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小燕子当然知道他在说哪件事，本来想继续打马虎眼的，但看他气势逼人地安坐在对面，一脸势在必得，心里就涌上些许害怕和…仰慕。这样的天之骄子竟然喜欢自己。

        小燕子呐呐开口：“你说你像尔康喜欢紫薇一样地喜欢我，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一直喜欢我呢？”

        永琪眼里露出一抹笑，接道：“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一直喜欢你呢？”

        小燕子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口：“我虽然不懂你们的大事，但还是看得明白，老爷对你很看重。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像老爷那样的大人物。”她难得如此冷静又富有条理地表达观点，永琪一时也听愣了。小燕子接着道：“可是我却不愿意成为你身边的‘皇后’、‘令妃’、‘愉妃’，甚至是紫薇的娘。你的身份注定了你的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我，但我又不愿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地分享你，最后变得连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所以，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答应你。”小燕子下定决心般看向永琪，一双眸子灿若星辰般明亮。

        “小燕子”，永琪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说出这个理由，“在你放弃我之前，让我来告诉你，我的世界是什么样。你和其他人一样，都觉得我是阿哥，一定生来什么都有了，但其实不然。我额娘是老爷亲王潜邸里的一个侍妾出身，老爷登基后因她年资长，便封了她为‘贵人’。她在我满月之后才被老爷晋升为‘愉嫔’。这之间，就隔了五年。直到我十五岁那年在满族八旗子弟骑射比试中拔得头筹，老爷和太后才念我额娘‘教子有方’、‘温良恭顺’，将我额娘升至“妃位”，赐永和宫正宫居住。我额娘年轻的时候，也很活泼开朗，也曾因老爷的宠爱而患得患失过，心境常常因此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来回变换。你也知在宫里，老爷的宠爱在哪里，生存的机遇就在哪里。老爷子女众多，在他们之中多得是生母比我额娘受宠、身份比我额娘高贵的阿哥和格格，我也经历过食物银饷被刁奴克扣和被其他阿哥和王室子弟联合欺负却无力还手的日子。

        而我额娘也渐渐从对夫君满怀情思的女子变成了带着我在宫里挣扎求生的妇人。什么是爱？什么是真情？她为了生存早就全抛开了。我出生之后，她人生全部的希望就都放在了我身上。我七岁时，便亲眼目睹她为了和比她大两级的娴妃讨要绢布和例银给我作衣裳，受到刁难而被掌嘴挨耳光。那时我便对自己发誓：第一，我一定要出人头地、让老爷注意到我们母子，改善我们的生存状况；第二，我将来一定不会让我的女人陷入到和我额娘一样的状况里，等一生，怨一生，最后枯萎在时光里，就像宫里大多数女人一样。于是我便发奋读书、练武，直到今天。

        小燕子，我说这么多是想让你知道，我所拥有的一切也不是白来的，我经历过的倾轧斗争未必不如你在宫外的生活艰苦，所以我不会如你所想轻易地舍掉你。我早就和我额娘达成共识，她会支持我选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子共度人生，而你，就是那个人。”永琪越说越激动，他几乎把自己完全剖开摆在她面前给她看。

        小燕子先是难以置信，后来越听越难以平静，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小燕子”，永琪将她轻轻拥在怀里，道：“我知道你的犹豫。你害怕我们之间身份的差距，害怕我会像老爷那样滥情。但我要告诉你，就在我放任自己对你产生感情的那一刻起，我就把身份、地位全都抛开了，在我心里，如画江山都抵不上一个你。我用我的生命和我的额娘对你发誓，我想留在你身边，做你的终身护卫，为你挡风遮雨。至于我会不会只喜欢你一个人，请给我个机会，让我用余生来向你证明。”永琪一脸深情，眸中的爱意简直可以将万物融化掉。

        小燕子终于回抱永琪，将身体紧紧埋进他怀里，须臾，抬起头，大眼水光盈盈，粲然一笑道：“好，我答应你。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我也要像紫薇喜欢尔康一样试着去喜欢你。”她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我不会说文绉绉的话，在我这里，我吃饭时会想你，开心时也会想你，有好的东西会想和你一起分享。你也是…”小燕子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胸膛，复又把头重新靠回去，道：“你开心时我陪着你一起开心，你不开心时…我就去揍那个让你不开心的人，我还要和你一起照顾你额娘……”她又想到什么，鼓足勇气，下定决心道：“更重要的是，我要为了你背诗、学成语，适当守规矩，我要成为你的骄傲。”她撒娇般朝他笑。

        “你已经是我的骄傲了。”他低下头刮了刮她的鼻梁，宠溺道。

        “你不要瞧不起我”，小燕子不满道：“虽然没办法与紫薇和晴儿相比，但我至少可以成为最好的小燕子。”说完便小狐狸般骄傲地挺起胸膛。

        永琪爱极了她这副模样，低下头，看着她，又道：“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痛苦想要倾诉，你当然可以找紫薇和晴儿，但我更希望你可以第一时间来找我。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你生命中最信任的人。”说完轻吻她额头。

        小燕子重重点头，乖巧道：“嗯嗯。”

        永琪又想到什么，狡黠问她：“你老是说要‘像紫薇喜欢尔康’一样喜欢我，那你知道紫薇是怎么喜欢尔康的吗？”

        小燕子不解，疑惑道：“不是对他好就行吗？”

        永琪再也忍不住，身体俯向她，嘴里含糊道：“还要这样…”，然后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两人唇齿交缠，小燕子一开始牙就被硌住了，痛得直推他，永琪无奈，唇离开她的。看着她因接吻而涨红的脸庞和水润润的红唇，嘴里说着：“再试一次”，便又搂住她的纤腰，稳稳地吻了上去。这次两人有了经验，调整好呼吸和节奏，小燕子踮起脚，双臂不自觉勾住永琪的脖子，吻了一会儿，永琪又不自觉抱起小燕子，想将她抬至同一高度，双手便不自觉托住了她的臀……男人在这方面总是无师自通的，两人吻的气喘吁吁，还是小燕子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才赶忙推他，示意他停止。这一回神，才发觉自己早就不知不觉坐到他怀里，整个人倚靠在他身上，两人亲密相拥，衣裳略凌乱…这叫外人看到了，还怎么得了。

        小燕子也不敢想象外头的船夫怎么想她二人，就赶忙从永琪身上跳下来，整理了一下衣物，又喝了口茶清清嗓子，就要出去叫人。永琪笑着看她，眼里都似抹了蜜，就着她喝过的茶杯也喝了一口，又故意学她的样子清了清喉咙。小燕子见状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是这眼神与其说是凶狠，不如说是在和爱人调情，让永琪又爱到不行。

        两人该说的都已经说通，能做的都已经做够，这才想起要和其他人集合。永琪贴心的替小燕子围好斗篷，戴上帷帽，遮住大半她如花似玉、娇美动人的脸蛋，就带她往集合地点赶。

        路上还幸运的碰到一个即将收摊的卖灯笼的老翁，永琪按规则猜谜作诗拿下了小燕子心心念念的‘燕子灯笼’。属于他们的夜晚，他一点遗憾都舍不得她留。

        两人姗姗来迟赶到集合地点，就见其他人已经等了很久，个个用揶揄的眼光看着他俩。永琪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小燕子只遮着大半张脸，提着‘燕子灯’，笑嘻嘻地勾起紫薇的胳膊，又讨好般看向晴儿。二女都给了她一个‘晚点审你’的眼神，没有说什么。幸好时间还不算太晚，几人相跟着回了客栈，见过老爷，就各自回房歇息了。

        晴儿、紫薇自是将小燕子盘问了一番。听她描述完，既感动、替她高兴，又羞涩。几人互相调侃着，深夜才睡下。

        这一晚，几位有情人皆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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