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衙内的路数
“这里！”
前湖印刷厂的后门口，穿着一身军大衣的周庆朝周媛说道：“厂里这会没人，我已经配好了印刷墨水和近两千张八开的A4竹纸。”
“周庆，我堂哥，咱们地区印刷车间的副主任。”
周媛给熊浩介绍一声，这才跟周庆说道：“就按咱们之前谈好的弄，你稍后将印制出的试卷分散出去。”
周庆点点头：“我办事，你们放心，保证不让人知道这批试卷是你们出的。”
前湖地区的待业青年不下数万，算上那些预报考知青，这印刷出来的《高辅试卷》简直就是暴利。
若一般人出售，必定引发公安机关抓捕。可要是由各街道的待业青年们进行分片销售，不论是公安还是街道办几乎不会去管他们。
要管，那就得想办法解决这批待业青年们的工作问题和吃饭问题。
熊浩上下打量了周庆一眼，周媛给自己提前介绍周庆时说这个堂哥比较贪财，仗着家里的关系那是什么钱都敢赚，好处是口风紧，出事了绝对一个人扛。
“合作愉快，但这试卷决不允许用超过一块钱的价格进行出售。”
熊浩交代道：“咱们要出的试卷可不止这一份，卖的高了不好割韭菜。”
周庆愣了愣，就听熊浩继续说道：“等试卷卖的差不多了，咱们还可以卖对照答案和解题思路。就是新题型，我也还可以再弄他几套，所以这种试卷的出售价不能过高，咱们得走量取胜。”
一千张试卷的印刷成本大概是一百来块钱，周庆一次性印刷两千张，成本价反而额外多了五十。
可一旦两千张试卷分销出去，熊浩不用管到达购买者手中价格是多少，他都可以盈利近750块钱。
周庆贪财，脑子也灵活，瞬间明白了熊浩意思：“高，果然还是你们读书人想法多。”
周媛瞪了周庆一眼，就听周庆问道：“那你们现在跟我进去看看印刷设备？”
70年代，我国的印刷设备仍是以铅印为主。
熊浩跟着周庆走入印刷车间，就看厂里的印刷机械令他生疑。这种机械似乎是后世学校老师们经常使用的油墨蜡印机？
周庆径直的走到已经准备好的印刷竹纸旁，纸张也是未完全漂白的，依稀还可以看见大量零星的残渣。
“两千张纸，差不多得要一个晚上才可以全部印出。”
周庆介绍道：“要不是行署那边为了加印统招试卷把咱们厂唯一的那台铅印机拖走了，印两千张试卷也不用这么麻烦。”
高考会议八月份开启，十月份登报，以至于各行署还在组织专家学者进行封闭式商讨出题。
而为了保障各行署地区的试题安全，国家高层更是安排军队将出题专家和集中起来的印刷机械持械守护，颇有一番旧时代的科举态度。
印刷车间内的油墨味道极浓，熊浩看了一会便准备离开。有周媛的关系，周庆纵使贪，也不敢贪的太多。
而且，就是周庆多印，熊浩也没法应证，总不能一张一张的去数，他只能保证自己得到理想利益。
“熊浩，我家就在前面，你要过去坐会吗？”
周媛大方的朝熊浩发出邀请，熊浩看了眼天色果断拒绝。
开玩笑，这都快晚上九点了，他要敢去周媛家做客，鬼知道周媛附近的邻里街坊们会怎么想？
似乎是看出熊浩疑惑，周媛解释道：“我父母这个点应该还在办公室，你不用害怕的。
再说了，我家里还有个妹妹，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熊浩摇头骑上自行车转身就跑，空中仅留下他狼狈话语：“今天是养殖场的大检时间，我得去看看那些肉鸡们的健康情况。”
身处印刷车间的周庆这会神奇出现在门口，跟周媛说道：“媛媛，我跟你说，咱们加印这个《高辅试卷》绝对赚钱，我可以跟你保证，属于你那个小男朋友的利润不会少他一分一毫。
但哥我得给你透个底，有人看上了他的养殖场，你最好给他打个招呼。”
养殖场挂靠在红湾村，又有梁勇关系，平时也没有人认真查处。
可任何事情都怕上纲上线，自地区革委会准备成立前湖养殖场并开工建设，已经有人暗暗算了一笔账。
纵使养殖场投入过高，每只鸡的利润那也是近一口气。
一只一块，一百只，一千只、一万只……
惦记上熊浩养殖场又有眼红的，自然想把这个下蛋金鸡拿到手，他们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周庆这个半衙内。
周媛眯着眼睛，丝毫没了在熊浩跟前时候的样式，冷着脸道：“那些人难道不知道熊浩动不得吗？”
周庆轻蔑的笑了笑：“那些人怎会知道熊浩背后的真实关系？要不是那些关系，就他这傻乎乎的拿《高辅试卷》这种活出来搞钱，怕是不知道社会黑暗？”
70年代民风淳朴，可这个年代也是法治混乱的年代。
周媛摇摇头：“哥，根据外公传回来消息，全国统考之前会加大各地区的安全巡查，你最好离那帮傻子远一点。
还有，安排人手你也尽量找靠谱一点的，可别真得拖关系去捞你。”
“放心，哥又不傻。实话告诉你吧，这些试卷我可不会走熊浩提的分销路子。”
周庆得意道：“你还记得咱们院子里的侯德福吧？他老丈人是新华书店的店长，咱们直接把这批《高辅试卷》放新华书店定价出售，不光可以避免有心人关注，还可以增加公信力。”
周媛愣了愣：“你刚才不说，是想增加额外的出售价？”
周庆也不否认，很是干脆的点了点头：“原本是这样想的，可熊浩他刚才说服了我，我觉得咱们得以量取胜。
说起来，这试卷的印刷成本也不高，弄得到纸张就行。
你是不知道，咱们地区库存的纸张已经被行署那边随同印刷机一同调走，这些竹纸还是我一个朋友通过作坊人工制作的。
不行，我得让他想办法提高产量，可不能因为没有纸张停滞了咱们的财富增长。”
回到养殖场的熊浩胸口突然间有一点闷，停下自行车，就看养殖场的方向蹲着一个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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