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转眼到了腊月初九，五皇子生辰要到了。
皇子生辰这一日，是不需要去上书房读书的。
按规矩，五皇子养在太后宫里，一大早该先给太后请安后，再去给生母磕头请安，回来后再约着要好的兄弟并伴读开一桌席面，吃过就算过了生日了。
可五皇子生母身份低微，生五皇子时不过是一介宫女，生下皇子后才晋封成了美人，五皇子才出了月子就去了。
宫中的娘娘或是自己有孩子，或是还年轻，都不愿意抱养，你推我就的，一来二去，五皇子竟是到了如今八岁，还没有一位名头上的母妃。
上头四个皇兄年岁相差大，平日也玩不到一起，生辰不过是派人送了礼物来。
因而五皇子只请了六皇子，并六皇子的两个伴读来吃席面。
给太后磕头请安后，再等上一会儿，六皇子带着张术和庄思安来了，也向太后问安后，一行人就往偏殿去了。
偏殿中，宫女们早摆好了席面，四个冷碟四个热菜，一个锅子并三样点心。
满满当当的，全是偏甜口和一些好吃但容易上火的菜系，像什么松鼠桂鱼，甜酸三宝，炙羊肉。
太后差了云颂过来伺候，云颂笑着对众人道，“太后娘娘说，今儿给备下的席面都是大伙爱吃的，只未免积食，饭后得一人喝一盏消食水。”
众人都应下后，五皇子又让云颂等人都出去，不需在跟前伺候。
云颂笑着回道，“伺候的宫人多，怕是二位殿下和各位公子都不自在，奴婢便带着诸宫人在殿外候着，二位殿下，有需要喊一声即可。”
说完就带着伺候的宫人们都出去了。
等人都出去后，六皇子鬼祟的凑到五皇子跟前问，“五哥，你有没有备着那个？”
五皇子斜了一眼他，“哪个？”
“啧，酒啊。”六皇子瞥了眼殿门口，把声音再压低了一些，“你生辰，咱们总能喝点？”
“别想，没有。”五皇子冷漠的拒绝掉了，并警告道，“你才多大，若是在别处被我发现了你喝酒，我定去庄贵妃处告状。”
六皇子讪然远了五皇子，又凑到贾宝玉身旁，“贾瑛啊，你什么时候生辰，到时……”
“你不用去撺掇贾瑛，我也不让他喝。”五皇子夹了一筷子鱼，眼都不抬，对六皇子说道。
贾宝玉跟着点了点头，给了六皇子一个无奈的眼神，“殿下说，咱们在十五周岁前，都不许饮酒。”
六皇子闻言，看着五皇子的眼神颇为无语，“五哥，不提咱们，贾瑛他们这样的人家哪能十五周岁前都不碰酒的，你这管的未免太……”
五皇子慢悠悠的啃了一块排骨，才道，“并不是完全不让碰，只是除去必要场合，私下不许碰。”
见六皇子不以为然，五皇子又补充了一句，“我闲暇之余，翻了两本医书，说过早饮酒会长不高，还会变得不聪明。”
六皇子脸色严肃了。
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在乎能不能长高和自己聪明不聪明的时候。
“所以，为了日后着想，还是少饮酒为好。”五皇子喝了一口汤，“对了，还有过早接触女子，以后容易生不出娃娃，所以十八岁前最好少碰。”
这个说法，贾宝玉跟时柏也没听过。
一时间几人饭都不吃了，就看着五皇子边吃边开启他的小课堂。
“五哥，你莫不是诳咱们的吧，京中但凡有些家世的，哪有十八岁房里还没有人的。”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
五皇子对上几人的目光，挑了挑眉，“不信？不信自己去问太医，我又没说完全别碰，只是说少碰。”
贾宝玉总觉得五皇子说这话，完全是看着自己说的。
果不其然，马上就听到五皇子道，“贾瑛啊，我听说你身边伺候的丫鬟可不少。”
贾宝玉：“……我府上，现在身边伺候的就两个大丫鬟。”
过分了啊，五皇子你自己身边都还有四个大宫女呢，他就两个大丫鬟，哪里不少了。
“你如今基本都在宫中住，身边需要丫鬟伺候嘛？”
贾宝玉：……
时柏在一旁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殿下说得对，你细琢磨一下。”
那头的张术和庄思安倒是一副突然开阔的样子。
庄思安更是拍手称好，“我平日可烦那些丫鬟了，这也管那也管，偏她们是我母亲派来照顾的，不好说什么，赶明儿我回去就把她们全送回母亲那。左右我现下大半时候在宫中，哪怕回府，我如今大了也该配小厮帮忙跑腿，院里有两粗使婆子打扫足够了。”
五皇子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又转回头看着贾宝玉。
贾宝玉：“……我知道了。”
两个貌美的大丫鬟变成粗使婆子，他觉得有点心梗。
于是借着六皇子想喝酒的由头，五皇子把他认为贾宝玉最需要改进的地方给改了。
而且手脚麻利的在吃完席面后，就让贾宝玉去信给府上，不止把身边的丫鬟都遣散，还要从后院搬到前院去。
贾宝玉看着拿了信，走出宫门的内侍，实在是笑不起来。
搬去前院，他没意见。
可袭人和晴雯陪着他长大，主仆一场，自元春进宫后，被贾母派来伺候他，几年的感情。
如今都遣散了，虽说还在府里，但不再是自己屋里的人了。
“不过是遣散两丫鬟，至于这模样？”
时柏走到他旁边，看着他倚在宫门口，眼神落寞，十分不解。
“你不懂。”贾宝玉叹了一口气，“她们在我这，活计轻松，过得自在。如今遣散了，若回老太太跟前，倒还好。去了别处，家中姐妹们都有自己的大丫鬟，定不能让她们顶上去，活计总会变多，辛苦不少。”
“本就是丫鬟，是来给主家做事的。”时柏看着贾宝玉，脸上的神情一言难尽，“过得轻松自在，那何苦做丫鬟。”
贾宝玉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只是女儿家一生本就比男儿家难一些，她们都是家中过不下去才进府给人当丫鬟，过得好不好全看主家是否宽厚，我也不过是能护着就多护着罢了。”
时柏往后看了看，又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今儿是五皇子生辰，他出来了，在后头看着呢，你快调整一下状态，我怕他看到你这个样子，受不了得揍你。”
贾宝玉闻言，转身就挂上了笑脸。
这变脸的速度也可以说是练出来了。
六皇子还要回上书房读书，用了午饭就离开了。
五皇子琢磨着今日休沐，总不能三人下午就在宁寿宫呆着。
他想了想，贾宝玉和时柏来宫里大半年了，但去过的地方除了皇子所，上书房，太后宫里和庄贵妃的宫里，别的地方也没去过。
“你们可要去御花园看看？”
五皇子问两人。
时柏对这些不感兴趣，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在屋里待着。
贾宝玉倒是对玩的感兴趣，“御花园有什么好玩的嘛？”
五皇子思考了片刻，又打量了两眼贾宝玉和时柏，随即问道，“你们有试过爬树掏鸟窝嘛？”
“没有！”贾宝玉十分兴奋，“殿下要带我们去掏鸟窝嘛？”
“嗯，俗话说没有爬过去掏鸟窝的童年是不完美的。”五皇子抬手一挥，一副带头将领的模样，“走，我带你们去掏鸟窝。”
“殿下，御花园里爬树掏鸟窝，不太好吧？”
时柏上前拦住了要出门的两人，“虽说今日是殿下的生辰，可若被圣上和太后娘娘知道了，可不会因着是殿下生辰就不罚。”
五皇子一副“你很扫兴”的模样看着时柏，“那也是事后被罚了，为了玩这有什么，无伤大雅的事，你也拘着，走吧。贾瑛，把他拉上，咱们走。”
“好嘞。”贾宝玉十分配合着上前挟住时柏，三人禀了太后，只说去御花园溜达溜达，就带着五皇子身边伺候的宫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宁寿宫。
贾宝玉跟在五皇子身后，悄声道，“殿下，这么多人跟着，怕是不会让咱们爬树吧？”
五皇子往后看了一眼，给贾宝玉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凑近一点，嘀咕道，“你跟时柏说一声，待会进了御花园，咱就跑，往假山后边跑，别让他们跟上。”
贾宝玉点头表示明白，又去跟时柏这么一说。
待到了御花园那条鹅卵石小道，三人十分默契的撒腿就跑。
留下后边的宫人，一下子都慌了，纷纷小跑要跟上去。
可五皇子三人，人小又灵活，御花园草木多，他们往里一钻，宫人实在难找。
三人在假山后边汇合后，见把宫人甩开了，都挺高兴，只觉得没人跟着，一下子自由了。
五皇子抻了抻腰，“这边走，咱们去找找有没有粗壮一些的树，先看看有没有鸟窝。”
三人从另一边拐出假山，顺着假山的洞口出去，然后三人站在原地不动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向他们走来的，圣上跟前那位太监大总管，五皇子偏头对贾宝玉和时柏说，“这运气也太倒霉了，怎么就刚好碰上父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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