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悟总
他们哀嚎了许久也没有人被他们的声音吸引过来，应该是因为悟总那边的家里也有结界。
楚瑄琳与张呈溪不同，她是个脾气暴躁的，会那么一点功夫，也比张呈溪能说会道那么一点。
她一脚狠狠踩在顾延瑞屁股上，又弯下腰盯着他的大圆脸骂道：“你个被猪油灌满脑袋的死胖子，我们悟总哪里对不起你？她在外边不要命的工作，供你吃供你喝给你交学费，空闲时间还经常带你到各地去玩——她是哪里对不起你了？啊？！”
顾延瑞被她的怒吼声吓了一跳，眯成缝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张呈溪看的一点都不心疼。
这种白眼狼会哭肯定是因为他自己！
他怎么可能会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呢？
楚瑄琳接着骂他：“要不是我们悟总四处打点，你以为自己能靠你那个蠢驴脑袋在你们班里留下吗？”
她气极了，愤怒地绕着顾延瑞转了一圈，又蹲下来指着他的脸骂道：“你还敢怪她没给你找个好学校、好老师？我告诉你，就你那全科都不及格的分数，义务教育都要嫌弃你！”
张呈溪之前从楚瑄琳那里听说过顾延瑞的学习不行，也知道顾时悟曾为了这件事发愁。
她听到楚瑄琳这样骂顾延瑞，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楚瑄琳又踢了顾延瑞两脚，然后转身看向了他旁边没敢说话的老女人。
张呈溪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别看那老女人先前表现得有多么爱她儿子，被楚瑄琳打老实以后她就连个屁都不敢蹦了。
她见楚瑄琳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哆哆嗦嗦地把自己蜷成了一团，也不敢与楚瑄琳对视。
楚瑄琳看着她的动作，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她嘲讽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好妈妈呢。”
说完这一句她也没再多说，而是走到了程钰身边。
她把手搭在程钰肩上，歪着身子不肯正眼看着地上的老男人。
张呈溪听楚瑄琳压着声音说道：“听说，我们悟总小时候被你家暴过……”
家暴？！
张呈溪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内心一惊。
怎么会有人家暴悟总？！
惊完了过后，她又是一怒。
竟然会有人家暴悟总？！
她眼眸里染上了一层怒火，咬牙切齿地瞪着地上这个看起来十分可怜的可恶男人。
程钰的神情与她相似，但是她却收回了脚，没有继续踩着他。
张呈溪不解，但是下一刻楚瑄琳就揪着这男人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楚瑄琳长得挺高，有一米七五多了。
她只比顾时悟矮了一点，但是与顾时悟的父亲相比，她还是更高一点。
因此被她提着的男人双腿离地，脸上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但是张呈溪注意到，楚瑄琳对顾延瑞动手的时候是直接掐着他的脖子，而对另外两人却是相对温柔一点。
张呈溪猜测她应该是不会真拿顾时悟的父母怎么样，所以她没在这种时候提及什么“尊老爱幼”。
楚瑄琳瞪着男人，冷冷地说道：“只会对小孩子动手的，心都是又脏又坏！”
张呈溪和程钰都认同地点点头。
楚瑄琳眯了眯眼睛，咬着牙愤愤道：“而且悟总还对你们这么好——给你们买新房子，每个月还给你们养老金……”
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疑惑和不解：“为什么你们这样的畜生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识相地去死啊？！”
虽然张呈溪觉得她说的有理，但是她也觉得楚瑄琳这个状态是不是不太对。
果然，楚瑄琳说下一句的时候声音里都带上哭腔。
她道：“现在悟总走了，你们好过了吧？还兴致冲冲立刻带着行李就往她家里赶……脸呢？！”
走了……
这个走了是哪种走了？
张呈溪还不知道遗书的事，但是她却猜到了顾时悟大概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楚瑄琳此刻没有心情理她，张呈溪便望着程钰，想从她那里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但是看出她想法的程钰却直接将顾时悟留下的遗书递给了她。
说是遗书，其实只是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纸。
只不过那上面的字迹的确是顾时悟的，而且那些字组成的句子也很像遗言。
“我要去另一个世界啦，拜拜！”
如今的张呈溪明白，这句子里的另一个世界单纯指的就是另一个“世界”。
但是当时的张呈溪却没有想到，也不知她是不是当时已经失去了记忆。
当时的张呈溪只想着悟总竟然会自杀！
悟总为什么会自杀呢？
她们都想不明白，所以一致将这件事迁怒到了顾延瑞他们身上。
楚瑄琳疯了一样对他们拳打脚踢，张呈溪和程钰冷漠地看着也没有阻止。
不过顾延瑞他们离开以后竟然没有去报警？
张呈溪不知自己是不是也忘了其中的原因。
总之差不多过了小半年，人间蒸发的悟总突然又出现了。
她批评了楚瑄琳的行为，并且还嫌弃她太不稳重了。
楚瑄琳看到她的时候是惊喜的，但是听到她这样说自己，也是生气地怼了回去：‘我还不是为了你才失控的？！谁让那群人在你小时候欺负你啊！’
顾时悟一开始只拿楚瑄琳前一句话打趣她：‘你要说为了我，程钰该要不高兴了。’
程钰却道：“没事，我也是为了你。”
三个人都笑了笑，张呈溪也跟着她们一起高兴。
但是顾时悟突然神色一变，皱着眉问道：“谁告诉你我小时候被人欺负的事啊？”
楚瑄琳无辜地指了指顾时悟的身后，然后拉着程钰溜走了。
张呈溪注意到了当时站在顾时悟身后，默默陪伴着她的落筱。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楚瑄琳她们要跑。
直到顾时悟攥着拳头转身，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落筱。
落筱自楚瑄琳指她的时候就开始干笑了。
她一向很懂怎么利用悟总的偏爱来蒙混过关。
但是当时的她什么都不敢说，只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听悟总发落。
张呈溪注意到顾时悟瞥了自己一眼，然后她才压低声音对落筱说道：“你知道我不希望别人觉得我可怜！”
落筱乖巧地点点头。
顾时悟没有放过她，冷冷地说道：“今晚滚去睡沙发。”
“呜呜呜……”
张呈溪在旁边看热闹还笑出了声，顾时悟的注意力立刻被她吸引了。
她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你笑什么？”
张呈溪怕她迁怒自己，赶紧咬着唇摇了摇头。
但是她的笑意太过明显，顾时悟虽然没骂她，但是落筱又因为她遭殃了。
顾时悟揪着搁那干嚎的落筱的耳朵，恶魔低语般说道：“这一个星期，都给我去睡沙发！”
当时的张呈溪看着落筱裂开了一样的表情，直接就笑得合不拢嘴。
饶是她隔了几年再想起当时落筱的表情，依旧会感到欢乐。
不过她比当时进步了一点，至少她现在会明白，自己是一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然后就遭了报应——被自己的洗脸水呛到了。
张呈溪一边咳嗽一边在心中感叹，虽然悟总现在过得这么好，但是她曾经也不容易过。不过她却能保持乐观，大度地释然。
即使顾时悟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张呈溪也觉得她这种生活态度很值得自己学习。
她洗完了澡便上了二楼，路过贺常他们房间的时候她又不经意瞥了一眼。
不过她也不可能透过紧闭的房门看到里面的景象。
张呈溪没在外边多待，因为她想，贺常今天应该也会下楼洗漱，她就不在外边碍眼了。
想到这，张呈溪落寞地一笑。
碍眼啊……
她又垂着头笑了两声，然后进到房内关上了房门。
张呈溪不知道，她进房以后，贺常就从一楼上来了。
她方才想去下边倒杯水喝，正好发现张呈溪当时在洗澡。
而等她再次经过卫生间的时候，又正好听到张呈溪的咳嗽声。
贺常担心张呈溪是不是救她的时候身上沾了水，又没有第一时间换干净衣服，因此才感冒了。
她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还拖着张呈溪不让她早些休息，顿时自责不已。
但是张呈溪出来后她又下意识躲了起来，感觉自己如今可无颜面对张呈溪。
她藏在墙后注视着张呈溪上楼，然后又不自觉跟着她一起上去了。
可是张呈溪在她房门前站着不动，她不明白张呈溪想要干嘛，只能继续躲在暗中观察她。
只见张呈溪出神了一会儿又温柔地一笑，然后才蹙着眉无奈地转身回了自己房里。
贺常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是自己伤害了她，是自己让她失望了。
她并没有作为成年人的冷静，还自私地加重了张呈溪的伤情……
可是这样不堪的她曾经却得到过张呈溪的爱，并且她还不要脸地对当初和张呈溪分手的事感到后悔。
贺常明白这些都是自己的错，也知道杜舰泽大概就是上天给她安排的报应。
所以她忏悔着坐到了冰冷的台阶上，闭上眼睛，一边流泪一边回想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冥冥之中有它对应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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