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耿小琦照常给家里打电话，过了好久电话那头才接。
“爸，我给你打视频怎么改成语音了？”耿小琦不满地抱怨道。
耿爱国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地说道：“闺女，我在外面有事呢！”
耿小琦道：“哦，那你忙，我给我妈打电话。”
“别，你妈跟我一起在外面呢，我等会给你回过去吧！”
电话挂断前，耿小琦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5号病房家属，过来……
是在医院里！
老耿有事瞒着她，耿小琦确信。国内已经七点多了，往常父母已经吃过晚饭在看电视了。耿小琦于是给国内关系很好的表妹发信息。
杨一正在厨房忙中饭，见耿小琦神色异常的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小琦，怎么了？”
耿小琦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口冰凉，木讷地说道：“一哥，我妈生病住院了！”
“啊？要不要紧？你先别担心，说不定只是小问题。”
耿小琦快哭出来了：“我表妹告诉我的，是胃癌一期，这两天就要动手术了！我给家里打电话，我爸还瞒着我！”
残障人士徐深吊着胳膊打不了游戏了，现在只能在客厅的沙发上撸猫追剧晒太阳，听耿小琦一说，关了电脑，走过去安慰她：“别担心，幸亏发现的早，一期术后治愈率还是很高的。我阿姨以前也是胃癌一期，手术后这么多年也还好好的，癌细胞已经清除了，每年定期复查就行，所以你别太担心！”
听徐深这么一说，耿小琦悬着的心终于稍微放下了些。可即便如此，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也是心不在焉的，吃完饭就窝在房间，一个下午都没出来过，连晚上的晚饭都反常地说不吃了。
杨一帮她留了些饭菜在厨房，第二天早上一看，竟然纹丝未动。
杨一敲了敲耿小琦的房门，“小琦，你还好吗？”
耿小琦昨天在网上查了很多胃癌一期的资料，虽然说治愈率很高，但是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越想越怕，从没像此刻这样感到无力。
“一哥，我买了今晚的机票，我要回国看看。”耿小琦打开门，顶着厚重的黑眼圈说道。
“好吧，你别想太多，肯定会没事的。”杨一接着说道：“今晚就要回国了，你得吃点东西保持体力，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下午三点多杨一和徐深送耿小琦去了机场。
“你们别太想我，要是一切顺利，我最多两三个星期开学之前就能回来！”耿小琦强颜欢笑着说道。
这次回国的机票刷去了她在西班牙一个月的生活费，要是平时老耿早就发现异常打电话过来问了，可是到现在了一个电话都没有，这更坚定了她回国看看的决心。
“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徐深说道。
杨一也说道：“到家了记得在群里发个信息！”
耿小琦挥泪告别了徐杨二人，提着笨重的行李，往值机柜台走去。
徐深感慨道：“搞得我都想回家看看了！”
杨一：“你暑假的时候不是回去过？”
徐深好奇地问道：“你上一次回国是什么时候？”
杨一回想了一下，从出来就没回去过，有两三年了吧！感觉太久远了，国内的一切仿佛前世一般。随口道：“不记得了。”而后往公交站台走去。
“哎，等等我，能不能照顾照顾我这个残障人士！”
杨一：“你是胳膊残又不是智障！”
徐深：“……”
耿小琦一走，家里冷清了许多，没人在吃饭的时候聒噪地谈论别人的八卦了。连霄都有点不习惯了，时常去耿小琦门口转悠。
徐深倒是觉得终于有了跟杨一独处的机会了，时常在杨一跟前晃悠，搞得杨一不胜其烦，奈何只是折了胳膊的徐残障，搞得跟丧失自理能力一样，三餐都得有人照料，避无可避。
“杨一，我饿了，饭好了吗？”徐深第n次倚在门框上看着忙碌的杨一问道。
“你少在我跟前晃悠我会快很多！”杨一咬牙切齿地说道。
百无聊赖的徐三岁终于自觉地从厨房滚开了，来到客厅霍霍猫了。只是一只手的徐深战斗力明显减弱，霄轻易就能从他的魔爪中脱身，搞得徐深很伤自尊。
杨一两菜一汤的伺候着徐大爷用晚餐，还不时被嫌弃。
“这个土豆丝要是再辣点就更好了！”
杨一充耳不闻，扒拉着饭，心里腹诽道：谁惯的臭毛病！
反正耿小琦不在，徐深彻底放飞自我，幽怨地看着杨一说道：“你对小琦很好，对霄也很好，唯独对我没有耐心，你是不是讨厌我？”
杨一最见不得别人这个样子，“我没有讨厌你。”
徐深眼里放着精光：“那过两天就是元旦了，我们一起在外面跨年吧！”
杨一脱口而出：“好”，说完就后悔了。
徐深开心的说道：“太好了！”而后夹着菜一边吃一边称赞道：“真好吃！”
杨一扶额，盼着小琦早点回来，一切恢复正常。
耿小琦在群里跟他们报了平安，并且说手术很成功，过几天她母亲就能出院了。杨一也算放了心，叫她趁这段时间在国内多吃点好吃的。
徐深补刀：“我看还是少吃点吧，一个包子都能热泪盈眶，国内那么多美食，她这眼泪还不得把大山东给淹了！”
耿小琦发了个去吃屎的表情给徐深。
徐深得瑟道：“你一哥天天烧好吃的给我，这坨便便你自己留着吧，我估计用不上！”
耿小琦将这几天吃的美食一张接一张地发照片过来，杂粮煎饼，酸辣粉，凉皮肉夹馍，羊肉汤，鸭血粉丝汤，小笼包……
看的杨一和徐深直吞口水。
徐深回到：“小心吃成小笼包！”
杨一对徐三岁这种幼稚的行为哭笑不得，看来他这个脑震荡后遗症不轻，影响智力了。
跨年夜终于在徐深的期盼中到来了，他特意去楼下百元店买了装饰的彩灯挂在客厅，显得有点节日氛围,还给霄搞了个红色的围脖。可惜此猫有眼不识泰山，给它戴上没一会就扒拉下来了，免不了挨徐深一阵□□。
中午刚吃完饭，徐深就火急火燎地催着杨一出门。
杨一问道：“我们这么早出门干嘛？”
徐深理直气壮地说道：“反正在家也没事，一起出去逛逛呗！”
杨一拗不过，穿戴好跟着徐深出门了。
街上圣诞的氛围尚未消散，有的橱窗里圣诞装饰还没有撤下来。杨一走在熟悉的街道，看着熟悉的风景，阳光正好，风也正好。
路过圣家堂的时候，有一对新人正好从教堂里出来，俊男美女一对璧人，周围围满了亲朋好友，引得路人都驻足观看。
徐深站在马路对面津津有味地看着，杨一催促道：“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你就不羡慕？”徐深问道。
杨一：“我又不会结婚，羡慕什么？”
徐深道：“别说那么绝对，万一遇到了让你想结婚的人呢，现在很多国家同性婚姻都合法了。”
杨一也不争辩，或许吧，只是现在看来一切都还很遥远，他对婚姻并没有多少期待。
徐深见杨一兴致不高，拉着他向公交站台走去。
杨一问：“去哪？”
徐深神秘兮兮地道：“跟我走就是了！”
下了公交杨一就知道要去哪了，除了桂尔公园还能是哪里？
徐深提前在网上买好了门票，两人到了直接刷了票进园，没想到游客还挺多，都是冲着高迪而来的吧！
其实之前杨一和李由一起来过这里，当时初到西班牙，也没那么多钱，那些高迪的建筑他们都走马灯似的在外面看看，从没买过门票进去。后来手头宽裕了一些，也没有了去逛的兴致。
如今更是物是人非。
两人一路闲逛，路过蜥蜴喷泉的时候，徐深还请路人给他们来了张合照，照片中徐深吊着一条胳膊，另一条环在杨一脖颈，阳光帅气笑容灿烂，而杨一则是一副拍证件照的拘谨姿态。穿过百柱厅他们上到屋顶的观景台，长椅上坐满了人，杨一也不想过去凑热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静静的看着远处的风景。
“听说这里落日很美！”徐深站在杨一身边看着远处错落有致的建筑说道。
目光所及之处美如画卷，远处海天一色，一轮红日已渐渐偏西。
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夜幕降临，任周遭人声喧嚣。
从桂尔公园出来，已华灯初上，两人坐公交原路返回，徐深记得杨一前几天念叨着想吃凉皮，于是直奔市中心的那家凉皮先生。虽然不算正宗，但是足以慰藉异乡人的心了。
他们算是店里常客，跟老板已经熟识，打完招呼之后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今天怎么少了一个？那个小姑娘怎么没来？”老板拿过菜单问道。
杨一回道：“她回国了，过完年回来。”
老板不禁感叹道：“回去好啊，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才有过年的样子！我们出来这么多年，年年都想回去，可年年都忙的没回去，现在家里老人都不在了，回去也没意义了！”
是啊，父母就是牵着我们的线，只要线还在，飞多高多远都能回去，线断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徐深见老板越说越伤感，忙岔开话题道：“老板，我的凉皮要多放点辣！”
老板在柜台后面爽快地说道：“好嘞，没问题！”
徐深见杨一在那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没话找话地问道：“杨一，你这个暑假回去吗？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路上正好有个伴。”
杨一回过神来：“我应该不回去吧！寒假都没过完，你就开始惦记暑假了？”
徐深：“计划好了，就能提前买机票了啊。”
老板把凉皮肉夹馍端了上来：“桌上有调料，不够辣自己加啊！”
徐深：“好嘞，您忙！”
吃完晚饭出来已经八点多了，有些街道已经封了禁止车辆行驶。走到西班牙广场，已经有不少人集中在此了，晚上虽然温度很低，但是并不影响大家的热情。音乐慢慢响起，灯光开始舞动。人群里不知谁起了头，大家跟着音乐一起吟唱了起来，有的人甚至跳起了舞。
徐深从人群里钻到杨一身边，手里拿着两杯咖啡：“给，暖暖手！”
他本来想买酒的，可是想到杨一一杯倒，就换成了咖啡。
杨一接过喝了一口，觉得身体终于稍微暖和了点：“你别乱跑了，人太多小心走散了！”
徐深笑着说道：“放心吧，只要你在这里，我就能找到你！”而后问道：“冷不冷？”
杨一吸了下鼻子，“有点，不过喝了咖啡好多了！”
徐深将手中咖啡一饮而尽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取下背上的双肩包让杨一帮他拿一下，而后从里面掏出一个袋子：“本来想等到十二点再给你的，提前送了！”说完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一圈一圈围在了杨一脖子上：“是不是暖和多了！袋子里还有一条，看在我一条胳膊的份上，你帮我围一下吧！”
杨一从袋子里果然又掏出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在徐深期待的注视下缓缓给他围上了。
“大红色很适合他！”杨一心想。
徐深开心的什么似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红色，我就是觉得喜庆就买了，不过你围上挺好看的！”
杨一觉得鼻子有点酸，看着徐深笑着说道：“我很喜欢！”
好不容易临近十二点，大屏幕上已经开始一分钟倒计时了，徐深对杨一说道：“我包里有一盒葡萄，你先拿出来，等会钟声敲响的时候吃！”
杨一从包里掏出一个玻璃饭盒，里面满满的洗干净的葡萄，“你包里到底还塞了多少东西！”
徐深笑道：“没了没了！”
西班牙的传统，在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吃下12颗葡萄，代表新的一年会有好运。
开始十秒倒计时，大家一起跟着数：“diez,nueve,ocho,…tres,dos,uno!happynewyear!”每个人都跟身边的亲人朋友拥抱着说道。
徐深看着杨一深情地说道：“杨一，新年快乐！”
杨一也笑着看着他：“徐深，新年快乐！”
随着钟声一下一下地敲响，很多人开始往嘴里塞葡萄。
杨一觉得吃的速度根本跟不上敲钟的速度，停了下来歇口气再吃。徐深塞了一嘴的葡萄含糊地催着杨一：“别停啊，要吃12颗才会有好运。”
吃完葡萄，就开始了焰火表演，火树银花直冲云霄，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姹紫嫣红。
新的一年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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