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要一只老虎还是要八个淫贼？

寅斑穿着身松萝新作的崭新袍子站在洞穴里，对着台下的一众妖怪认真地拿着根粉笔在一片青石上写字：

        “人类饲养与护理第一堂课：虎舍环境与饲料制作。人类特别是年轻小姑娘，通常喜欢温暖、干燥、清洁的生活环境，因此不要在虎舍中堆放吃剩的人类肢体，

        洞穴每两年就要清理打扫一次，被褥每两年也要清洗一次。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当我们在洞穴外便便后一定要关注自己的屁屁，不要把黏在屁屁上的粪球带到被被上，人类不喜欢自己的床铺上出现粪球。下一章，人类的饲料制作。人是一种杂食动物，他们不但吃肉还会吃杂草也喝树叶兑的水。在配置人粮的时候，我们需要把草、野果混合在一起，再把不吃的下水放进去搅拌——”

        松萝看着小黑板上满满的字眼睛瞪得像铜铃。拍着胸脯说，几天前寅斑拿着几个铜钱问自己上头写的是什么的时候，松萝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认识字的。明知道自己想要逃走还装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装憨在逗自己玩？

        安大哥坐在松萝旁边：

        “能写这么多字，寅斑是个很厉害的虎妖。”

        松萝转头看了看安大哥，又转过来继续看着寅斑写字。安大哥从桌上拿了个苹果递给松萝：

        “妖精的奋斗过程和人类也差不多。你可以把妖精成仙看做是人类追求的高官厚禄。想要拥有高官厚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方法。普通人参加科举考试，有背景的人凭祖荫托关系，但也有八股学不好又没有关系的人坐到极大的官职，比如卫青依靠裙带关系成为外戚，赵高童贯以太监之身权倾朝野。这几个人的名字，我应该没有记错吧？”

        “妖精也是一样。一部分妖精因为受了足够劫难被收编立地成仙，有的人能力足够折腾起来被招安成仙，也有人用了邪门歪道的方法修炼，然后先做编外仙比如替补山神，此后慢慢等待转正成仙的机会。寅斑做老虎的时候并没有修炼过，我想他会成精仅仅是因为吃了很多人，又被很多村民惧怕供奉，这些烟火和人类的恐惧增大了他的力量。一旦不再大量吃人又无人供奉，他的力量就会停止增长，如果连个高阶的妖精都不算，那么他是根本不可能呆在山神的位置上等待成仙的。在这普天之下，女子对于情郎负心的怨气最强，只要将这种怨气封锁起来，他的力量就能突飞猛进。在山洞里他待你一定很好吧？”

        虽然听得心惊起来，松萝仍然面色淡定地瞧着寅斑，同时伸手将安大哥手中的苹果拿过来啃了一口。看着松萝手里的苹果，安大哥又将头转回去看着前面：

        “听说前几日你病了，寅斑日夜照顾你，很感动吧？我想在你心里自己一定是最特殊的那个，你应该不信有一天他也会那么对你吧？像你这样生在冰冷官家家庭的小姐，其实很难抵御男人贴心贴意的温存不是吗？”

        其实对安大哥的这番说辞松萝并不全信，因此也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此刻最重要的问题是，把那么多小姑娘弄死风干放在洞穴里，这种事就算是在人类世界也是一件严重的犯法行为。假设有个官员在家里这么做，那么肯定会被政敌在皇帝那里参得奏折满天飞。从安大哥的言语看他完全清楚这件事，既然如此他的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把事情捅到上面让寅斑不能翻身吗？既然能够使用更加简练的方法，又为何非要舍近求远和自己结盟呢？虽然和安大哥接触得不多，但是松萝能感觉到他真的不傻，如果此人没有选择举报，那一定有着不能举报的理由。

        想了一下，松萝道：

        “我活了十六岁，的确没见过比寅斑待我更好的男人。但人在养猪的时候，为了让这头猪早日卖个好价钱，也会夜半起来打猪草对猪日夜照顾，但也没有猪会为此对人感激涕零吧？”

        安大哥转头看着松萝：

        “为了自保，万勿对他动心，因为一旦你对他的爱慕日增，他就随时可能杀死你增强自己的力量，到时候你再不能回家，灵魂也就会被永远困在山洞之中。我想寅斑在变回老虎形态的时候身上大概是会有弱点的，找到他的弱点。你越快做到，我就能越快帮你脱身。”

        妖精技能碰头会结束，寅斑愉快地变成老虎驮着松萝走在山麓上：

        “刚才和老安说什么了？”

        听见对方这么问，松萝摸着寅斑后背上流光溢彩的皮毛笑道：

        “他说你会写字，是个很厉害的妖怪。”

        寅斑点了点头，走到一处满是红色裸石的地方将松萝放下：

        “山梁上有只鹿精不会用内丹，我去教他一下。这里是燕山的余脉治安不好，往山下走西边有一处盗匪窝，往山东边走有好多吃人的熊精，你坐在石头上不要乱跑，倘若有危险就大声叫我记住了吧？”

        听见这话松萝忽然想问鹿精是公还是母，但又感觉自己思路有点神经，便乖乖坐在了石头上。见寅斑纵身跳上山梁走远了，松萝站起来四下观望，立时发现裸岩旁边还有很多干草，四周气氛看起来非常乡野，完全不像是寅斑所说的那种全员恶人的所在。这一日是个阴天，但松萝还是能够判断东南西北。松萝起身快步朝山下走，走了不多远便看见了一座破庙，庙门口几个粗犷的胡子大汉正在劈柴，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匪徒的模样。躲在远处想了片刻，松萝站起来继续快步朝着山下的方向跑，但是跑了没多远面前出现了一处断崖，断崖上有一条麻绳勾出来的吊桥。看着这个渔网一样而且不知道风吹日晒多久的吊桥，松萝试探着用脚在上头踏了踏，立刻感觉脚下发软根本踩不下去。默默把护身符和藏起来许久的路引攥在手里，松萝转身又跑回刚才的破庙。看见一个年轻姑娘跑到自己面前，两个正在砍柴的男子顿时楞了。看二人确实不像是妖精，松萝蹲下身将路引举起来：

        “二位大哥好，我是幽州李御史的女儿，宣武将军陈家未过门的媳妇，这张路引能证明我身份。有人在追我，请二位……二位将我藏起来，我回家后一定封二百两银子重谢二位！”

        一名汉子挠着头看了看松萝手中的路引，随后又和旁边的男子对视了一下。见两人眼神犹疑，松萝连忙从怀里摸出一根鎏金发钗和两个珍珠耳环塞到对方手中，然后再次举起写着“李御史内眷”的路引给二人看。男子看了看松萝手里的东西抬了抬眉毛，站起身做了个恭敬的手势：

        “小姐请进。”

        对方这么一说松萝心中一喜，又警惕地摸着怀里的匕首徐徐迈进了破庙的门槛。走进屋里松萝才看清，这件破庙里横七竖八地堆着柴火和脏兮兮的炉灶，而且大殿的台阶上还坐着五六个正在吃饭的男人。看见松萝进来，几名男子不由震惊的目光，随后眼神开始在松萝为了给寅斑长脸露出一点的肩膀脖子上头打转。正在惊恐中松萝听见关门声从身后响起，扭过头却发现两名男子已经一撸袖子一边邪笑着走过来，而后面的几个人也站起身围了过来。感觉情况不太妙，松萝厉声道：

        “我是将军府未过门的媳妇，请自重！放我走，我会给各位钱的，二百两不够的话……五，五百两也可以！”

        为首的男子上下打量了松萝一番：

        “你被人掳到这深山老林之中，此时此刻身子大概已经被人玩烂了吧？既然不是清白之身就做不得将军府媳妇，更加不会有人为你付二百两。将你这么一只破鞋送回去，我们这种山林贼寇怕也要被扭送官府，不如我们一起快乐一番岂不更好？其实你进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吧？”

        听见这话松萝愣了一下，但马上立起眉毛：

        “放肆，我冰清玉洁，我是将军府的媳妇！”

        两名男子相视一笑，随后跳起来就扑松萝，后面的五六名男子也纷纷上来拉拽松萝身子：

        “在深山野林中穿得如此浪荡，恐怕早就尝过男人的滋味了吧？我看你是被人羞辱得脑子不清楚了，不如让大哥来帮你验一验可好？”

        见一群脏兮兮的男人伸着十几只手乱扯自己，七八张歪瓜裂枣的脸在自己面前无限靠近松萝真的怕了，反手将匕首抽出来闭着眼一阵乱捅，这一折腾之下几名男子的手指和手腕顿时被割破了。眼看四处见血，松萝被围在中间也有点吓傻了，这时一名男子从后头抱住松萝，另外一人直接将匕首抢了下来，松萝立刻踢腾着被一大群人按在了地上头。虽然被人上下其手摸头发解扣子，松萝还是用尽全力挣扎起来，这一挣之下力量奇大，两名汉子顿时被松萝用腿弹开，一个人还被松萝尖叫着踢中了下身儿。看见一名女子战斗力如此强，几名男子也害怕地后退了一点，但另外几名男子却异常勇猛地加大力度掐脖子抡耳光。松萝到底没练过胸口碎大石，奋力扛了一会就被打得筋疲力竭满眼金星，睁着眼瘫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了。

        混乱之中，松萝感觉一切都变成了慢速，自己脚上和腿上变得凉飕飕，似乎正有人在脱自己的裙子和鞋袜，而嘴里又咸咸的似乎是被人塞进了一根手指头，几名男子带着胡子茬的下巴在脸上蹭来蹭去，自己满身满脸都是人没刷牙流出口水的臭味。松萝心中暗叹，从前总听说在北周南下的时候那些被俘虏的女子一天要接待三十多个男人，难道今天自己也要品尝一下这种滋味了？当真如此是亏了还是赚了呢，到底是被一只动物qj比较悲惨，还是被七八个男人lj比较悲惨？

        此时此刻松萝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是动物是人只是极其次要极其次要的问题，重要的是到底是老虎对自己好，还是这七八个男的对自己好。到底是老虎比较英俊，还是这七八个男人比较英俊。那么很显然，虽然只是只老虎，寅斑也是只样貌出众闪闪发亮的老虎。而且哪怕只是有一瞬间寅斑对自己好，而这种好只是为了某些目的伪装出来的，也总比这七八个淫棍对自己丝毫不好强吧？

        既然如此，就很有必要选择对自己体贴哪怕是假装体贴的寅斑，而不该过于歧视他的种族，而去选择和七八个不知道哪里来的npc大哥开展随机夯土运动。毕竟也要从实际情况出发，自己这个小身板如果挑战这种高难度活动，可能玩完之后当真命都没了。

        想到这里松萝张了张嘴试图发声，但还没出声一个橙色的影子已然自上方一掠而过，随后猫一样趴卧在了破庙的房檐上头张着琥珀色的三白眼看向松萝。看见忽然冒出来一直老虎，几个男人惊恐地往后直退，也有两人谨慎地往墙边去抓朴刀。看见对方要拿刀松萝跳起来直接撞到对方身上，两人双双跌倒，老虎也从山上一跃而下，院子里顿时尖叫声四起。

        十二月的一更冷得如同大清早起来空荡荡的深宅大院。松萝失神地趴在一扭一扭往前走的寅斑身上，看着一棵棵干枯的树木从身边掠过。出神了好半天，松萝低声道：

        “我以为你说有匪是骗我的。”

        寅斑仍然一扭一扭地往前走：

        “知道你一定会跑，也知道你根本不信我说的话。你们这种人类女子，就算是食不果腹的难民，快要被凌虐致死的官妓都不会乐意和一只妖孽呆在一起，更别提你这种快要高嫁的大小姐了。虽然我也不认为回那种分明有钱，但生病连药都吃不上的人家有什么好。”

        松萝嘴角动了动：

        “你不明白。红参那种东西，不是有钱就能够买到的。”

        听见这话寅斑忽然站住：

        “其实没有什么鹿精，刚才我根本没有走远。我想倘若你去找匪徒求救就救你，但倘若你折回去找老安，那我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你咬死，然后再将你一点点吃掉。”

        听到这里松萝傻住了。寅斑扭着老虎脑袋温柔地看着松萝：

        “既然我是妖怪而你是人类，你不信我而相信人类，喜欢人类而不喜欢我，这都是正常的。但我是你第一个认识的妖精，倘若你相信其他妖精而不相信我，那我断然不能接受。我想，如果只和妖精比，就算是按照先来后到……我也应当是特殊的。”

        松萝看着寅斑脑袋上的王子愣了片刻：

        “在妖精中，你对我来说自然是特殊的。就算是和人比……”

        寅斑嘘了口气：

        “你俩说了那么久，老安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松萝张开嘴刚想说话，却意识到此时此刻自己对寅斑当真有点动心了。被整了一番反而心声爱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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