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故事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贺常和张呈溪一起回到了别墅。今天没有人跟踪她们，她们一路闲聊着，步伐都比平日轻松了许多。
别墅里的气氛却不太好。
程钰一个人回来的早，现在也是和楚瑄琳一起板着脸站在顾时悟对面。
坐在沙发中间的顾时悟注意到张呈溪她们回了，语气中带着无奈地说道:“散了散了。”
程钰和楚瑄琳便听话走了。
张呈溪还没开口问她发生了什么事，顾时悟便解释说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让她们不用担心。
于是张呈溪她们也回了房间，只留顾时悟一人在客厅里看着没开声音的音乐视频。
“真是搞不懂她。”张呈溪说了一句，又看着贺常笑道:“你不是想看我表演吗？我现在就演给你看！不过说是表演，其实只是在台上跳舞。我们的节目重点是唱歌，而我唱歌不好听。”
她们过节没回临州的时候，就会在别墅里和另外几人一起唱唱歌喝喝酒。不过每到那个时候，总会有四个人的耳朵受到痛苦的折磨。
因为程钰给自己立的是高冷人设，从来都没开口唱过一句。而顾时悟唱歌虽然好听，但她只喜欢看热闹，并不会参与进来。贺常又很羞涩，不会轻易开口。至于楚瑄琳，她第一次唱的时候就因调跑到地府而被悟总勒令禁止唱歌了。当然，张呈溪也只是比她好了一点点。
所以她的歌只能是活跃气氛，实在登不得大雅之堂。显然，老师在听过她的歌声以后，也是这么认为的。
想到这，张呈溪又紧张地问贺常:“你会失望吗？”
贺常摇了摇头:“不会啊。每个人都会有她不擅长的事，况且只要足够出色，就算是陪衬，别人也不会忽略你的光芒的。”
张呈溪这才放松的笑了。
她伴着手机里播放的音乐，将自己的舞蹈展示给贺常看了，又解释了一下这首歌的背景:“其实这首歌是前几年就很流行的古风歌，而它讲的是相爱的男女历经坎坷最终在一起的故事。我演的是女主，她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家族败落，需要依附着男主的家族才能勉强活命。男主与女主也算是青梅竹马，两人心悦彼此，可也算不上是门当户对。因此男主的母亲给他定了门算得上很好的亲事，又数次劝说女主放弃攀高门的心思。女主被人羞辱，又误以为男主对她说过的誓言都是假的，心死之下想要自刎又没有死成。后来男主离开家族，为国征战商场，立下了赫赫战功。他并没有履行婚约，反而在成为当朝功臣之后，带着女主私奔了。”
贺常把她说的话当故事听着，见她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下去，问道:“没了？这就是结局？”
张呈溪笑着反问:“嗯，不然你想要怎样的结局？”
“我还以为男主最后会自己成为皇帝，然后让女主当皇后呢，结果没有。那他们这样私奔后，当初侮辱女主的人并没有得到报应，他们估计也会落得一世骂名。”贺常皱着眉说道:“这样的结局，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
“啊？其实他们大多喜欢的是调调吧，反正我没在评论区见过几个讨论剧情的人。不过，我还是挺喜欢这个结局的。”
贺常顿时便后悔自己说的前一句话了。可是说都说了，她又问:“那你为什么会喜欢啊？”
“唔，怎么说呢……”张呈溪想了想，认真地看着贺常，“虽然说，这并不是什么爽文的故事。但是这首歌曲悲凉的曲调，和歌词中男女委婉地对爱意的表达，让我在了解了故事背景的情况下哭了很久。那时候还是在四年前，当时我还在上初三。”
那个时间点，她们还没有交往。
“初三中考之前，我想着这个学期结束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这首歌就是在那个时候发行的，我也是在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你了。”张呈溪回忆的时候，眼里闪烁着泪光，“最开始知道自己与别的女生不同，知道自己喜欢女生，实话实说，当时我也被吓到了。但是没过多久，我就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还旁敲侧击地问我爸妈，如果我是同性恋，他们会怎么看我？也许是我太笨了，我妈直接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她警告我不要成为那样的人，还说要是那样，我就不是她的女儿了。”
贺常安静地听她说着，两人在床上盘着腿面对面坐着，因此贺常见她眼角有眼泪流下，立刻就伸出手去帮她擦干净了。
“可妈哪能真的不要我这个女儿呢？她只是说气话。而我当时已经看过了这首歌的背景。你说，故事结局羞辱女主的男主母亲没有得到报应，可我认为，男女主的离开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报应了。毕竟，她还是男主的生母，他们家族的老夫人。男主离开，意味着她养大男主时花费的时间和心血都白费了，还意味着他们的家族也要因为男主而蒙羞，这对她来说，怎么不算是报复呢？”
贺常点头算是认同。
“可我无法对我妈那么心狠，所以只能去求她，求她接受这个事实。”张呈溪带着歉意地看着贺常，“其实当初，如果你因为孙阿姨拒绝了我，我也不会心有不满的。因为，我一开始也想过要放弃。只是因为后来咱们高中时候还能再遇的缘分，它给了我一丝希望，我才会有勇气去坚定自己对你的喜欢。幸好，我妈比那个男主的母亲要好多了，她同意了。”
说到这，张呈溪又流了几滴眼泪。
贺常从前也不知道她有过这样的心路历程，现在知道了，也震惊地陪着她一起流泪。
好在，这并不是一件伤心的事情。张呈溪又说道:“我能理解我妈，其实也能理解男主的母亲。毕竟那是古代，是讲究门当户对的。而且，男女主最后私奔，在那时也的确是很丢脸的事情。连咱们现代的人，都有不少讨厌这种事情的。他们大概是认为，没有得到别人认可，尤其是父母认可的，那样的爱情算不得爱情。而且，他们还会用言语去诅咒这样的爱情，诅咒其中的主人公得不到好的结局。”
说到这里，她有意地顿了一下，看着贺常的眼神变得温柔而悲伤。
“怎，怎么了？”贺常不解。
“这也是你害怕的吧？”
贺常眼神和心灵皆是一震。
“我并不是说你不好，只是我也希望，我们也能像这首歌里的男女主一样，能够有勇气去面对世俗的眼光。至于幸不幸福、好或不好，那些原本也不在世人口中。”
贺常深吸了一口气，避开了她的目光。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明白，自己承受不起了。
张呈溪滔滔不绝地说着:“就像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男女主可以归隐山林，可以过着不用打仗也不用费心宅斗的平静生活。因为男主已经把他该打的仗打完了，他已经无愧天下万民了！咱们也没有亏欠天下人啊，为什么……”
“他们能归隐山林，我们难道还能远离人类社会吗？”贺常闭着眼打断了她的话，“我们不能。就算咱们无愧于人、无愧于心，可你还想怎么样呢？难不成要昭告天下你我相爱？”
她言语中的抗拒张呈溪能听出来，她有些无措地伸出手想要触碰眼前的人，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她失落地小声解释:“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心理负担。”
贺常睁开眼睛，却依旧没有看她。她只是叹了口气，然后轻声说道:“对不起。”
张呈溪原本还想着要给她解释一下自己那些舞蹈动作的意思，不过就现在这个气氛，也只能作罢。
两人都是简单洗漱便睡下了。
虽然还是面对面的，虽然两人闭着眼睛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但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黑夜寂静而漫长。
张呈溪想起白天安娴的妹妹安淑，那个笑容像天使一般纯净的女孩子。
她将满满一箱的零食交给自己，目光中有对糖果的不舍，以及对自己的羡慕。
张呈溪看她外表，觉得她应该只有十四五岁，但是安淑却说她已经十七了，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她之所以外表看起来小，其实也是因为家里贫困，她营养不良导致的。
连肉都不常吃到的人，哪能随随便便掏出一颗糖吃呢？
所以她才会在看到满满一箱大品牌的零食时，眼里有藏不住的渴望。
这些都是安娴说要补偿给她的，因为她的言语，害得张呈溪被同学各种暴力了许久。
张呈溪本来就各种推辞，毕竟她受到的伤害也不是这些物质能够抵消的。如今看安淑这么喜欢，她就让她挑了几包喜欢的拿走了，剩下的，她就给别的同学分了。
那些同学脸上有愧疚和后悔，只有安淑会露出惊喜的笑容。
张呈溪也是不忍对她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心有怨恨，但她最希望的，是能从贺常脸上看到那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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