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哐当一声，乔斯的餐具掉落在地。
他无比震惊望着简尤。
简尤在说什么？
闻他的信息素？？
他没听错吧？？？
虽然今天好巧不巧，他在机甲训练场进入了发情期，可一结束工作，就马不停蹄去医院打抑制剂了，绝没可能让简尤闻到一星半点他外溢的信息素。
而且平白无故的，简尤为什么会想闻他的信息素？
“我知道这对异性来说，是很私密的事。”简尤回想着那个味道，整只虫仿佛都飘了起来，“可是今天在训练场，我闻到信息素了。”
他挑了个自认为合适的比喻，“那味道甜甜的，凉凉的，比气泡营养液的味道还要好闻。”
“你知道的，我那方面有些残疾，对雌性信息素不敏感……可是你敢相信，下午我竟然闻到了！”简尤无比开心的重复着这一发现，眨巴眨巴眼睛，期待的目光落在乔斯身上：“我想知道，那是不是你的。”
乔斯一整个僵在那里，餐具也忘了捡，他看着简尤的嘴唇一张一合的，慌乱的不知道该做出哪种反应。
从来没有哪个雄子，会明目张胆的向一个雌虫索要他的信息素。
该说简尤天真不谙世事，还是该说自己见识浅短。
晚餐冒着袅袅热气，简尤和乔斯面对面而坐，都没有开动的意思。
一个在等，一个在想该怎么回答。
在这无声的等待里，乔斯无端想起罗维特说过的那句话：如果简尤是你的雄主，你照顾他很天经地义。
是的，如果简尤是他的雄主，这个要求天经地义。
可简尤不是。
简尤只是一只无家可归的、临时借住在这里的可怜雄子。
但是为什么，在简尤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他有那么一些些，想要满足他呢？
乔斯不想承认，在简尤提出要求的时候，他的心里油然浮荡起一种可以称作为“甜蜜”的情绪。
这种情绪隐藏在他略显笨拙的慌乱之下，偷偷的，不知道藏了多久，不肯出来示虫。
简尤想确认那个信息素是不是他的，这是不是侧面说明，在简尤的潜意识里，其实寄希望于是他？
“乔斯哥哥，可以吗？就一点点，让我闻一下，一下就好。”
乔斯心思还在飘荡，耳边突然钻来这么一声黏糊糊的“乔斯哥哥”，将他飘远的思绪无情的拉拽回来，让他竭力维持在表面的镇定，终于岌岌可危有了垮塌的趋势。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开始发热，汹涌的热量从心跳过速的胸腔蔓延而上，直至攻入盛载着满满当当信息素的下丘脑。
他双拳紧握，心叫不好，这样的身体反应他再清楚不过，明明抑制剂才打完还不足一个小时，怎么不管用了？
发情期卷土重来，骤然掀起一层巨浪，猛烈的冲击起抑制剂筑起的坚固城墙，在简尤期待的视线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城墙裂开一道缝隙，一缕信息素从缝隙中钻出，悄然无声的向外涤荡开来。
就要失控了。
乔斯意识到这个可怕的事实，下意识站起来。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腿。
那两条控制几层楼高的机甲都游刃有余的腿，竟然像被抽去了骨头一样，还没能完全站起，就又差点跌坐回椅子上。
乔斯感到溃败，他好歹是训练有素的军雌，怎么能被发情期左右？
他不允许发情期的自己伤害简尤，强自保持沉稳，在舌尖狠狠咬了一下，铁锈味充斥口腔的那一瞬，乔斯被迫振作起来，抓起外套，在简尤错愕的目光里，忙不迭跑出了屋子。
徒留一缕冲破禁锢的信息素，飘散在身后。
简尤目瞪口呆望着乔斯，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连饭都不吃了就跑出去。
难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
但乔斯也给了不是？
简尤一头雾水坐在原地，单手托着腮，心不在焉的把乔斯留给他的这缕稀薄的信息素尽数吸进鼻腔里。
没错，跟在机甲训练场上是一样的。
但乔斯跑什么？
不就放了一点点信息素？至于吗？
还是他的要求对一个雌虫来说确实过分了？
简尤想不通，索性不想了，百无聊赖的吃起晚餐。
才刚尝了一口，不放心乔斯，又走到窗边去看。
只见乔斯在路灯下卖力奔跑，不一会儿，不见了身影。
简尤吃完饭，乔斯还没回来。
他把乔斯的那份晚餐留好，收拾了厨房，开始静等乔斯。
等了整整两个小时，在简尤都萌生出想出去找乔斯的冲动的时候，乔斯可算回来了。
乔斯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手里提着外套，茶棕色的头发打成绺黏在额角，贴身的白色背心湿漉漉的，整只虫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哎哟，两个小时不见，乔斯在外经历了什么？
出于对高契合度雌虫的关心，简尤主动询问：“外头又没下雨，你怎么一身湿的回来？”
“去夜训了。”乔斯不敢看简尤，闷头往自己房间走。
他自然不会告诉简尤，自己饭都顾不上吃，是又去打抑制剂了。
两个小时前，值班的医雌向他保证，基地医院专为军雌服务，提供的抑制剂绝对没有问题。
乔斯让简尤的一声“哥哥”给叫的起了反应，只能借口说自己这次发情期比较特殊，一针根本压不下去，需要两针才行。
发情期要靠两针抑制剂的雌虫又不是没有，等级越高，所需剂量越大，值班医雌就是好奇，往常乔斯只需一针就可以轻轻松松应对了，这次竟然需要补针，而且间隔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
乔斯不屑于跟医雌交谈那么多，打完第二针，乔斯独坐在医院外的凳子上，吹了大半小时的夜风，试图把一脑袋的“乔斯哥哥”给吹走。
很遗憾，夜风不仅没吹走他的胡思乱想，还变本加厉的给他勾勒了画面。
一想到回去还要面对简尤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尤其那张脸还黏黏糊糊的叫他“乔斯哥哥”，他双腿就不自觉的并拢，生怕有什么不该出现的液体从腿缝里流出来。
他心神恍惚，不得不在心里默背《雌虫守则》，试图通过绝对忠诚于未来雄主的心理暗示来麻痹自己。
可惜默背了一百多遍，麻痹的功能微乎其微。
他心一横，又跑去训练房撸了两百斤铁，举完铁又负重跑了五公里，直到把自己折腾得够呛，没心思想那么多了，才有勇气回去。
简尤说：“这么晚还夜训？”
乔斯眼神还在闪躲，“嗯，白日里荒废了，晚上补上。”
“好吧，我给你留了晚饭，在冰箱里。”
“嗯。”
乔斯脚步不停。
“哎，等等……”忽然，简尤叫住乔斯。
乔斯步伐一顿，驻足。
简尤：“你干嘛不看我？”
“……”
乔斯兀自垂着头，他身上都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有汗液，也有来自其他地方的不明液体，黏巴巴的，很不舒服。
“我身上都是汗，味道不好闻，怕熏到你……”
简尤完全不在意，“不就是些汗，我又不是没有过，不要紧的……”
乔斯没等简尤把话说完，忽然截断了他的话，没头没尾道：“简尤，刚才失态了，很抱歉。”
话毕，关门进了房间。
简尤：“？”
紧闭的房门阻隔了两虫，简尤愣愣站在门前，思前想后，不明白乔斯为什么要道歉。
要说道歉，怎么着也该是他向乔斯道歉吧，怎么反着来了？
毕竟向一个异性索要信息素，是很冒昧又无礼的一件事。
反观乔斯，不仅很大度的没怪罪他，还反过来因为失态跟他道歉，简尤心里极度不好意思。
房门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
夜训了这么久，乔斯应该很累，为表歉意和谢意，简尤自作主张，把乔斯没吃的那份晚饭拿出来，热了热，端到餐桌上，等他洗完澡出来给他吃。
不多时，乔斯洗完澡。
他换好衣服来到客厅，客厅里空荡荡的，不见简尤。
餐桌的正中央，摆放着他落荒而逃时没来得及吃的一份晚餐。
乔斯过去，掀开，那晚餐还散发着热气。
他下意识寻找简尤，目光瞥向简尤的房间，房门陡然咔嗒一声关上了。
空气里已经没有了信息素的味道，浓浓的饭香和淡淡的洗发水味弥漫，你来我往，彼此缠绕。
乔斯嘴角蓦地绽开一抹笑意，一颗懵懂的心地动山摇了一晚上，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下，终于有了平静下来的意思。
他噙着这抹笑，端起热乎乎的晚餐，回了房间。
这是雄子给他热的饭，他要躲起来，在没虫的地方，独自细细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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