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白江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他就说整整九天，怎么他刚才找到刑月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有脱水。
白江眉头微蹙，沉声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一个人的意识可能会出现幻觉和误差，但伤口不会，血痂和疤痕会如实的记录着它的遭遇和时间。
刑月愣了下，撩起风衣下摆，露出腰间的伤口——细长的，像是被树枝刮伤的痕迹。伤口处只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可以看见里面血液还没彻底凝结。
这是新伤，绝不可能是九天前受的。
白江眉心皱起个川字，心里疑团更甚。
他们和刑月的时间被扭曲了。
白江目光沉沉：“你在哪里伤的？”这四周可没有树枝。
刑月随口道：“只是在森林里跑动间不小心刮伤的，不碍事。”
白江一顿瞬间抬起头：“森林里？”
“对啊。”
白江嗤了一声，指指山洞外：“你看这里像森林吗？”
刑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隔着山洞能看见的场景不多，但那一片空旷还是看得见的，除了洞前两根木桩，半棵树都没有，更别说森林了。
刑月想了想，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别。”白江一把拉住她的手，“这里除了第十二根山岩，其余地方都会塌陷。”
刑月低头看着他，视线有些缓慢地落在他紧抓着自己的手上，那只手掌心宽大温暖，粗茧横生，指节清晰，手背依稀可见大小遍布的新伤。
那是他努力来救她的证明。
刑月从不觉得这世上有人会真的为了承诺去拼命，那些所有相信承诺的人，最后的结局都很惨，比如她母亲。
曾经她也觉得自己或许偏执，于是尝试相信过司鳟，结果只再一次证明了那句话——
言诺者多弃，信诺者傻叉。
何况她和白江之间并未有什么承诺，顶多算是做了一单生意，还是只谈成合同没实形那种，白江随时可以反悔不认。
她在进来之前留下的那条后路，其实并没有想过它会起效。
但是此刻，他拉着她的手，掌心相对处传来的温度，让刑月清晰的意识到这个人是为她而来的。
她看看白江，又看看还未清醒的门牙，心底尘封的某一处，悄悄的，小小的，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挣开白江的手，淡淡道，“放心，我不会有事。”
白江摇了摇头，递给她自己的飞虎爪：“如果你非要去，那至少带上这个。”
刑月看着他没有犹豫就解下来递给她的飞虎爪，微微勾了下唇角道：“我用不着。”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用担心。”
说完转身往外走，白江不知道她为何能确定自己没事，但看着她走在山洞地面上，地面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塌陷，甚至整个山洞对她的出入都没有反应，才稍微松了口气。
好像，刑月的身上有什么令这个山洞臣服的东西似的。
刑月走到山洞外那根白江说的发现她衣服布料的木桩前，分叉的地方还沾着她一丝干涸的血迹，将木桩染成了一小片的暗红色，她盯着那诡异的暗红色，眼神越来越深，“为什么血迹会出现在这里……”
她明明是在森林里划破了衣服，为什么布料会跑到这个木桩上？
她又走到那条延伸向外的路口，这路和她走的一样，但当时延伸的方向并非这个山洞，而是森林入口。
“噗，咳咳……”正要再走一小段试看看，忽然听见门牙醒过来的咳嗽声，刑月急忙返回山洞，“他怎么样？”
“就吓晕过去了，没事儿。”白江掐着门牙的人中，又拍拍他的脸，“喂，醒醒，你月姐还等你救呢。”
“月，月姐……咳咳……”门牙一激灵坐起来猛咳，刑月走过去帮他拍着背，问，“还行不？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胸，胸口疼……”门牙迷迷糊糊说完，听见这声不对，一转头看见刑月的脸，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月姐，真的是你！”
刑月点点头，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冷，却透着明显的关心：“你刚醒，再歇会儿。”
门牙靠在山岩上闭目休息，刑月和白江开始商量起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
白江先讲，从何时接到任务，到进裂之后如何找路，再到殿下失踪……全都说了一遍。
刑月捡起一块碎石在地上画着，“那十二条路我也遇见了，但每一条路的尽头并不是山洞，而是长得一模一样的树洞。”
“树洞？”门牙惊讶地睁眼看着外面光秃秃的一片，实难想象他们走一条路进的竟然不是一个地方。
白江又问：“你最后走的是少只眼睛的龙兽后面的路对吗？”
刑月点头。她当时并不确定走哪一条最为正确，于是便只能选一条最容易记的。“为了防止记错，我在兽首和路口都做了标记。”
“那就不会错了，我们走的路一样，见到的世界却不一样。”白江沉声道。
刑月默了一瞬道：“我想我们的先后进裂，应该是改变了这个裂世界里的一些规则。”
“时间，和地点。”
“不错。”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会心一笑，一来一往的对话里，他们已经默契的捋出了最接近的那个事实。
只有一旁听得迷糊的门牙还在抓耳挠腮：“等等，你们说太快了，我怎么听不明白啊？什么路一样看见的不一样，什么昨天现在的，还有月姐你为什么会在那个钟里的？”
他一连好几个问题，白江笑了下，拍拍他肩膀道：“别问那么多了，你刚撞得不轻，你月姐又受了伤，等你歇够了我再解释给你听。”一长句说完，倒是分不清他是心疼哪个伤着的。
门牙傻乎乎“哦”了声，又没忍住问了句：“可是，我们怎么去那个森林，又上哪儿找殿下去啊？”
白江眉头一挑，嘴角一咧看向刑月：“这就要问你月姐了。”
刑月犹豫了下，“应该和这个有关。”她伸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物，展开掌心，“这就是我这次进来的目的。”
略显苍白的掌心，正静静躺着一只金色的怀表。
看见怀表的瞬间，白江一顿，继而苦笑着摇头：“果然是它。”
门牙也惊讶地指着刑月掌心道：“这表，我在月姐你留下的照片里见过，你进来就是来找它的？”
刑月点头，索性也不再隐瞒：“黑阎找到我，答应给我裂刀，条件就是我要帮他带回这个东西。”
白江看着刑月，礼貌询问：“可以给我看看吗？”
刑月点点头将怀表递给他。
白江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刑月犹豫了下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瞒你，原是想等这里事情结束，回去以后再告诉你黑阎的事情的。”
她不知道她要找的到底在哪一个裂里，所以需要有更多的裂刀，进更多的裂，而白江手里只有一个，她势必不能将所有希望都系在他身上的。
以为解释完这些，白江或许会责怪抱怨，或许会再多问一些，他却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下点头：“嗯，我信你。”
一句“我信你”给刑月整懵了，她愣愣地问：“你不问我？”
“嗯？”白江疑惑地挑了下眉，想到什么点点头笑着道：“哦，是要问的，这只怀表上的时间，你是不是调过了？”
刑月愣了下，多看了他两眼，嘴角微一抿，深吸口气没再提黑阎的事，指着表上的指针道：“这个没动，另一个我试着拨了半圈，然后就突然遭遇了一些莫名诡异的攻击，仓促之间受了伤，只能暂时躲进黄金钟里，想着休息一夜再行动，没想到你们就来了。”
“半圈……”
白江沉思着，手指在那根拨了半圈的指针上轻轻拨动了一下。
仅仅那么一小下，整个山洞忽然地动山摇起来。
“我艹”门牙一个趔趄歪在旁边，吓得本能地一手抱住白江大腿，一手拽紧刑月的风衣，“这怎么回事？”
刑月和白江对视一眼，两人刚要行动，忽然震动又停止了，整个山洞再次恢复了平静。
“停了？”门牙后怕不止，急忙趁这会儿功夫挪近了些。
刑月和白江的目光却一同落在那只怀表上，白江看看山洞，又看看那两根诡异的指针，咧了下嘴角对刑月道：“我有个猜测。”
刑月：“我想我们两个应该想的一样。”
门牙一脑袋雾水：“月姐，江哥，你们想到什么了啊？”
刑月和白江齐齐看向第十二根山岩上方，不约而同道：“黄金钟。”
门牙还未想明白，便被白江拽了起来：“走吧，该进去了。”
“我进……”门牙愣怔，后知后觉地倒吸了口凉气，“你要我进黄金钟里啊？”
“我们三个都要进。”白江背好背包，甩出飞虎爪钩住黄金钟外框，试了试力道，转头对刑月说，“你先上去吧。”
刑月点头，一只手拽紧绳子，鞋跟踩在山岩上，双脚几下交替便轻易上了黄金钟。
接着是门牙，他没刑月那么利落，幸得白江在下面托他一把，才给他推了上去。
白江最后上，他上去的时候刑月和门牙都已经进了黄金钟里，门牙在里，刑月在外。
白江收好飞虎爪，正要进去，却发现里面的空间很难再容纳第三人。
他迟疑了下：“不知道这外框不合上有没有影响。”
“少啰嗦，进来。”刑月伸手一拽，果断扯着他的衣领将人拽了进来。
随后“咔哒”一声，黄金钟合上，指针拨过半圈的刹那，整个世界瞬间开始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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