那个瓜早就被锤造谣了，宁家刚连网？”
……
从前楚子安也只是对这个人略有耳闻，知道他唱歌唱得不错。但也不知道景言竟然也是在公众面前沉寂了许久，最近才重新出现的。
为什么要说也？
从上了高中后，楚子安也有段时间没以琉华的身份参加活动了。
不过上次他出现在ttp的官博下时好像还没这么多的负面评论，楚子安回忆中，在景言的评论底下都是一堆粉泡泡。但他跟景言也没有过多的交集，甚至连合作都没有，这些事都与他关系不大。
翻看了几页后就要退出去。
一个语音通话抖了出来。
陆承着急忙慌地声音立刻在耳机中响起：“安爷！急事！”
如果楚子安没记错，对面这个点应该才凌晨四五点。按陆承的性格，应该是什么事都叫不醒的人。
陆承：“刚刚ttp给我打电话，说是安排了这个月的12号要彩排。”
楚子安微微蹙眉，点开日历。
12号，下周周六。
回忆了下接下来的一周里，楚子安不仅要准备月考还要准备好ttp上自己的表演衣服。他不禁脸色暗了暗，语气也随之冷了些：“……你怎么不干脆彩排开始了再告诉我？”
陆承回答得很快：“我怕死。”
楚子安：“在我眼里，你已经是具尸体了。”
陆承：“……”
凌晨被ttp的工作人员连环call吵醒，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对面说的一懵一懵的。陆承替楚子安接下ttp时，漏看了彩排的时间。直到今天，ttp官方都没有收到琉华的人物定妆造型。这才着急忙慌地打电话过去询问是什么情况。
陆承瞬间就清醒了。
他不敢再耽误，马上就拨电话给楚子安。听见楚子安这句话，陆承背后一阵发凉。
陆承故作玩笑地说：“安爷，您真幽默哈哈哈。”
后面那三个哈非常的生硬且尴尬。楚子安还没来得及多说一个字，对面已经不带一丝犹豫地掐断了电话。
楚子安：……
他妈的。老子早晚要把他脖子扭下来。
“中心邻里到了，请到站的乘客……”
在短暂的深呼吸后，楚子安浮躁的心情略微舒缓了些。脑内快速思考着对策，又转念想到前几天刚收到的快递。
快递。
落在江天一宿舍了……
楚子安下了车后，思考着能找什么借口在他刚把人狠怼了一通后再顺利进他的宿舍，活着把快递拿出来。这个借口想了很久，直到他迈进书店的大门他也没想到什么好的理由。
为什么没有道歉？
笑话。
他把话说成那样，怕是见面就要打一架。可能对不起还没说完，就被人扔进哪个臭水沟了。
“天哥，我好像看到了楚子安。”
马路对面，卢乾与江天一也正巧往书店走来。卢乾不经意地环顾了一下，就看见一个人从公交车上下来后，一幅心神不宁得样子，一路飘进了书店。江天一闻言只是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随后又点了两下手机。
卢乾见江天一没有反应，快速回忆了一下最近同学跟自己讲的事情，问道：“听说你们最近关系挺好的，要去打个招呼吗？”
马路对面的绿灯亮起，等待中的行人纷纷开始走动。江天一收起手机，看都未曾看卢乾，沉默着径直往书店走去。
江天一在大部分同学眼中都是一个友好友善、品学兼优的好同学，抛去他有些不着调得性格，其他都能堪称别人家的完美孩子。但卢乾作为他身边资历最深的老朋友，知道的比别人都多一些。
看起来很好相处的人其实才真正难以走近。
卢乾一直都觉得江天一很少发火是因为平常那些事情在江天一眼中都算小事，压根不值得发火。
真正动怒的江天一，极其恐怖。
有幸看见过几次的卢乾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他现在虽然没有在生气，但冷硬的态度明显看得出来心情不太好。
卢乾总觉得这样的情景，从前也见过一次。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眼瞧着江天一已经走远，红灯快要亮起，卢乾暂时放弃了思考，快步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店。卢乾在家闲不住，借着来买基本新辅导书的借口把江天一也叫了出来。江天一挑选的辅导书的眼光向来是高的，让他帮忙选自己只需要玩就好了。
他们目标明确，两人直接越过了花花绿绿的小说专栏，直奔高中辅导用书专区。
东升书店是全市最大最全的书店。它的二楼是专门用来放辅导书的，从小学至高中，各科各门应有尽有。来书店挑书挑的快的，站在书架旁看两眼就决定好了。挑的慢的直接在附近席地而坐，没人在乎地上脏不脏，一看就是一下午的也大有人在。
即使现在正是在饭点的时候，一眼望去学习氛围也是相当浓烈。
江天一粗略扫视了一下书架的分布：“要哪科？”
卢乾立刻笑着答：“英语数学，谢谢天哥！”
身边这个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少年轻声应了一下后就独自走开了。卢乾这才隐隐松了一口气，他昨天约人的时候没太注意到这位大爷跟平时不太一样，自己在电话里说个没完。一直讲得自己口干舌燥了准备去喝口水，这才发现电话那头一直没什么声音。
正当卢乾以为是不小心挂断了时，那边才慢慢回了话。
非常冷酷地说了两个字。
“几点？”
如果昨晚卢乾知道自己今天会如此煎熬，那他可能会当场跪下道歉再求他天哥今天就好好在家玩游戏。
刚碰面时，卢乾就觉得江天一好像浑身都冷飕飕的，甚至不怕死地直接问了一句：“天哥，我怎么感觉你身上这么冷呢？”
冷冷的江天一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杀手自带冷气？”
卢乾：“……”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战战兢兢的卢乾生怕一句话没说好就被江天一当街生撕了，一路上都捡着好话说。在书店门口看到楚子安时以为能找个人来分担一下这份“全自动冷气”，结果却不料，那是加大风力的开关。
欲哭无泪的卢乾完全不知道江天一到底咋了，他也不敢问。
走到高中课外读物处，随手拿起一本翻了两页。余光瞥到手边一本宠物书的封面，那只橘猫一下让他想起了刚刚在马路上没想起来的事情。
那是在初一的时候，他顺利地跟江天一一起升上了同一所初中，并且非常幸运的在同一个班级。两人经常一起回家。有天在回家路上，路过一个小旧公园的时候，发现了一只虚弱的橘猫。
看起来是一直找不到吃的，整只猫都瘦骨嶙峋的。
江天一蹲在橘猫躲藏的木板前看了一会儿，卢乾也学着他得样子蹲在边上。几分钟后，江天一拍拍卢乾的肩递过去一把钱：“去超市买点东西。”
委派出去采购的卢乾气喘吁吁地抱着一个大袋子小跑回来时，江天一还蹲在原地跟猫对峙。
卢乾喘了两口气：“猫粮猫罐头，还有碗都买了。”
江天一把水和食物都倒进碗里，放在木板前。闻到食物的味道，橘猫立刻站起身，谨慎地从木板后探出了脑袋。一双猫瞳紧紧盯着面前这两个男孩，见他们没有动静，一步一步走过去。确定了他们不会伤害自己后，橘猫一脸扎进猫粮中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那会儿，卢乾看到江天一眼睛里闪烁的微光。
后来，江天一每天都会去喂猫。身上带的东西也从一开始的街边猫粮到进口宠物零食，各种逗猫玩具层出不穷。卢乾其实问过他为什么不干脆养它，江天一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那只橘猫吃得好了，逐渐囤了肉，毛发也逐渐光滑净亮。每天都懒散地趴在小公园里晒太阳。
直到有一天，卢乾有事耽搁了一会儿。等他赶过去时，江天一正远远地站在公园另一头，原先的木板那里蹲着一个女人。
那人温柔地摸了摸橘猫的脑袋，轻声细语地说着些什么。不常让他们碰的猫也温顺地蹭在那人的手心里，卢乾瞧见江天一抿紧了嘴，双目沉沉地看着她与猫。
卢乾想过去制止那个女人，却被江天一一个眼神阻止了。
最后那女人抱着橘猫坐上车离开了。
卢乾张嘴想问江天一为什么不过去阻止她，身边那个一直绷着的人先一步动手掏出一个装了很多宠物零食的袋子，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他抬手要去劝，眼尖地看见江天一的手背上有两道抓痕。
还红肿着，好像是刚被抓的。
卢乾痴痴地呆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比起来，江天一就显得平静很多，只有声音比平时都低哑些：“走了。”
原以为那会是最后一次见到那只猫，却没想到在一个多月后再次看见它。原本干净整洁的毛发又重新沾满了泥垢灰土，它正扑在一个垃圾堆里翻找吃的。
卢乾心中又惊又疑惑：“它怎么回来了？”
一旁的江天一面上毫无波澜没有一点表情，目光只淡淡地落在它身上一秒。语气中也如那天一般平静：“走吧。”
两人经过橘猫身边时，橘猫有感应似的抬起头，看见江天一立刻喵了几声，从垃圾堆里跳出来想蹭江天一的腿。
而江天一既没打也没骂，就站在那里目光中满是冰寒刺骨的凉意。他身上散发出的敌意过于强烈，橘猫立刻停下脚步炸毛嘶吼地叫一声，随后转头就跑远了。
卢乾也有些害怕这样的江天一：“天、天哥……”
那男孩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只是眨眼间就收起了刚刚通身的敌意，语气中带上了平日里的随意：“走吧，回家。”
只是卢乾到底被那天的江天一吓到了，后来几天跟他说话时都带了点谨慎。江天一应是有所察觉，但什么都没说。
直到很久以后，卢乾才隐隐约约明白江天一看着好像很随意，什么都不在乎得样子，其实内里自尊心比谁都强。
江天一天生就是一个要强的人。
回忆出神的时间有些久了，旁边的人都不解地看着这个人傻愣愣地站在书架前，手里拿着一本眼睛却盯着另一本。
卢乾放下了手里的书，莫名地觉得回忆中江天一离开时的背影有些孤独，他想去找找江天一。刚一转身就看见同校的楚子安同学正皱着眉盯着一本书。
那人随手翻了几页，叹了口气后认命似的走到了初中的书架前。
嗯……初中？
“选好了没？”
江天一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响起，激得卢乾浑身抖了抖。江天一挑了挑眉：“干什么亏心事了？”
说罢就顺着卢乾刚刚的视线望过去，在一群初中生中，楚子安要突出许多。他捧着本绿油油的辅导书，看得相当认真。鼻梁上的眼镜似乎有些碍事，楚子安摘下眼镜后直接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
此时卢乾的脑子里转的飞快，迅速思考着江天一跟楚子安之间发生了什么。他联想了一下初中的那只橘猫，心里有一个念头浮了出来。
难道……
那个楚子安抢了天哥的女朋友？哦不，天哥没有女朋友。莫非是心动对象？前段时间好像是听一班人说天哥看见个特别漂亮的人，说是天哥看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即使是站江天一这边的，但卢乾还是很怕江天一一个控制不住就要在书店揍人。因此，江天一刚表现出一点想动的迹象就被卢乾拦腰一把抱住。
卢乾死死拖住江天一：“天哥！这里不能揍人！我们会被赶出去的！冷静！”
江天一：“？”
江天一深吸了口气，掰开那个傻逼的手：“想死？你爹现在很冷静。”
卢乾心想：爸爸，你这两句话都前后矛盾了，哪里冷静了。
两人间的骚动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一下成为了目光聚焦的中心。在控制江天一的同时，卢乾下意识还去看了一眼楚子安。
好家伙，那人还一点都没察觉到。
老子在这儿舍命抱人，您还搁哪儿看他妈的《初三数学重点知识总结》呢！
看你妈初三呢！你高一了兄弟！清醒一点好吗！
江天一把他最后一跟手指掰开后，一记眼刀制止了卢乾想要再扑上来的动作。
江天一嫌弃地拍了拍衣服，往边上走了两步：“你再扑上来，我保证你看不到今晚的月亮。”
卢乾：“嘤。”楚同学，我就只能救你救到这儿了。
但想象中的暴力场面并没有出现，直到江天一平静地跟卢乾离开，那边的楚子安都没抬过头，全身心地投入在这些知识里，一边看一边叹为观止，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原来，这个三角函数是这样用的吗？
看得正起劲儿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楚子安还以为又是陆承，就要掏出来直接挂掉。手比脑子动得快了些，才看到屏幕上写着陈辉的名字时，手已经按下了拒绝的按键。
陈辉：“？”
陈辉傻傻地看着被挂断的界面。楚子安虽然性子冷了点，但一般不会不接电话。头一次被楚子安挂电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在那边很快就回了个电话过来。
楚子安：“舅舅，刚刚不小心按错了。”
陈辉：“哦哦没事，我就是打电话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舅舅现在在广东，马上就回去了，给你带东西回去。”
楚子安把书摊在腿上，手指捻起一页：“不用了，我没什么缺的。”
电话里的声音很吵闹，等了一会儿听见一声关门声才安静了下来，陈辉：“那我就看着给你带了。你现在在干什么呢？吃饭了吗？”
楚子安合起书，把同一个系列的书各拿了一本准备再去高中区看看：“在东升，看书，还没。”
陈辉都做好准备听他说“刚起，在玩”了，没想到还有不一样的答案，语气中都透着高兴：“好好好，你愿意学习自然是好的。这样，舅舅回头让人帮你准备一套辅导书。”
闻言，楚子安脚步一顿。
他自己也不太会选辅导书，目前看来这些初中知识就有的补了。陈辉让人推荐的书单应当是不错的。思及此处，似乎这是最好最省事省时的办法。
楚子安：“谢谢舅舅，那我先去结账了，先挂了。”
陈辉倒是没想到这次楚子安竟然同意了。以前他不是没提过，只是楚子安都不收，一幅无心学习只想咸鱼得样子，他也不好强塞给他。
这一刻，陈辉意识到这次楚子安或许是真的开始学习了。
他欣喜地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转了好几圈。然后把助理叫了进来好好安排了一番。
“你找人去买现在最好的高中辅导书，买一整套。要最好最全的，价格无所谓。然后送到我家里去。”
陈辉突然停了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等等，买两套，给两个孩子。”
拎着一袋子书从店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
楚子安抬手看了眼时间，是个非常尴尬的时间。现在吃午饭太迟，晚饭又太早。但是肚子里空空的，还是得垫点东西。
微博上，ttp的官博在最后时刻把嘉宾预告放了出来。他们通常都会在每一场活动开始前，透露一些嘉宾当天的装扮。只是这次迟迟不发，引起了一些议论。甚至有人放话说ttp活动资金出现问题，大概率要办不成了。
卡着点的消息一放出来立刻就炸了锅。
“言爸要唱新歌？！！！！omg——”
“好期待好期待！我想按快进啊。”
“终于等到你——奶奶最爱的大大终于出山了！”
“华神好神秘哦，就给了个战士提示？”
“战士……那种肌肉猛男吗？”
“我印象里，华神挺瘦的，猛是猛不起来了，最多是萌男。”
看到这个萌男，楚子安一口面包梗在喉咙里。他抓起牛奶连灌好几口才把噎住的那口顺下去。他脸色黑了黑，切上琉华的号找到这条评论，对着这个id【远离世俗的丸子】一顿猛敲回复。
【琉华】：“爷是猛男，你他妈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你来ttp吗，我一定把你头给你扭下来当临别礼物。”
【远离世俗的丸子】：“……”
那边回了六个点后突然沉寂了很久，已经坐上车的楚子安只当她是被怼的哑口无言了，隔了两分钟，手机震了一下。
【远离世俗的丸子】：艹更可爱了。这种倔强要强的小奶猫画面都快具象化了。没关系，你是猛男，妈妈相信你一定是！
楚子安：“……”
【琉华】：“滚吧/微笑。”
烦躁地关掉手机，一口气憋在胸口。抱着厚厚的辅导书，楚子安两眼一闭，坐视不理。
都爱咋咋的吧，爷再理爷就是狗。
公交车上一颠一颠的很催眠，没想睡觉的楚子安一路睡到了首末站。被司机叫醒时，脑子还没转过来。
楚子安睡眼惺忪地瞅了一眼窗外：“嗯？”
司机：“这是最后一站。”
楚子安：“啊。”
被司机连轰带催地赶下了车，楚子安愣在原地，晚间的冷风吹了一分钟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坐过站了。天色已经暗了，车站的路灯好像年代久远了些，灯光昏暗不明。
楚子安啧了一声，掏出手机开始打车。
从小打架打到大的楚子安总是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特别容易碰上打架的人。
前面的巷子里传出一阵阵踢打和嘲笑的声音。听起来，不是什么公平的互殴，应该是单方面的欺凌现场。
手机显示，距离车辆到达还有6分钟。
巷子里黑得很，宁瑶什么都看得不清楚，只知道身上哪儿哪儿都挺疼的。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被这群人蹲到，上次被楚子安揍了一顿后，这些人很久都没来找过他了。
这次怕是来算账的。
“宁瑶，这次总没人……”
话还没说完，宁瑶就听见一声巨响，面前那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出去，砸在了墙上。
太黑了，只能看见个人影。
那人干脆利索地收拾了几个人，剩下的人见势不妙直接拔腿就跑。
但直到众人都作鸟兽散了，那人也没说一句话，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面前仗义出手的人影拎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扔在巷子口的一个袋子转身就走，宁瑶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追过去。
宁瑶追着人踏进了外面的灯光中。
外面亮堂多了。
那人背对着他往前面的马路走去。
宁瑶连忙想要跟过去：“等、等一下！”
前面那背影顿了一下，不仅没听甚至小跑了起来。宁瑶只能看着他坐上了出租车，扬尘而去。
宁瑶别的没看见，就那袋子里那本绿油油的书倒是瞄得可仔细了。
如果没记错，他也买过那本书，应该是初三的辅导书，那人才初中就这么能打了吗？
宁瑶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努力像他看齐，好好练练自己的身手。
少壮不努力，挨揍的就是你。
努力练身手的宁瑶回去就打开一个搏击教学视频，而被当成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模范初中生楚子安正摊开他的高一数学试卷。
还是不会做，为什么三角函数不能解决一切数学问题？
楚子安放下数学，又拿起了英语单词本。对比这未知的数学，还是英语容易些。
“楚子安！”
突然的声音吓得楚子安一哆嗦，跟这一声大喊一起响起的还有房门的拍打。
起身开了门，外面的陈佳脸色疑惑地打量了两眼楚子安，扔进来厚厚一沓书：“我爸托人带回来，这份应该是顺便给你带的。”
陈佳话语中不自觉地就带上了讥讽：“不过这些对你，应该就跟堆垃圾一样，放着也是占地方吧？也不知道我爸怎么突然就给你买了，真是想不明白。”
楚子安并不想搭理他：“还有别的事？”
陈佳：“……没了。”
“砰——”
房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陈佳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一整套崭新的紫皮辅导书堆在桌上，楚子安也没想到陈辉的动作这么快，下午刚说，晚上就送到家了。
坐在桌前背完了今天的单词，轻舒一口气。拿起手机不自觉地点进了直播的app，景一言的头像灰白，显然是没有开播。
正要放掉手机去拿那本初中的辅导书时，一条推送弹了出来。
【气人主播景一言正在直播中，快来直播间吧~】
气人主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平台的工作人员会出现这样的纰漏，楚子安犹豫着还是点了进去。直播界面上与上次无甚差别，最多就是那张纸上的内容变了。
【写作业中，不唱歌，不说话。别问别骂，问了不回，骂了就踢。爱看看不爱看滚。】
破案了，没误会。说气人，是事实。
楚子安没忍住敲了个字发了出去。
【llll666】：“哼。”
楚子安打字的时候完全是奔着嘲讽去的，却没想到这个冷哼在别人眼里读出来可能是另一种意思，倒是……更像撒娇。
直播间因为这个哼一下安静了几秒，可能在等他的下文，也可能在等主播的回应。
但是都没有。
楚子安挂着直播间就接着去看那本绿油油的书了，一点也不想知道主播会给什么反应。
直播间里的人都只当是主播忽视了他，因此才没有后文，但过了半个钟头后，那张纸上突然多了两行。
【？】
【哼？学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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