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江润雨拖着两条不像他的腿上了楼，在楼梯转角处使劲摇头才逐渐清醒过来。
周简说要叫他“哥哥”。
而他答应了周简。
江润雨不知道他导师戴乐从窗户里目睹了一切。
戴乐的视角被一棵银杏树挡住，只看到一个穿着深色西装裤的男人对着自己的学生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江润雨慢吞吞走进来，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口中念着“哥哥”两个字。
江润雨没出过学校，穿着打扮一直以舒服为主，今天穿的也是简单的米色卫衣和牛仔裤。他的长相在omega中也算得上偏浓艳，但举手投足从不轻浮无礼，总是落落大方的良好姿态，一看就知道家教极好。
在五十多岁的戴乐眼里，江润雨跟一颗高中刚毕业没多久的水灵灵小白菜没差。
戴乐想了想，还是选择开口提醒江润雨，话语中饱含老父亲般的担忧：“小雨，如果有年长的alpha让你叫他哥哥，你一定要注意，别被人骗走了。”
“……”
江润雨想问，那反过来呢？
算……他骗走周简吗？
江润雨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窘迫感抛开，回归理智的工作状态，“老师，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戴乐拿起桌面上的一个牛皮纸袋，无奈一笑道：“走吧，学院惯例，汇报这个月的项目进展情况。”
说是会议，但实质是行政惯例，其实跟江润雨的关系不大，只是他作为项目的实际负责人，必须跟着与会罢了。
学院的领导在台上发言。
江润雨原本的计划安排被打乱，暂时无事可做。逐渐就走了神。
刚刚周简说了好几次的“十八岁”。
一静下来，江润雨就止不住想起了周简十八岁的时候。
那天是高三开学不久，江润雨作为班长替老师去登记各个同学的生日。他收拾书包的速度有点慢，那晚放学，追了大半个校园才追上走到门口的周简。
他跑得气喘吁吁，把需要登记的表格递给周简：“老师让登记的生日日期记录，就差你了。”
周简面无表情点头“嗯”了一声，他一吹气，嘴里的泡泡糖被吹出一个泡泡，啪地一声破了。
江润雨那时还没有使用定制隔离贴的习惯，闻到alpha身上淡淡的甜蜜荔枝味，只觉得面无表情嚼泡泡糖的周简像个绷着脸的小孩。
周简接过去表格，不知道为什么愣住半天，皱着眉翻看一遍，才草草几笔写上自己的生日。
江润雨接过来一看，没想到周简看起来年纪小，但竟然跟他同年，只比他小了两个月。他因为早产的缘故，小时候身体不好，晚了两年才上学，比身边大部分同学都大了两岁，一时遇到同龄人，还有点高兴。
过了没几天，他记得那天是周简写的生日日期。那时他跟刚转学不久的周简关系一般，但记着他们同年，专门挑午休的时间到学校门口买了一个苹果。
等他把那个苹果塞给周简，祝周简“新的一岁平平安安”时，周简的发小在旁边大笑出声，笑周简“怎么还乱编生日骗人苹果”。
之后周简追着他道了好几次歉，说了很多次“班长，对不起，我错了”。再后来，江润雨才知道，周简压根和他不是同年，而是小了他快两岁零四个月。
当时周简给的解释是“不想因为自己年纪小被说幼稚”。
江润雨被回忆逗笑了。
他以为自己忘记，没想到一回忆都还隐约记得。
十八岁的周简不肯承认自己年纪小，很幼稚。
现在的周简坦承自己比他小，老老实实叫“哥哥”，看上去倒是长大了。
戴乐敲敲桌子提醒他：“小雨，马上到你发言了。”
江润雨收起思绪，不再去想和工作无关的事宜。低头理顺发言的思路。
开了快一整个下午的无聊会议，江润雨有点心累，整理着东西准备离开去找周简谈协议。
突然手机界面一亮，江润雨拿起来一看，是他哥给他发来了一条实时新闻。
【岳氏集团公子昨日被监察厅传唤，据传是因行贿多名官员】
江润雨看完标题，没点进去看媒体的多方猜测，给江润石打过去电话。
江润雨：“哥，怎么回事？”
“据说是因为挪用项目上资金行贿，被叔伯举报了。”江润石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家人际关系复杂，目前我的人还没打听到具体情况。”
就在这时，他们的通话被岳文的来电打断。
江润雨犹豫几秒，还是接通了岳文的来电。
“你们兄弟俩这么搞有意思吗？”岳文没等江润雨开口，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在你学校门口，你最好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江润雨疑惑极了。
他没听懂岳文的意思，这跟他有关系吗？
但和岳文的事总归要有个彻底的了断。
江润雨加快动作，飞速收拾好东西，跟戴乐说了一声就跑下楼。
怀大的占地面积大，等江润雨一路加速冲到学校门口，远远看见的是两个alpha对峙的场面。
江润雨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岳文额头的青筋全鼓了起来，浑身都是即将要暴怒的气息。
而周简平静地坐在车里一动未动。
是什么场面，很清楚了。
江润雨道：“岳文，你在干什么？”
岳文不知道怎么回事，彻底失去理智一般，口不择言道：“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小白脸干了什么好事？！”
江润雨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他神色彻底冷下去：“你再说一遍。”
岳文凭什么无缘无故就骂人？！
周简伸出手臂来拉他：“他误会了才会骂我，你别生气。”
江润雨叹口气，扭过头对周简说道：“不关你的事，你别参与进来。”
话一说完，江润雨原本温润的眼挑了起来，脸紧绷着，冷冷地看向岳文。
温和消失，他的艳丽外表在这一刻全部变成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江润雨在omega里属于个子比较高挑的，接近有一米八，高扬起头时自有一种凌厉的美感，死死盯住人的时候并不显得比alpha弱势多少。
岳文气得开口就道：“怎么没关系，你该好好问问你哥和你的小白脸。”
那天之后，岳文回去左思右想，还是没回忆起是在哪里见过跟在江润雨身后的那个alpha，想来对方应该无权无势，只是长了张好脸，靠着江家吃软饭。
结果没过两天，他就被人举报了，他是挪用了一部分资金疏通关系，但这事他藏得很紧，除了几个亲信根本没人知道。
时间这么巧合，刚刚这人还一看到他就挑衅一般对着他按喇叭，说和江润雨一点关系没有，谁信？
岳文思来想去，这事大概率是江润石的手段，也只有江润石，有这个能力也有理由对他下手。
江润雨：“我哥刚刚才给我发的消息，他是看到新闻才知道，不是他做的。”
他哥江润石不会瞒他，而周简别说有没有这个能力，他都不认识岳文，岳文根本就是在泼脏水。
岳文嗤笑道：“你回去问问你哥，谁信不是他做的？”
江润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错误怪到别人头上？”
“如果你真的行贿了，做错了事，那你就该为此付出代价。”江润雨说道，“这是你的选择，无论如何怪不到别人头上。”
江润雨懒得再说下去，他平和惯了，真的很讨厌跟人起冲突，和人争执只会让他觉得精疲力尽。
更何况面对的还是岳文，他心累的同时还隐隐有几分恶心。
这几天里，他的情绪出现好几次剧烈波动，他真的觉得很累很不适应。
打开车子后座的车门，江润雨上车之前最后说了一句：“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和我哥没关系。”他关上车门，跟驾驶位置上的周简说：“我们走吧。”
周简没有说话，他轻踩下油门。
江润雨：“前面掉个头去我家谈吧。”
周简开车的车速很慢，对街这么短的距离，他硬是花了快十分钟抵达。
江润雨没下车，他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疑惑着问道：“周简，你跟岳文说了什么，惹得他这么生气？”
岳文惯会假装斯文，应该不至于上来就骂人。
他撞见的那个对峙场面里，周简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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