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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前尘2


宁清尘瘸着进门,却是蹦着出门的。

        他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可爱了。风儿吹在身上明亮清爽,空气里有淡淡花香,连路边的杂草也变得美丽动人。

        他越看越是欢喜,最后迎着风跑起来。

        高飞尽没少跟着他练轻功,独出一脉的“流云”,施展起来还是赶不上他,只能在后面追着喊:“少爷?——宁清尘!”

        宁清尘便停下等他,脸上的表情让谁看着都禁不住一同愉悦。

        “我好像真的有弟弟了!”

        高飞尽追上来,气喘吁吁道:“头上有几根白毛,眼睛睁不开像个小老头,有什么好高兴的!”他嘴上说着反驳的话,脸上却也挂着笑。

        少爷总是这样的人,好像世间万物在他眼里都是值得被爱的,他比宁清尘大不多,更是打心底里喜欢自己这个小少爷,在他面前活得最是轻松,不用去想自己的家事,去想自己卑贱的出身,就想单纯做个兄长将他永远护着。

        “少爷,那小子看起来比你还调皮,以后可有你受的!”

        冬天来得很快,朔风一吹,大雪呼地就从遥远北方的山上刮了来。

        练功,读书,陪弟弟。宁清尘每天过得都很简单,却比以往都要充实。

        这天下了大雪,白茫茫的宁王府,有两个少年轻快的身影。

        “小高,清让他好像已经会喊哥哥了!”

        高飞尽看宁清尘轻飘飘就躲过了自己的雪球,心里很是不服气,更可气的是他这用了十成力的一球,被那个人一躲就显得分外云淡风轻。

        高飞尽再出一击,喊道:“要先会说的也是‘娘’啊,怎么可能先叫你!再说了,小少爷只有两个月大,喊什么喊!”

        他毫无顾忌地说着,要是被管家听了,又该责怪他口无遮拦。

        但他知道路尘不会生气,这就让他更想逗他,跟他顶嘴。

        果然,宁清尘听罢哈哈笑了笑,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荒唐,旋身越到屋顶坐下,似是叹了口气,语气依旧愉悦:“他长得太慢了。”

        “哎!说好不往高处去的!”

        高飞尽提气一跃而起,觉得自己似大鹏展翅厉害得不得了,就见迎面一个白雪球,精准无误砸在他的脑门。

        高飞尽摔在地上,说什么也不爬起来了:“不玩了不玩了!少爷的雪球也太难躲了,塞了石头一样。”

        “我怎么可能!”宁清尘将刚刚成型的雪球揉碎,以示清白,看高飞尽脸上写满“不开心”三个大字,问道,“我打疼你了?”

        高飞尽不满道:“疼!”

        宁清尘笑了笑,从屋檐跃到他身边,翻了翻他的碎发:“好像是有点红。”便从地上抓了一把雪,一把按到头上,“肿了就该冰一冰!”

        宁清尘笑得像吃了蜂蜜,高飞尽愤得像吃了苦瓜。

        这样闹够了,宁清尘随着坐到高飞尽身侧:“什么时候清让能跟我们一起打雪球就好了,到时候我要给他堆一个比我们都高的雪人!”

        高飞尽嗤道:“少爷你又胡闹,怎么可能堆起那么高的雪人。”

        “怎么不可能!”

        正要身体力行地堆一个,突见远处一个高大身影走来,宁清尘眼珠子机灵地一转,改了主意,趁起身的动作攒出一个雪球,回身就向那人击去。

        白球划出一道虚影。

        宁天河稳稳接住。

        高飞尽觉得宁清尘的嘴撅得可以挂衣服了,心里的小人趴在地上哈哈大笑,表面站起来得体地向宁天河施礼。

        宁天河揪过宁清尘衣领,将他从地上拎起来:“喊了几遍都听不见,你娘喊你吃饭了!”

        宁清尘两手两脚四处乱蹬,怎么都挣不开:“爹你把我放下去,我要自己去找娘!”被娘亲看到自己这样拎到面前,多没面子啊!

        他自然挣不开宁天河那么一双大手,所以被拎到位子上用膳的时候,神情很是不悦。

        “谁又惹我们小尘儿生气了?”苏以华笑道。

        宁天河不为所动,捻起杯盏喝了口酒,简单一个动作,被他做的很是闲散洒脱,宁清尘却从他唇角读出了暗笑,又不想在娘亲面露不快,便偏了偏头,扒下一口娘亲夹到碗里的菜。

        五六岁的孩子哪能藏得住自己的心思,宁天河不再逗他,手指轻弹,将酒盅落到桌上,说道:“青城派那边出了点事,我得过去一趟,这次出门可能时间久一些,你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就走。”

        处理这种不大不小的事情时候,父亲总带上他,在外的父亲与平日里在家中很是不同,应是多年在沙场历练所致,明明秀绝得只应用来勾引姑娘的一张脸,却分外稳重岸然,很是让人信服,再大的事情,只要有他在,总会让人觉得放心。

        宁清尘也想成为像父亲这样的人,所以很乐意跟着出去。

        但这次,宁清尘放下筷子道:“爹,我不想去。”

        宁天河瞬间冷下一张脸,非常不适应遭到反驳:“怎么?”

        宁清尘稚嫩脸上写满了担忧:“清让还这么小,万一出去久了,回来他不认得我了怎么办!”

        宁天河被他认真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他这么小,你在这儿他就认得你了?整天围着你弟弟转,功课背了多少?给你那本《大道青天》练到几式了?那可是我派私传功法!”

        苏以华淡淡道:“好了,尘儿还小,你别总拿对你手下的兵那套来对你儿子。这次我陪你去。”

        宁天河正颜厉色的俊俏眉目间突然有点开心的意思:“你愿意陪我出去?”

        宁清尘给了一个客气的白眼:“爹,你是不是怕一个人出去寂寞才总是每次都带上我。”

        “臭小子说什么诨话。”宁天河随口回一句,又对苏以华问道,“你真愿意陪我回师门?”

        征战沙场多年,在朝廷江湖混的风生水起的宁王,此刻小心翼翼地试探自己夫人。

        苏以华失笑道:“是是是,嫁给你这么久,师父他老人家我也该去拜会一下了。”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宁清尘白眼再翻,觉得这个爹有时候比自己还幼稚。

        宁天河做事从不拖沓,这次更是行动快得惊人,天没亮就要出发,好像生怕夫人半途改了主意。

        苏以华拎着包袱出门,回身时眼前一亮,正看到雪地里一个小小身影,在等着给他们送行,她突然想到,这偌大一个宁王府可能就得靠管家和尘儿撑一段日子了。

        她和宁天河都是闲不下来的人,成了亲也没少在江湖走动,许是因为尘儿太让人放心,反而让她有时忘了他还是个孩子。

        她莲步轻移走过,蹲到宁清尘面前揉了揉他松软的发梢:“真不跟我们一起?”

        宁清尘漂亮的眼睛垂下几分,眼里红红的。

        苏以华心里突然不是滋味,有些不同以往的不舍,柔声道:“爹娘尽量早去早回,尘儿有问题就找管家,家里的事都已经跟他安排好了,我的尘儿聪明又机灵,肯定能照顾好自己和弟弟的,对不对?”

        宁清尘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头攥着衣角。

        苏以华道:“青城派的山楂出了名的又大又酸,到时候给你带几串糖葫芦回来。”她莹莹一笑,便把周围一切景色都夺了去。

        宁清尘抬头,慢慢抬起眼角眉梢,眼睛闪闪亮亮,喜悦地笑过:“好!”

        他到底没能等到那串糖葫芦。

        出事的那天晚上,宁府似乎格外静。

        爱看热闹的月亮隐了踪迹。

        连一向晚上爱闹腾的宁清让也乖乖地喝完奶就睡下了。

        高飞尽陪路尘一同趴在桌子上,想睡又不能睡,到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出声道:“少爷…”

        “嘘!”宁清尘突然打断他。

        “怎么了?”

        “有声音。”

        宁清尘平日里调皮的很,最爱吓唬人,所以这次,高飞尽也分不出他是认真还是玩笑。

        正凝神听的功夫,宁清尘突然带着他躲到暗处的柜子后面。

        几乎同一时间,房间的门开了。

        不是风吹,也不是府里的下人,不速之客高瘦精实,穿一身黑衣,在暗夜中很不显眼。

        那黑衣人进门,仅四处看了片刻,便径自走向宁清让,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就要遮到婴儿脸上。

        高飞尽感到身旁之人身形一动,还未待阻拦,便见宁清尘已挡到宁清让面前,厉声道:“阁下所为何事!”

        高飞尽想拦没拦住,吓出一身冷汗。来人一看就不怀好意,他们二人势单力薄,如何斗得过。

        黑衣人自然没把他放在眼里,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面前这个娃娃,问道:“你是宁天河长子?”他的声音很干,听起来冷冰冰的,暗夜中的双瞳就像浸在寒潭里,是宁清尘从未见过的眼神。

        他一时也生出几分惧意,挺了挺胸膛,强自镇定道:“我叫宁清尘!”

        “臭小子。”黑衣人嗤笑,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自己对面站的是谁。

        如今整个宁王府的人加起来也不是他对手,更何况是个还没他半身高的稚子:“你回头告诉你爹,我单桀峰也不是非要把人逼到绝境,俩儿子给他留一个,保证当狗好好养着。我这个人最喜欢以牙还牙,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可能看着你们其乐融融。”

        单桀峰料想这年纪的小孩儿没胆量在毫无援手的情况下阻拦,正要大摇大摆地离开,出路竟又被拦住。

        小孩儿的表情恶狠狠的:“你把他放下!”

        他长得眉清目秀,神态有几分苏师妹的灵动,又有宁天河身上特有的从容不迫,便愈发让单桀峰心里恨得发痒:“你想拦我?”

        高飞尽一见此景,急忙从柜子后跑出来拽住宁清尘:“少爷!”

        宁清尘却只道:“把我弟弟放下。”

        月黑风高,手无寸铁,五六岁稚子竟有如此勇气。单桀峰觉得有了那么点意思,心思一转,说道:“你敢接我三掌,我就不带他走。”言罢,将手中婴儿凌空抛起又接住,居高临下看着他。

        高飞尽大惊,慌忙拦道:“少爷,你别犯傻!”

        宁清尘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发现他竟半点动静没有,情况愈发危急下,他心里反而镇定下来,想了想父亲说过的话,学着他的样子:“好。”

        “你会没命的!”高飞尽并没有太多顾忌,他只想保住宁清尘,正要出声喊人,就见黑衣人向自己袭了来,那人腰间长鞭一取,蛇蝎般挥过,眼见下一秒就要见血光,根本没有躲过的可能,等再回过神时,却见一抹身影挡在了面前。

        “少爷……”

        情急之下,他竟能快过黑衣人的速度,替自己挡下长鞭。

        宁清尘紧紧把着缠到脖颈的鞭子,嘴角沁出血线,弱小的身子微微发抖:“他只是个下人,你先让他走。”

        “跟宁天河一个德行。”单桀峰长鞭一收,便将宁清尘带至身前,再次将白头鞭出手向高飞尽挥去,他要替宁天河教育教育他的儿子,让这小娃娃知道,想保护别人,需得付出怎样的代价。

        没想到宁清尘竟冲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一口咬了上去。

        白头鞭在空中乱了方位,宁清尘被挥到墙边,重重摔到地上,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就多了摊血,他按着腥甜剧痛的胸口,勉强向高飞尽道:“走!去找人。”

        六七岁稚子哪见过那么多血,几乎是下意识,高飞尽慌乱的逃了,导致他在很多年后,都对这件事无法释怀。

        宁清尘踉跄起身,擦净嘴角血迹,发现怎么都抹不干净,便放下手,简单道:“三掌,放了我弟弟。”

        正要追出去的单桀峰停下脚步,看着那孩子站得摇摇晃晃,眼神却是坚毅,便突然改了主意,他聚起真气,对面前稚子毫不留情,猛然挥出一掌。

        宁清尘重重摔过身后桌椅,五脏六腑像是拧在了一起,一时没能站起来,唇瓣霎时变得钳紫,沾染血迹的小手紧攥住衣领,随着咳声慢慢缩成一团,浑身发着抖。

        眼前一阵一阵的黑,他看过面前那张椅子,想起娘亲曾在这里哄清让入睡,此刻染了血,碎成几方木块,他咬咬牙,发白的指节撑过地,摇晃几番,再次起身。

        单桀峰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后便是如铅厚重的寒意,再一脚猛冲胸口踹过。

        他放下手中婴儿,紧接欺身而上,在宁清尘落地一刻靠惯力将其捺到墙角,手肘蓦然一击,便感到身下的人剧烈一颤,细弱下颌仰起,脸上再没了血色。

        “看来宁天河教出的儿子也不过如此。”

        身下停了声息,单桀峰起身,眉峰一挑,是个嘲讽的笑意。

        正要转身离开时,竟听身后又有声音传来。

        “还有…一掌…”

        竟然还没死!

        他这两掌一点未留情,也是想看看这少年能撑到什么地步,若是害了人命就怪宁天河自己时运不济,虽本不想造杀孽,可他从第一掌击出时就没想到这少年还能活着。

        夜色透过一线窗棂照进来,一半照过宁清尘的脸,未长开的眉目竟也是秀丽得惊心动魄,眼睫颤了几许,又慢慢撑着地,手肘抖了几番想站起来,却只呛出一口血。

        几里开外有纷乱的脚步声向这边而来,单桀峰却一点也不着急,只是看着面前少年的挣扎。

        那少年紧扣着胸口,指色苍白,眸中已完全失焦,单桀峰失了耐性,没等他站起,便又是一掌挥过,这次却收了几分力。

        小小身影靠着墙,慢慢滑跌下去,一手无意撑着墙面,脸色已是惨白。

        意识昏沉中,衣领被揪起,宁清尘被迫站起几分,眼睛闭了许久,再积蓄些力气,低声道:“三掌,我接过了,你说话算数…”

        “自然,长辈有教育晚辈的义务。”

        单桀峰话毕,抓起宁清尘就向屋檐飞过:“我只说不带他走,可没答应就放过你。”

        这小娃娃根骨绝佳,如此年纪竟能接住他三掌,做一条狗养,或许更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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