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河西之战
景隆十三年，春天已经接近尾声，神州大地到处洋溢着春日的和睦。
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战火打破了这原本的宁静。
后世称之为“凉蒙之战”，也被称为“河西之战”的史诗战役在河西走廊就此拉开了序幕。
时隔二百年，如一盘散沙征战不休的萨尼尔草原重归一统，强大的北蒙王庭再次卷土重来。
这一次北蒙人面对的不是老迈的武周王朝，而是蒸蒸日上的渊朝，而他们的对手正是当年一举击溃他们的西凉铁骑。
这是当世最强的两只军队的正面交锋，过去的二百年里西凉铁骑一直占据上风，但是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完全统一装备齐全的北蒙士兵。
对于北蒙的勇士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场征战，更是洗刷这百年来耻辱，二百年来西凉军就是压在草原人心头上的巨石，这一次，他们就是要亲手击碎这块巨石。
当军情传到朝堂之上，天子宇文泰立刻下令增派粮草至河西前线，但巧合的是，正值春天刚刚播种，而上一年的存粮刚刚用于前不久京师地区突发的蝗灾。
一瞬间渊朝各地征粮消息不胫而走，八百里加急由兵部尚书贺松年负责筹备军粮运往前线。
但是即便再快，前去长城千里迢迢，最快也得二十日左右，而长城边军的粮食却只有不到十二日的了……。
与此同时的河西走廊，巍峨的长城边境，杜汶泽看着对面安营扎寨的部队眉头紧锁。
按照这几日惯例，距离北蒙今天的试探进攻还有半个时辰了，而远处那几个巨大的投石机和攻城车也头一次被拉到了前面。
杜汶泽已经听了杜冲的回复，自知自己这次算得上腹背受敌，戎马半生的他很清楚这次也许真的凶多吉少，但他依旧定了定神，站在嘉峪关关隘之上的杜汶泽身穿西凉军特有的黑色铁甲，红色的红缨随风飘扬，边境的沙尘吹拂下让杜汶泽的脸上多了几许沧桑。
“诸位，我泱泱大渊，凉州的子民们，我的兄弟们”！
杜汶泽高声呼喊着，看着齐刷刷看向自己的眼神，他点了点头，握紧的拳头猛然击打在了自己胸膛上。
“我从你们眼中看到，你们跟我一样都恐惧的心惊胆颤，或许有一天，我凉州儿郎变得萎缩怯懦，舍弃朋友，断绝友谊”。
他看了看几个低沉下去的头颅又高声道：“但绝不是今天，或许有一天，豺狼攻破我们的城池，我们守护的人民被屠杀，但今天决不会是这样！今天我们会誓死奋战，今天我们会奋勇杀敌”！
“诸位将士们，二百年前是我们的祖辈把他们赶出了我们的家园，二百年后他们又来了，这是吾辈的荣誉，而荣誉即吾辈的生命”！
“现在，英勇的凉州儿郎们，拔出你们的刀，我以你们珍视的一切的名义，命令你们抗敌，守住我凉州军的荣誉，守住先辈用鲜血换来的土地”！
杜汶泽的话随着长城之上的西风，飘到了每一名边军将士的耳中，那一刻，有人间大义从神州西北缓缓升起。
“铿锵”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响彻边关。
“杀，杀，杀”！
西凉陌刀同样磨刀霍霍。
……
三日的光景，杜汶泽已经召集了十万边军抵挡河西走廊，他深知没有朝廷虎符私自下令调动边军乃重罪，但形势所迫，他也知道此刻的朝廷恐怕无暇顾及这里，所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二十万边军驻守长城，短时间能召集十万已经是杜汶泽最大的能力了，但是对比北蒙的四十万大军，依旧是势单力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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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对面战意高涨，咱们今天还打吗”？
扎和坐在北蒙中军大帐内，看着向自己问话的托雷笑着道：“怎么我的兄弟，看着凉蛮子害怕了吗”？
“我怎么会害怕，我跟着大汗永远也不害怕”拖雷脸一红道：“只是……大汗不是教我谨慎起见吗”……。
托雷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其实他和许多北蒙人一样，二百年来西凉铁骑带来的阴影始终萦绕在心头。
这些北蒙勇士天不怕地不怕，生性剽悍的他们对于许多阴谋阳谋一窍不通，只是单纯的被西凉铁骑打怕过，那锋利的陌刀和凉州连弩多年来就是插在北蒙人心头的尖刺。
对于许多北蒙勇士来说，南边的中原人都是懦弱无能的代表，但对于争斗多年的西凉铁骑，北蒙人除了惧怕骨子里也有许多认可和敬佩，这是流淌在北蒙人血液里崇尚勇士的传统，而西凉铁骑的骁勇得到了北蒙人一致的认可。
“盘达天神的子孙们，我看你们是不是忘了自己是雄鹰的化身，天生的武士了”扎和运气将声音提高到所有人可以听到：“你们自己懦弱到举不起刀，拉不开弓了吗，是不是对面的凉州人吼一吼，你们就被吓得尿裤子了”？
北蒙勇士一阵哗然，在草原上被说成懦弱是莫大的耻辱，扎和的话显然让他们难以接受，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怎么，我说的不对？”扎和看到将士的反应站起身继续道：“你们觉得羞愧，耻辱对吗”？
“那就证明给我看，证明你们是真正的勇士，把那些凉州人踩在脚下，砍下他们的头颅，征服他们的人民，把你们丢失的荣耀夺回来”！
“为了盘达天神，如果有人还害怕，还想要过衣不蔽体的生活而把肥沃的土地拱手相让给别人，那我扎和绝不拦着，但是跟我一起登上那道城墙的，将会是草原真正的英雄”！
扎和用雄厚的声音激发了北蒙将士的冲天战意，一如长城之上的边军将士，北蒙将士同样发出了震天响的呐喊。
“呜～”！
一声悠扬响亮的号角声传出，北蒙在包围嘉峪关三天三夜后，发起了第一次大规模的进攻。
杀声四起，马蹄声声，轰隆的巨响声仿佛要把这片大地踏成粉末，一身铁甲包裹着骑兵和战马，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北蒙最精锐的骑兵——“铁浮屠”。
足足数万人全副武装的铁浮屠率先出动，他们既是北蒙最尖锐的矛，也是他们最坚实的盾。
只有两颗眼睛和奔跑的马蹄暴露了出来，比起西凉军最精良的明光铠还要防御力十足，将身后的攻城部队结结实实挡住。
这样的阵仗足以扫清神州大地任何阻挡的力量，但是并不能撼动边军将士坚守的心。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全副武装的北蒙骑兵，但身经百战的边军将士并没有太多的恐慌。
凉州与北蒙交锋二百年，西凉铁骑一直占据着上风，精良的装备和丰富的作战经验让这些老兵时刻保持着镇定。
即使有些许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带来的慌张，也因为杜汶泽的一席话抛之脑后了，对于这些边军将士来说，即便知道如果落在北蒙人手里，免不了被折磨至死，这是二百年来北蒙对西凉军一直以来的态度，但是他们别无选择。
身后就是沃野千里的关中和中原大地，是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更是有自己的家乡和亲人。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誓死护边疆。
这是宇文拓留下的西凉军的使命，十五个字二百年来刻在了每一个长城边军的血液里，他们不敢退，也不会退，因为只有他们守住这长城，才能保护身后的天下苍生。
“将军，下令吧”！
杜冲手握长枪，横眉冷对前方说着，眼中就快要喷出怒火一样。
杜汶泽看着越来越近的北蒙骑兵，沉默地等待着，长城之上一片安静，相比于北蒙骑兵的冲天呐喊，他们出奇的平静，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到。
“放箭”！
杜汶泽在最前面的铁浮屠冲到还有数百步的时候一声令下，长城上早就已经张弓搭箭的守军齐刷刷地射出了手中的箭。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箭雨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射向了冲来的北蒙骑兵。
太祖皇帝宇文拓当年在西凉担任骠骑大将军的时候就提出了“以夷制夷”的办法，大张旗鼓学习胡服骑射，把本就骁勇善战的凉州军进行大规模训练，使西凉铁骑有不逊色于北蒙人的骑射能力，个顶个的都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这些箭矢竟然射偏了？
除了零零星星的一些箭矢与北蒙的铁浮屠擦肩而过，在坚固的铁甲上擦起一些不起眼的火花和叮当的响声外，大部分的箭矢竟然都射在了北蒙骑兵前进的路上。
北蒙骑兵发出一阵哄笑，他们以为西凉军已经被吓破了胆，连弓箭都拿不稳了，但他们没想到，死神已经悄悄降临。
杜汶泽自然知道这些箭矢对于铁浮屠毫无作用，所以他的目标压根就不是全副武装的铁浮屠。
扎和眯着眼睛看向前方，猛然一惊暗道一声不好，可惜已经为时已晚，那射在地上的箭矢落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轰然崩塌，竟然露出一道布满利刃的深坑！
杜汶泽漠然看着那些耀武扬威的铁浮屠来不及回头，接二连三扎进他三天来派人连夜挖好的陷阱。
为了不让北蒙人发现，他让人在陷阱上布好机关，看似平稳的地面其实暗藏玄机，只需要一些动力触动机关，地面就会瞬间陷落。
深坑里不断传出令人心悸的哀嚎声，铁浮屠落入深坑一个个人仰马翻，而后面冲击的北蒙部队瞬间傻了眼停顿了下来。
“放箭”！
杜汶泽没有浪费这个绝好的机会，失去铁浮屠遮挡的北蒙将士瞬间暴露在边军的弓箭之中，又是一阵箭雨扑面而来。
北蒙将士面露恐惧，无可奈何地等待这夺命死神的到来，这样的距离，没人能躲开边军将士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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