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无理要求
70年代末期，抢险救灾的速度远没有后世有效率。
但不管什么时候，人民子弟兵永远都是冲在最前面的无谓英雄。
距第一批救援部队进入清湾村不过一个多小时，陆续有来自前湖地区的其他村的民兵在士官带领下入内。
熊浩让熊娟开启煤炉盖，铁锅里的生姜水就没有断过。
刘大勇坐着渡船将物资运入清湾村后返回熊浩所在的养殖场说道：“惨不忍睹，你们清湖村除了少有的几家青石瓦房，其他房屋或多或少的出现坍塌现象。就是那些没有坍塌房屋，这会也成了危房，已经不允许住人。”
清湾村属于前湖地区的城关郊村，哪怕是在后世，这种地理位置也属于城市的偏远郊区。
熊浩低着头，刘大勇以为熊浩是在伤心，逐安慰道：“你也别太伤心。县里要求我们红湾村全力支持你们灾后重建，我们村已经一致商量好用每吨12块的价格像你们村出售500吨的平价水泥。
后世，一间50平米的房间大约需要2吨的沙子、0.8吨的水泥。
但是在70年代，农村建房多以黄土、石灰、竹片（钢筋）、砾石（瓦片）等夯筑而成。
红湾村提供的500吨平价水泥用来建房，这是完全不够的。但若是在土法建筑下硬化外表，500吨的水泥已经是绰绰有余。
“大勇叔，以清湾村目前的情况，哪怕你们提供500吨的平价水泥，他们怕是也买不起吧？”
清湾村近乎全军覆没，这要是重建，那就是得完全的重新建筑。
前湖地区效益最好的纺织厂，厂职工平均工资也就20来块。
清湾村以农田为主，看似年年丰收，一亩田也不过600来斤的产量。
而粮管所的收粮价格则根据品级来定，每一百斤优等品，其收购价也才八毛钱。按一亩田的最高收益来算，也不过才四块八毛钱的总收入。
可一旦算上施肥、人力、税收成本，农民种地几乎就是赔本买卖。
熊浩哪怕只是草算，清湾村村民想要重建一间可以抵御暴雨、极寒的水泥瓦房，光是材料费就得近400块钱，这还是因为目前的红砖价格便宜的仅八分钱一块。
刘大勇叹息一声抱怨道：“可不就是这样！
你是不知道，马德福那个家伙居然想赊欠这500吨的平价水泥。可我们红湾村水泥厂光是预研就花费了近八千块钱。
前几批不合格水泥虽然被村里内部消化，但这也属于前期成本。”
刘大勇摇摇头：“县里面让我们红湾村全力支援清湾村重建，我们也不能不顾及村集体效益。目前来看，我们怕是只能遵从人道主义精神朝你们村捐献一点日常粮食了。”
70年代末期，前湖地区最有钱单位是前湖油田集团。
而前湖油田集团的收益直属中央工业部直管，县里连油田的土地管理权都没。
两个地区的人民医院，按理来说应该是县人民医院行政等级高一点。
但油田人自建的医院都已经算是三甲医院，有两栋六层楼的住院楼和一栋带有ct的四层门诊楼。
而前湖地区的人民医院，门诊部还是老式平房。住院部好一点，但也只有三层。
前湖地区政府想要救灾，财政没钱情况下也是有心无力。而上级政府在前湖地区提出撤县建市方案之后，近几年除了加强对地区政府的资金抽成，其他事项已经属于全权放权。
“大勇叔，你那要是不能赊欠这批水泥，那清湾村岂不是无法重建？”
熊浩将熊娟煮好的鱼汤递给刘大勇：“大勇叔喝点鱼汤。”
刘大勇也不客气，一口喝光鱼汤道：“不是大勇叔我胡说。以清湾村现在的条件，怕是难以重建起全部的红砖瓦房。
就是普通的木屋，鬼知道能不能抵御下半年的极寒天气。”
北湖行署，每年的四月到九月属于雨季。十二月开始，一直到次年的三月份，都属于极寒天气，最低温度会降到零下八度。
清湾村若以木屋为主的重建，不说周边的树木无法支撑重建，就是这质量也堪忧。
“熊浩，实不相瞒，我们红湾村不赊欠你们清湾村这批500吨的水泥也是有难言之隐。赊欠你们清湾村，那同样遭受了自然灾害的前渡村、李家台、梅村三个村庄是不是也要进行赊欠？
一吨水泥的成本价就是12块钱，若赊欠你们四个村近2000吨的水泥，那我们红湾村水泥厂可以直接倒闭了。”
刘大勇压低声音道：“再者，这水泥厂是海清厂长和他外籍的舅舅一同出钱投产，我们红湾村只是他名义上的挂靠。”
77年，个体户想要建厂，大多数都是挂靠各级街道、村庄或者县市某相关单位。
红湾村想要水泥厂无条件的赊欠2000吨水泥，这简直就是强迫人家直接关厂。
熊浩不想养殖场借用清湾村名义就是想到了这个年代的扯淡事情。
“哎，我跟你说这些干吗？”
刘大勇摇摇头：“我现在就去给你弄你想要的煤炭。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生活困难，你就带你妹去大勇叔家。不是大勇叔我吹，我们家那是今年刚建好的红砖水泥房。”
熊浩笑着看着刘大勇乘坐渡船离开，一旁的熊娟开口问道：“哥，你说咱爸妈的房子有没有倒塌？”
熊浩摇摇头：“爸妈的房子是你出生那年他们重建起来的青瓦房。以这两天的暴雨来看，主屋应该没事。但院子的木头土墙怕是受不了内涝。”
“哥，村子里要是没钱重新建房，小叔他们一家是不是就不会离开咱们家？”
熊娟低着头：“好不容易才把小叔他们一家从咱们家赶出去，可不能让他们占了咱家房子。”
熊浩好笑的摸了摸熊娟脑门：“放心，他们占不了咱们房子。等这养殖场进入正规我就找人推了咱们那屋。”
熊娟睁大眼睛：“哥，你疯了？你要是把咱们那屋推了，那咱们住哪？”
熊浩拍了拍熊娟脑袋：“你可真够笨的。等咱们养殖场进入正规，自然是推了老屋建新房。”
“哥，你才笨。咱们要是建新房，小叔他们一家岂不是更会赖在咱们家？”
熊娟气呼呼道：“要是在原地重建新房，那咱们还不如不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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