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真相浮出水面（四）
一时间
院子里陷入了沉久的静默，就李冗誉的这番话，换做一个不知情的人来听，恐怕早就指着方依依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但要完全否认李冗誉的话，方依依却也做不到。
李冗誉说文苑是因为她所以才会违逆师门，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当时要不是文苑将她拉走，怕是自己早就被那些昔日同门们抓住了。
见方依依没有讲话，洛熀也在一旁侧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谷檀却有点忍不住了，好歹他也是一代魔神，就这么被人蹬鼻子上脸的跑来他院子里侮辱人，还没问过他同没同意呢。
而且，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洛熀和方依依之间的破事，他姑且还能忍一忍。这半路杀出来讲这些有的没的人，他要是一再忍容下去，这魔神岂不是从今天起，就变成了一个笑话了。
“啧”，谷檀不耐烦的轻轻低声，心里却犹如野猫抓挠心肝一样不得劲。这些天顾忌到洛熀在这魔殿中，他行事作风收敛的已经快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换作以前早就把这些人剁吧剁吧扔出去当肥料了。
但偏偏，如今却急不得，也不能急。
忽而，谷檀目光撇到了一旁喘着粗气，方才闯入院子被洛熀重击的那人身上。他心生一计，笼罩在袖袍下的手，悄无声息的勾出了一缕黑雾，神不知鬼不觉的朝着两人而去。
黑雾摇摇晃晃，松松散散的不成型，毫无存在感的低伏在地上，蜿蜒着躲避着李冗誉，向薛怀介俩人爬去。
这种憋屈又下作的法子，虽然是登不上台面的手段，可现在谷檀只有这个办法。
他实在不知道李冗誉到底得到了什么宝贝，能抵御住他的魔气侵扰，所以只能悄悄的绕着李冗誉，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人好像就是魔殿中跟自己交涉的那人，应该算是人界的‘狗头军师’？大概是这个说法吧。
所以，为了不被李冗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谷檀只好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人界的皇子你唠唠叨叨的讲这些，可说到底还不是你那六弟自己没用，既想要美人却又留不住美人的心，如今还要你这个兄长来替他谴责无辜的美人……”
谷檀的话顿了一下，嘴里发出嗤笑声：“无论是在本座的魔界还是你们的人界，恐怕都没有这样的歪理吧？”
“你你！你这是在强词夺理！”，不远处的武安扶着薛怀介，一脸的义愤填膺。侮辱皇家子弟，就算是魔神也不该如此没规矩吧！
“谁有理谁无理，本座相信到时候自然都会水落石出，你说对吧？人界的皇子？”，谷檀挑着眉看李冗誉，暗地里却在细细观察着那缕魔气。
黑雾缠上薛怀介的脚踝，攀上他的腰，绕着他的脖颈，浸入他的身体里。
没过多久便能发现薛怀介脸上隐隐有黑色纹路出现，那呈灰青色的纹路仿佛向谷檀昭告着占领的胜利。
这是魔修最常见的一种操控法术，虽然不人道又低下，但偏偏在他这种实力的魔神手里，却最为好用。
操纵者实力越高，傀儡挣脱开来的几率越低，而且解开的法子只有两种，傀儡身死或者操纵者甘愿解除。
当时捆住扉清的法子他就是这样做的，但扉清实力很高，只能再额外用魂源兽兽筋捆住他手脚，才能堪堪钳制住扉清。
不过，像这种实力的人，谷檀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把子拿捏住了！
“魔神大人如此为方姑娘开脱，那我也无话可说了，但五夜珠，我也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说是迟那是快，话音刚落李冗誉便朝着洛熀冲去。
其迅雷不及掩耳般的身手，很是干脆又强劲，出手裹着灵力，招招往要害去，那股灵力波动的熟悉感也让谷檀和洛熀两人稍微晃了神。
洛熀一手握住五夜珠，一手稳稳的抓住了李冗誉袭来的手，狠狠的盯着他怀里的东西，低声沉沉问道：“你的这枚赤乌凤凰的翎羽是从哪里来的！”
赤乌凤凰翎羽！？
谷檀瞳孔威震，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李冗誉。怪不得他的魔气对李冗誉没有用，原来他身上有赤乌凤凰的翎羽！
一旁的方依依听见洛熀的话也是一惊，谷檀不是说洛熀送给过他喜欢的人一枚凤凰翎羽吗？为什么会在李冗誉身上？！
“我想阁下你，不该关心这个吧”，说完，李冗誉的长腿便凝聚着灵力，一招一式分毫不差的往洛熀下盘踢去。
洛熀轻松躲开，然后握紧李冗誉的那只手，耐不住的施加起了凤凰的威压。通过李冗誉的手臂，传到他的五脏六腑，全被像人狠狠抓挤住了，一刻也呼吸不上来了。
见状，谷檀便走到了李冗誉旁边，继续说道。
“喂，人界的皇子。本座劝你最好别在本座魔殿撒野，虽然靠着那枚翎羽的你本座动不了，但你面前这位可就不一定了。”
“而且，要是因为你的冒失影响到本座的心情，那你的这位伙伴，便要彻底成为本座魔修众子弟中的一员了。本座也替他思虑周全好了，想来想去还是做魔修最好，到时候本座便帮他废掉原有的一身修为转入魔修，成为本座左右副手什么的，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算下来他也是赚了。”
谷檀双手抱臂，侧着身子，歪了歪头仿佛不经意般，朝着薛怀介望去。
“至于他旁边那个傻子……”
武安抖了一抖，万分忐忑的看着谷檀张嘴，然后轻轻飘的说了一句话：“本座就顺带手一起做了吧，正好缺个出力气倒兽粪的魔修弟子。”
武安：？？？待遇是不是差太多了？？？
李冗誉顺着谷檀的视线移过去，果然发现薛怀介脸上已有黑纹，若隐若现疑似快要成型。薛怀介眼睛失神，摇摇晃晃的站在地上，双目微微泛红额间冒汗，仿佛成魔只差临门一脚了。
赤乌凤凰的翎羽只有一枚，护得了自己却护不住薛怀介他们，是守住翎羽还是阻止薛怀介成魔？
咬了咬牙的李冗誉，最终还是把怀里的翎羽拿了出来，他手心中漂浮着一株血红色的红莲花，花朵含苞待放娇艳无比，越靠近洛熀就转的越欢快。
这便是赤乌凤凰心口处的翎羽，也是他们口中的心头血——赤乌红莲。
花朵缓缓落到洛熀手里，松开李冗誉的手，洛熀轻轻用手接住红莲，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
李冗誉已经交出了翎羽，走向对着谷檀，直视着他说：“放了薛怀介。”
“你先说说这翎羽是从何得来的吧！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谷檀踱步走了过去。
凤凰翎羽千年前就不见了，如今完好无损的重新出现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之前的事故并不是一场普通的事故。
如此珍贵的东西，本来就是用来保护被赠予者，或者又可以说是赐予被赠予者第二次生命的东西，如今既未为人挡过灾难，又没有出现损坏，说明这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
那千年前那场……
“此物是从谛听鸟手里买来的。”，李冗誉也不藏着掖着了。谷檀和洛熀明显是知道这东西，还有这东西的用途，如今薛怀介成这副样子，若是惹怒了谷檀，岂不是会将薛怀介陷入危险境地。
“前日才从上面运到我手里，据谛听鸟说她收这东西时，是在天夜山里收来的。”
怎么又是天夜山？五夜珠是天夜山的，如今红莲花也是天夜山收出来的，看来天夜山怕是不如表面那么正派。
谛听鸟行事轨迹都探不可查，如何收得的不得而知，就连如今在何处他都查不到，更别提问她了。
红莲花的线索，没有进展便断开了。
“说完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别着急，你们不是来看仪式的吗？仪式就快要开始了，不如一起观赏完仪式再说？”，谷檀好笑
“你！怎可……”不讲信用！
被谷檀坑了一把的李冗誉，气只能往肚子咽，丢了翎羽还让薛怀介入魔，如今他们只能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此时，看呆了的方依依盯着红莲花，有些落寞。原来，那片羽毛真的不是心头血……真正的心头血，是一朵漂亮的红莲花。
“依依，对不起”，洛熀捧着心头血和五夜珠走了过来，双眼满是诚恳：“我从未想过要欺骗你，当初给你的那枚羽毛是凤凰发冠上的翎羽，本来是想着你遇到危险的时候，能第一时间赶来保护你。”
“却被误会成了心头血，不做解释也是因为它能让你不那么抗拒我，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方依依想起那日夜藤说的话‘他居然连心头血都舍得给你’，忍不住问洛熀：“那夜藤他也不知道？”
“赤乌凤凰一出生便只有两枚红莲翎羽，除去千年前那一次红莲现世只有我和你见过，夜藤从未见过，想来也是因为之前给他说的那些话。”
“我在几百年前曾同他说过，要是见到沾染我气息的女子，便是有我心头血的女子，恐怕是被误会那羽毛是心头血了。”
洛熀这样一说，方依依便豁然开朗了起来。
从来没有见过洛熀心头血的夜藤，将沾染洛熀气息，拥有凤凰发冠羽毛的她，认成了拥有洛熀心头血的千年前那个人。
而且，由于没有见过凤凰心头血长什么样子，夜藤误把凤凰发冠羽毛，认成了心头血。所以，才导致了后面没有拥有心头血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用掉了洛熀心头血的误会。
而洛熀又为了靠近她，顺势而为之，所以才有了这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依依，对不起。”，洛熀一手捧着红莲花，一手捧着五夜珠，动作十分的虔诚，看着双手做捧状的滑稽姿态，方依依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笑了，方依依立马又收起了笑意。这么说来，还是千年前的那个人最重要啊！她当时流血哗哗的都快狗带了，也只有一片传送羽毛召唤而已，别人可是有一整朵的心头血红莲花。
算了算了。
方依依叹了口气，她按住心里那个小心眼的‘小朋友’，要是再这么计较下去，就真的太作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了，就算是真的发生过又怎么样，对于她来说也不过只是一件千年前的事情而已。
误会总有解开的时候，真相出现的时候，其余的也自然迎刃而解了。
“怎么样？和好了？”
方依依背后悄悄的传来一道声音，吓得她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的谷檀，欣慰的看着他们不再东扯西扯，很是好心的提醒她说：“你之前答应本座的什么，可不要忘了才好”
……
洛熀的手指血。
她还没有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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