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准备

“蜘蛛那边没问题吧？”虽然创造“蜘蛛”确实用了很久，但现在，要不是弹幕突然提及，温庭湛自己都快忘记了，他有些心虚地转向系统询问道，“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务吗？”

        在横滨的九年当然不是浪费的。

        这个世界的横滨没有任何大型□□，因此，除了寻找能制衡高层的把柄外，温庭湛还下了大力气整治、统合了整个横滨的各类极道组织。

        搜集情报，挑拨离间，潜入暗杀或强杀组织高层，打散组织势力编入暗网。

        从刚抵达横滨到离开前一年，整整八年时间，除了完成组织任务外，温庭湛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了对极道组织的强行吞并以及对暗网的组织、扩编和修整上。

        杀手暗杀、制造事故甚至范围打击，黑色风衣上的鲜血干了湿湿了干，横滨大小极道组织高层人人自危的同时，作为始作俑者的温庭湛，身上也就没有几天不带着新鲜伤口的。

        一边应付层出不穷的杀招、黑|道的联合和组织上层的各种试探，一边还要搜集高层情报、在相对有利时亲自动手，就算是素来意志强悍的温庭湛，到了后来也有些吃不消了。

        当时还没有进入主线，当然也不存在什么论坛和情报，于是，作为信息大后方的暗网和控制暗网的蜘蛛，就直接被交给了相对空闲、又帮不上太多忙的系统。

        因此，就算“蜘蛛”和暗网的大体框架都由温庭湛亲自编写，甚至“蜘蛛”经由系统的支援和完善后，他还仔仔细细地完善过，但到目前为止，他确实是很久没有接触它了。

        毕竟是整个暗网的控制中心，没什么意外情况发生的话，温庭湛不会想到要去看一看的。

        “没问题，”这样重要的事情，系统怎么可能不关注，平时再怎么插科打诨，到了正经时候，它也是很可靠的，“目前为止，暗网上的所有交易都不曾违反规则。”

        听到这个，温庭湛才放松地向后一仰，语气轻松：“那么接着就该说说你的事情了。”

        “我从刚才起就觉得你欲言又止，”事有轻重缓急，解决了最重要那部分，温庭湛终于有空把目光投向明显不太对劲的系统君了，“说吧，世界意识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是这样的，”打开论坛属于绝对的私人时间，就算是高维世界，也无法越过世界意识观测到这里，因此，系统直白地交代了异常，“漫画更新的情况下，论坛会自动打开，其中评论以弹幕的形式环绕出现，要关掉需要肢体触碰关闭按钮，世界意识也没有改进办法。”

        而按现在的显示层看，虽然弹幕是半透明的蓝色，但数量较多的情况下依旧会出现遮挡视野的情况，鉴于那些沙雕网友的动作，漫画更新时的弹幕显然不可能少。

        这就有些严重了，组织任务毕竟不是玩笑，哪怕只被干扰片刻，造成的后果也可能难以预料，温庭湛微皱了皱眉：“那么，让论坛自动最小化呢？”

        “没用，依旧会遮住眼睛。”

        “算了，”既定事实没什么好说的，温庭湛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明晚的任务上，“反正不是五感封闭，大不了到时候让绿川光报点，实在不行，直接用听力判断方向也不是不可以。”

        “那先看看明晚任务的情报？”这方面完全帮不上忙，系统又把目光转向了自己能帮着分析的东西，“emmm，老乌鸦还挺有良心的，这次只要弄死得到情报的那个人就行。”

        说到正事，温庭湛原本有些放松的姿态瞬间严肃了起来：“身份？”

        “没有违反你的原则，”黑猫的眼睛里，属于数据流的冰冷光芒一闪而逝，“这个人虽然也算是政界高层，但按他犯下的法律，若是单从纸面上判决，他必死无疑。”

        温庭湛打开了他的随身笔记本，虽然他平时不怎么喜欢记录死人的情报，但作为任务对象，基本信息还是要写全的：“安保力量呢？有专业性的保镖或者警|方进行防护吗？”

        “没有警|方，”数据流亮起，作为远超这个时代科技的存在，系统在这个世界的网络上畅通无阻，“他的身份还不够资格安排警方，但是这位先生确实雇佣了两位保镖。”

        “保镖？”手上的动作没有半点放缓，忙碌中的温庭湛微微侧首，看向系统的方向，“对方有什么专业训练经历吗？”

        “没有，”依旧是严谨可靠的机械音，不过，这次回答的间隔比刚才长了许多，“是战乱地区出身的雇佣兵。”

        “啊，这样么，”流畅的书写动作终于顿了顿，温庭湛意味不明地重复了遍系统给出的情报，“雇佣兵啊。”是直觉系生物呢。

        姓名、性别、职位、其他情报和作战计划，黑笔流畅地写下目标信息的最后一笔，随手盖上笔盖，温庭湛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长时间集中精力可真累：“还是需要个情报人员啊。”

        “所以为什么不让琴酒给你安排呢？”绕着笔记本打转、时不时甩甩尾巴的小黑猫在他面前唧唧喳喳，“反正你身边已经有一个绿川光了，再多个安室透不也很正常吗？”

        “不一样，”从正经的任务状态里抽离，重新靠回沙发上、放松了身体的温庭湛捏了捏眉心，抽痛的大脑让他有些疲惫，连带着声音都透出点沉郁的倦怠来，“不一样的。”

        阿阵给他要来个人照顾生活，刚好是卧底没问题，但是如果再来一个，等到绿川光得到苏格兰的称号再被查出是叛徒，在安室透需要洗清嫌疑之前，首先被怀疑的应该是琴酒。

        “过几天，再过几天，”脑部的抽痛愈发剧烈，他确实有几天不曾好好休息过了，不过没有关系，“等做完了这个任务，就让老乌鸦给安排个好用的情报人手过来。”

        作为那位亲信、和他关系良好的贝尔摩德当然不会被派到他手下，组织里也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情报人员，唯一可能的，就是从新加入的准代号成员里选择——

        然后，他不仅能得偿所愿地把人招至麾下，到时还能成功洗清琴酒的嫌疑，一举两得。

        温庭湛惯是能装的，可当他认定环境安全、彻底放下防备的时候，那些经年的伤痕和新添的疲惫便格外明显。

        男人的语调含含糊糊，周身还留有带着点血腥味的硝烟气，颀长的身躯毫无安全感地蜷在一件黑色的长风衣下，像极了在落难中存活的名贵流浪猫——

        高贵、矜持、若即若离，却同时被反复无常的环境打磨出了不凡的身手和满身的伤痕。

        “温庭湛，”即便构成它的完全是数据流，系统也被这难得一见的场景晃了下，它放轻声线，小心地唤着自家宿主的名字，“温庭湛，很晚了已经，回床上休息吧。”

        作为一个机械生命，它不知道人类的承受极限在哪里，也很难体会人类身体的感受，可那些鲜血、疲惫和伤口，就算是让它看来，都显得过于触目惊心了些——

        它家宿主，真的、真的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啊。

        “知道了，系统妈妈——”男人拖长声线应了声，黏黏糊糊地蹭了蹭落到脸边的风衣兜帽，等他睁开眼，深邃的黑眸犀利而薄情，就又是那个“多少有点人格分裂”的剑南春了。

        男人干脆利落地起身，简单地收拾了下动用过的物品，然后是例行的细致检查。

        没有窃听器，没有监控设备，没有录音笔，也没有他人入侵的陌生痕迹。

        所有枪|械装备都放在原地，密室的门没有打开的迹象，老乌鸦的情报依旧储存在蜘蛛的底层代码里，绝大部分政界高层的情报都安安分分地呆在系统加密的空间里。

        最后，在彻底放心地前去洗漱、放任自己沉入黑甜的梦乡前，温庭湛抬眼看向论坛，进行睡前的情报确认，时间几乎同步，另个世界姗姗来迟的末章终于刷新了出来，高维世界的画师用了极简略的构图方式，画出了他披着外套，带着点疲惫在本子上奋笔疾书的模样。

        紧接着分别是他窝进沙发里，披着风衣、倚靠沙发扶手蜷缩着休息和最后忽然睁眼的模样。画师完全把系统的存在切了出去，连带着对话中较为重要的部分都变作了他的心声。

        温庭湛对这些场景并不感兴趣，一个堕落、颓废、满身鲜血的男人，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他为了他的兄长，他生命的锚来到这个世界，有着世界意识的身份限定，又有着法则的既定剧情约束，能给这里的普通人带来的，就只有血色的回忆和夜深时的噩梦。

        毕竟是地狱爬上来的剧毒蜘蛛，除了会织网之外，大概也早在黄泉的浸淫下学会了杀人。

        谎言、剧毒和杀戮。他当然很抱歉，但这就是天性，蜘蛛的天性，也是，他的天性。

        习惯性地无视了论坛里的一堆狼嚎，温庭湛前后翻了翻，没找到正儿八经分析或者剧透的帖子，也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

        偷懒是偷不了了，兜兜转转，这任务到底还得靠自己。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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