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磕牙
1979年2月7日，农历正月十一。
己未年、羊。
丙寅月、乙巳日。
宜
搬家、开业、结婚、入宅、领证、开工、动土、安床、安葬。
忌
出行、作灶、旅游、栽种。
该天因为是周三的关系，白日的京都道路显得格外空旷。
为了让老舅有成就感，熊浩早早的通过乔治保罗借了六台外国小轿车。配合上杨莫雯托关系借来的一百来辆三蹦子，接亲的车队排出去老远。
“搞大了，搞大了……”
张荣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胸口上则是挂着整整一版的纪念徽章。口里说着搞大了，人却是跟熊浩问道：“我们的主婚车是哪一辆？”
乔治保罗借给熊浩的轿车都是进口车，单从外观上看，熊浩选了一台大气磅礴的。这要是在后世，他还可以认识一下知名品牌的轿车。可在这边，若没有一个对应，还真不知道这车牌对应后世的哪一款。
“大舅，你坐那辆车！”
乔治保罗不光借车，还给熊浩安排了六个华人司机。
张荣上车后瞥了眼驾驶席，顿时心心念念道：“这车没我那吉普能折腾。”
“舅，这车是没你那吉普能折腾。可这车坐起来舒服，其减震效果比你那吉普车强吧？”
熊浩翻了个白眼，身后车队已经坐满接亲人群。
“熊浩，你可知道今日闹这么大一出，我怕是要回来转内政人员了。”
张荣叹息一声，熊浩自然明白这是姥爷利用最后的余温给大舅铺路、再往后，等真的退下来，再想安排大舅转内政，简直是难如登天。
“哥，头车让你找个人去领路，你看让谁去啊？”
熊娟小跑到主婚车前，熊浩立即将目光落在大舅张荣身上。忙中出错，他咋把这事给忘了？
“秦虎，你去头车引路。”
张荣朝身后一名发小道：“既然已经张杨了，那你索性沿着主干道走一圈吧！”
排场、大气……
婚礼很热闹，特别是那些待嫁的女孩们满是羡慕的看着祝晓月登上小车，在一百来辆三蹦子的拥护下驶入新建的军委大院楼房区。
“新娘子回来咯……”
鞭炮声响，张大强目视过来道贺的老人秘书离开，终是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退下来就退下来了，我又不是一个痴迷权利的人。
可惜了，若还有几年的时间，也可以帮扶一下那小子了！”
落寞、解脱？
张大强疲惫的坐在红木长椅上，陪着等候的熊娟将已经温热的白开水递给张大强道：“姥爷，您喝点水。”
噼里啪啦……
鞭炮声一挂接一挂，屋外的喧闹从开着的窗户口传来。
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张荣在一堆人的起哄声中牵着新娘子祝晓月的手推开房门。
“爸，我给您把儿媳妇安全带回！”
张荣叫喊一声，祝晓月连忙跟着叫喊。
张大强笑呵呵的看着两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存折本子道：“你们姐弟三人，我每个人都设了一个存折。
你姐的那张我已经给了小浩。你的这张，主要是我平时的补贴和奖励。
但我这张不会给你！”
张大强话锋一转，将本子递给祝晓月道：“来，拿着。张荣是个管不住钱的人，你拿着这笔钱改善改善你们的生活水平。”
祝晓月怎么说也是老祝的心肝小丫头，人家家里两个闺女都给他儿子嚯嚯了，心里头甭提有多生气。可耐不住这是事实，两人出门前倒也给了祝晓月一笔钱。
张大强递出的存折本子里大概有几千块钱的样子，也算是给了两人一笔额外的新婚资金。
祝晓月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存折本子道：“谢谢爸！”
跟在后头的熊浩知道自己大舅喜欢支助战友，当即也掏出一个存折本子道：“大舅，你这些年也默默的给予我和熊娟支助了不少的学费和生活费。
如今你侄儿我也算是发了，这怎么也该回馈你一番。
因我的资产大部分挂在了自助会名下，我给不了你RMB，但我这有一本来自香江银行的不记名美金存折，里面的钱也不多，你姑且拿着吧！”
熊浩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更何况这笔钱礼金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了。
当然，熊浩这笔钱也没有给张荣，学着他姥爷的样子将存折递到祝晓月手上道：“大舅妈，这钱你拿着吧，我大舅他是个管不住钱的住。”
张荣气的瞪着熊浩，这小子是皮实了，还是欺负他大喜的日子没法教训他？
“大舅妈，姥爷和哥哥都给你们礼金了，我怎么也得意思一下。”
熊娟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崭新的大团结道：“这些都是我平时攒的零花钱，祝你们早生贵子，给我来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祝晓月看着熊娟拿出来的钱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倒是张大强发话道：“拿着吧，你大侄女她也不缺零花钱。就我知道的，她每个月的零花钱都赶得上普通工人的好几个月工资。”
刘大勇每个月会通过邮局固定汇款，熊浩让熊娟去零钱转入银行同时，也会让熊娟根据需求自行拿一笔零花钱。
这几个月下来，熊娟已然成了一个这时代的小富婆。加上肤白貌美，在学校和班级里不知道收了多少情书。
可惜，熊娟有个优秀老哥，对追她的男生们那是一点兴趣都没，但也没有让人觉得生气，而是礼貌性的回绝着现在还小，恋爱的事情需大学后再想。
将星云集，整个婚礼晚宴现场那叫一个璀璨。
过来的人几乎都是率先询问张大强的身体情况，其次才是跟张荣和祝晓月道贺。
这些人聊着聊着，话题不免跑到西南地区，熊浩顿时知道西南局势已经格外的紧张。不出意外，我国的全面自卫反击即将打向！
“恭喜、恭喜……”
熟悉的道贺声从不远处传来，熊浩一眼看见一年多的不见的顾总工。
“小朋友，怎么这是有近一年没见了吧？”
顾总工示意熊浩跟他走出婚宴食堂道：“受你图纸启发，我们目前已经开始自行研制我们的新一代战斗飞机。怎么样，现在有兴趣来我们沈飞集团了没有？”
熊浩笑了笑：“顾工，谢谢您的邀请，我怕是还得再次拒绝您呢！”
顾总工摇摇头，颇为惋惜道：“可惜了，你这天赋是多少飞机人求不来的天赋？”
熊浩不置可否，他的可不是天赋。若继续抄袭，那也只是民科幻想，并没有关于第三代以后战机的相关解析图。
“熊浩，沈飞集团可是一个好的去处。以你姥爷现在这个情况，他怕是没法全面顾及你。可以顾总工的能力，他还是可以庇佑你的。”
朱萌萌光彩亮丽的走到熊浩身旁道：“根据我最新得来消息，那伙人怕是会在元旦之后对你的自助会发难，说是要将你们自助会纳入民政系统，托管你们自助会结构的同时代管你们自助会的一应资产，你做好应急准备。”
今天已经是正月十一，岂不是说那伙人的发难时间是四天后？
祝萌萌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姥爷呢？
不对，他姥爷虽说退了，可目前还是在位没有走流程正式离职的。那伙人这个时候跳出来，是不是显得太急了？
张大强身体不好，但熊浩此时不得不将这个事情说出。
“没事的，那些人翻不起浪花。自助会是你们成立的民间团体，虽说没有报备，不属于受官方认可的协会，但你们做的事情，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是认可的。至于一下瑕疵，协会要发展，等新的协议出台，收手转正即可！”
张大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给了熊浩信心，但就在熊浩离开不久，张大强却是缓慢的走向一桌吃酒吹牛的老朋友们的桌前道：“哎，别人都是人走茶凉，我这是人还没有走茶就凉了啊！几位伙计，如今有人要动我，你们怎么说？”
？？？
吃酒吹牛几人一脸茫然，大伙纷纷放下手里头酒杯道：“张大炮，谁要动你？你这都已经准备内退的人了，又没做什么违法事情，他们干嘛要动你？”
“哎，他们这不是看我孙子弄的自助会红红火火嘛！他们想把自助会收走管理。收走管理权我不反对，可收走我们投资建立的连锁饭店和花钱购买的资产，这就不合法，不合规矩了吧？”
张大强这话看似在示弱，却是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出来。你们要自助会，那就给你便是。没了自助会，我难道不能再申请办一个共同发展协会？
要自助会的财产，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自己一分钱不花，就想拿走人家的，这跟土匪流氓有什么不一样？
“老张，你可知道是哪些人想要对你那孙子动手？”
吃酒众人一个个的停下动作，张大强摇头道：“消息也是刚刚传出，但这个事情必然涉及到那几个特殊部门。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张大强身体虽说不好，可若按医生嘱咐做事，我要真不想退，你们说我能不能站着眼下这个茅坑不拉屎呢？
我就纳闷了，我张大强人都还没有走，这茶怎么就凉了？扪心自问，你们就真以为我张大炮拿不出昔日倔脾气，不敢闹的鱼死网破？”
“老张，这事情不是还没有发生吗？你身体还没有好，别激动，咱们这么多老家伙在这，难不成还让人欺负你，欺负你那孙子了？”
桌上有人冷着脸道：“我表个态，这事情我站老张，谁要找老张麻烦，别怪我丑话说前面就行！”
“我也站老张。有些人的思想观念存在问题，自己不去解决问题，却想着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这要是不好的事情，解决问题人物肯定是值得表扬的。但现在这个事情，人家是问题人员吗？
不是！人家都称得上那些单位的及时雨。若没有自助会，街面上将会有多少的盲流，多少的社会治安问题？”
场上多人表态，张子强起身道：“谢谢诸位，大伙吃好喝好！”
故技重施，张大强一连走访好几桌好友，消息不一会便扩散到整个婚宴食堂各桌。
“谁啊，人老张都还没有退，就想这个时候动老张孙子，这吃相难看了吧？”
“人走茶凉，这是人未走茶就凉了，什么东西！”
婚宴现场，众人的关注点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而张大强这会来到祝晓月身旁道：“晓月，不介意老头子我给你在婚宴现场闹的这一出吧？”
“爸，您别以为我是政治白痴好吗？您这番举动是故意卖惨，同时告诉人家你还没有退，更是进一步引出大伙对身后事情的愤怒？”
祝晓月总结到位，张大强点点头：“没错，我这的确是在故意示弱。我身体不好，为防止再一次的中风心梗，我身上职务肯定要一步一步卸下来的。那些人这时候跳出来，我估摸他们还是看中了我现在的职务。可那伙人太贪了，竟然还想着拿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伸手就要挨宰，我倒要看看有哪些人想欺我张大炮已经拿不动刀，迫不及待的想动我我孙子了！”
“老张，你这个事情要帮忙的话，我们祝家当仁不让。”
祝晓月父亲走过来道：“时代改革，可不是让他们开历史倒车的。熊浩这个事情，既然都已经决定立为标杆，就不允许他们胡乱伸手。若这样，那让人如何看待我们的政策，让外国友人嘲笑我们的政治是小孩子把戏吗？”
“没错，决不允许他们胡乱伸手！”
一个好汉三个帮，跟张大强合脾气的人可不在少数。
更别说那些受张大强照顾，目前恢复工作的，一个个出言表态。
“好，我张大强有你们这些人支持，我就给他们看看我张大强为什么叫张大炮！”
意气风华，张大强犹如回到了那过去的血腥时代，咬着牙道：“想从我张大炮身上咬块肉，我倒要看看他们崩碎几颗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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