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德行有亏者，岂能担当公职

贸易交流无疑为姑苏城注入了独特的灵力，商贾穿梭其间，不止带去了金银财宝，更是促进了修炼界的繁荣与发展。入夜时分，姑苏如同跃然于仙话中的天境，令人向往不已。
  在那靠近湖泊河畔之处，依稀传来阵阵歌声，各式法舟早已准备停当，桨叶轻撩湖水，划破水中那一幅静谧的幻境画卷。
  对于皇储的到来，百姓内心自然是欣喜异常，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自豪。帝王驾临，定然是为了嘉奖赐福，在他们眼中，和平盛世之中，皇家的存在意义便在于此。
  然而待到明晨过后，一切都将公诸于世，如今姑苏百姓那份挂于心头的傲气，势将被残酷的现实撕裂得粉碎，最终化作耻辱烙印在心深处。
  人们未曾料想，此时府衙之内，所有官吏正承受着皇家审判的威压。这位年幼的皇储殿下处置事务之时，竟显露出如此雷霆之姿。
  “啊——”
  府衙大堂内，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朱高炽端坐于案后，一手支颐，一手摩挲着眼前的震堂令符。
  堂下的官吏皆已被剥去官服，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中央之地已被临时改造为一处审讯之所，锦衣卫将种种酷刑器具悉数搬至现场。此刻，高立雄正遭受着非人的痛苦拷问。
  或许是为了增强震慑力，府衙大堂的空间特意设计得极其宽敞，即便诸多官吏跪在一旁，亦不妨碍锦衣卫施用刑罚。
  血腥的一幕尽现眼前，官员们欲闭目不视，然而在朱高炽的命令面前，他们却又不敢妄自阖眼。因为他们深知，胆敢擅自阖眼者，必将成为下一个受刑之人。
  每当高立雄的惨叫加剧，那些跪着的官员便会浑身剧震，有的人甚至昏厥过去。然而，锦衣卫岂会轻易放过他们？桶装冷水早已备好，只要有人倒下，即刻就会泼洒其头颅。
  杭州府内的官员们，几乎在一夜之间，全变成了身着素白囚衣之人。随着一件件刑具出现在他们面前，原本绷紧的巨大心理防线终究还是崩溃了。
  事情的细枝末节逐一明了，但朱高炽的脸色仍旧阴沉如铁。
  大堂之中，高立雄的献血流淌一地，一名郎中侍立一侧，随时准备施以救治术恢复其元气。
  案情暂告一段落，锦衣卫遂推来几扇屏风，将堂内景象隐匿起来。
  “殿下，请用餐吧，您已一日未进食了。”
  云岚带着小心翼翼的步伐，捧着一个食盒从后堂走出。
  “岚姐姐为您熬制了乌鸡养元汤，尝一点吧，否则身体怕是要亏空了。”
  将汤碗搁置桌上，云岚又绕至朱高炽身后，纤手轻落在他的肩头按摩着，眼中尽是对他的怜惜之情。
  “多谢岚姐关心，只是我现下真的没什么胃口。”
  朱高炽望着眼前香气扑鼻的汤碗，却并无丝毫食欲，只得拍拍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柔荑，轻轻摇头示意。
  "岚师姐，你先将灵汤温着，待到仇离将高木引来，问完话后，弟子再来品尝，今夜，弟子定要将所有涉案者尽数擒拿归案，唯有如此，明日方能给黎民百姓一个满意的交待，否则便是寝食难安呐！"
  "嗯。"
  云岚淡淡地回应一声，手中的动作未曾停歇，尽管她仅是一名侍女身份，但她深知此事对于朱高炽而言，承载的重大意义已无法言喻。
  "徒儿，你还是稍稍饮些为好，纵有吾辈修炼之功法支撑，亦不可这般透支修为！"
  项羽雄壮的身影显现于屏风之前，也加入了劝慰行列。
  "师兄你就不要再劝了，此种感觉我最能体会，犹如骨鲠在喉！"
  秦皇摇头轻叹，瞥见屏风之后触目惊心的情景。
  "若官场这般腐败丛生，国家必难以长治久安，倘若不能将蛀虫悉数捉拿归案，我又何以安然入眠？话说回来，朱师弟你那逼供之术倒也不凡啊，看来我还得多向你讨教一二呢。"
  听闻此言，朱高炽缓缓阖上双眸，身为大明皇储，他必须彻查此案，务必拨开云雾见青天。
  "诸葛真人，弟子该如何才能构筑一套完善的法则体系，在官道之中剔除这些败类呢？"
  "朱皇子殿下，你的忧虑未免过于理想化了。普天之下皆为皇土，官员本是用来辅佐仙帝治理万民的，他们在初入仕途时，哪一个不曾胸怀壮志，欲要干一番大事，然而后来呢……"
  诸葛亮现形于书案之前，视线投射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上。
  "后来却被种种腐朽之物蒙蔽了慧眼，忘却了初心，一步步深陷其中，甚至丢失了立身之本与做人原则，归根结底，那就是德行丧失，无德无基矣。"
  随着诸葛真人的剖析，朱高炽的思绪渐渐明朗起来。
  自古以来，选拔官员唯依德行为首要条件，唯有具备高尚道德理念者，才配有资格服务于皇家，为万民福祉而努力。官职赋予了权力，受世人敬仰，家族也因此受益，然而随之而来的是厚重的责任担子。
  然而作为普通凡人，一旦骤然获得这般巨大的利益与责任，很容易导致生活的失衡，稍有不慎便可能跌入永劫不复的深渊。

  回顾过往历史，又能有几人真正超脱尘俗，将一生献给自己职责所在，为百姓付出一切呢？
  念及此处，朱高炽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苛责了，世间终究还是良善之人居多，否则大明帝国也无法延续至今。然而失德之人实在无颜为官，只图享受权力而不顾肩负责任。
  "唉！"
  他轻轻叹息一声，不再多虑官场上的人情世故，毕竟并非每个人都有成为圣贤的权柄和能力。
  朱高炽的目光愈发坚定，既然他手中握有的是皇权，那就决不允许那些所谓腐朽玷污官场清廉，必须要学会防微杜渐，遏制一切不良风气滋生蔓延。
  不多时，大殿之内，法阵中的灵光闪烁两下，殿外紧接着传来一阵纷乱的踏风之声。仇离身先士卒，推开殿门，屈膝跪地，语气激昂地禀告：“禀告宗主，高立雄之子高木已带到！”
  燕赤霞目光从门口掠过，并未多言。仇离乃是他亲手栽培的弟子，行事效率自然毋庸置疑。
  正欲令仇离引领高木上前，忽然窗棂间传来一声女子焦急的呼喊：
  “孩儿啊，我的儿啊！”
  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斗篷的中年女子惶恐失措地冲进殿内，众多守卫修士纷纷祭出法宝，将其围困在原地。
  那女子遭遇阻碍，奋力挣脱，指尖触碰到修士们光华熠熠的护体灵甲，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在燕赤霞眼中，无辜之人即为凡尘生灵，断然不容锦衣卫弟子对其施以暴力。
  “此人何许人也？”
  “回禀宗主，此人应是高木之母，想是夜半惊觉儿子失踪，一路追踪至此。”
  “暂且将她押至一侧！将涉事者带上前来！”
  燕赤霞示意，随后高木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只是他似是听见母亲的呼唤，挣扎得愈发激烈，口中被塞了禁言符纸，只能发出呜咽之声。
  “跪下！”
  仇离冷哼一声，猛地踢向高木膝弯，使其重重跌跪于殿内地砖之上。陪同宗主查案的锦衣卫弟子得知事情始末，心中皆有愤懑，来路途中或许手下留情不足，此时灯火之下，可见高木面颊新增数道伤痕，血迹斑斑。
  “儿啊——！”
  目睹高木遭受如此境遇，林氏痛彻心扉，拼命扯拽头发，仰首哀号，凄厉之声响彻殿堂，犹如其子承受了滔天大冤。
  悲愤过后，林氏颓然倒地，失魂落魄。
  “呜呜呜呜……”
  高木内心尽管充满极度恐慌，然而见到此景，仍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不断朝四周官员投去求救的目光，分明在无声疾呼：快来救救我！
  “儿啊！”
  林氏瘫坐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然而殿内众人几乎都漠视眼前的一切，面容毫无怜悯之意，因果轮回，一切皆有定数。
  燕赤霞端坐高位，目睹这对母子上演的这场人间悲剧，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眼中怒火隐匿，右手微抬又放下。
  “你便是高木？”
  他挥手示意仇离取下高木口中的禁言符纸。
  高木双膝跪地，泪水滚滚滑落脸颊，虽不知眼前的少年宗主身份，但他此刻已被无边的恐惧所淹没，口中尝试言语，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发声。
  “叫你说，就大声说出来！”
  仇离抬起手，在高木的额头上轻轻一抹，那是一种修真者的威压触碰。
  “阁下……小民乃高木……”
  沉默许久，高木才战战兢兢地道出自己的身份。
  “你这般胆小如鼠，竟成了姑苏城内的修士祸患，果真是你父辈血脉相传，与你父亲的表现如出一辙！”
  望着眼前这位引发诸多修炼界灾厄的人物，朱高炽心头涌起无尽怒火。
  “你的侍女小云已将你所有劣迹如实供述，你以为在荒山野岭欺凌凡人就可以避开天道法眼么？”
  听到“小云”二字，高木全身仿佛遭受到了雷击，汗水涔涔滚落，他立刻疯狂地摇头否认：“小云何许人也，我不识此人，此事与我无关，无关，无关……”
  面对那端坐于高台之上的少年尊者，高木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来自他父亲传授的保命之道——一旦行藏败露，坚拒不认，便是唯一的生机。
  “哼，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顽固之徒！”
  说着，仇离揭开了身边的屏风，显露出高立雄被摧残得惨不忍睹的身影。
  “爹！”
  “老爷！”
  母子二人大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阁下，这真的与小民无关，真的……”
  高木强行阖目，仍旧矢口否认，只要自己坚决不认，没有确凿证据，总有一线生机。见拷问无法令其屈服，朱高炽冷哼一声，再度唤出了小云。
  “小云，她可是最具说服力的人证。有了她的存在，你那些辱没仙道的行为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呢！”
  “大人，大人，请您明察秋毫，虽说我儿与此事有所牵连，但并非主谋啊，一切都是那位狠毒婢女所为，她企图陷害我儿！”

  林氏猛的自地上跃起，扑向了身披银甲的守卫，歇斯底里的申诉着。
  “哼！你们本是一家亲，你以为孤会轻易相信你们的一面之辞吗！”
  朱高炽面带讥讽，临近生死关头仍敢撒谎，果然一家人的骨血里都流淌着同样的狡猾。
  站在一侧的小云听到此言，内心也为之一凛，往日高家对她长达二十年的养育之情似乎在此刻烟消云散，皆因高家妇人的所作所为彻底点燃了她内心的愤恨。
  “殿  下，我愿意指证，高木还曾掠夺无辜女子，犯下诸多恶行，我都可以为之作证。”
  下一瞬，小云坚定地做出了决定，既然高家从未将她视为自家之人，那么她也就无需顾忌那些所谓的恩情。
  见到这一幕，朱高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认罪吧！”
  “孔大人，求您救救我啊！”
  高木绝望地匍匐在地上，朝着孔良的方向拼命磕头，然而后者却选择了冷漠无视……
  七十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堕落修炼魔功，你可知，你的点滴邪行，已摧毁无数仙凡人家的安宁？如今正凶已然伏法，此事便可画上句点！"
  "拖下去，囚禁于阴冥地牢，让他尝尝与其父同样的惩罚滋味！"
  朱高炽话语间挥动手臂，示意身边的御灵卫执行命令。
  "是否都将这一切如实录下？"
  接着，他又侧首询问在一旁侍立的文书修士。
  "殿下，一字一句，皆已详实记下！"
  "明日，将此案整理清晰，化繁为简，书写成能让凡人领悟的文章，张贴于姑苏城内各处，孤欲让世人皆晓此事！"
  朱高炽慢慢倚向背后的仙鹤绒垫椅背，紧张的情绪逐渐舒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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