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强哥是个妹控
男神大概是节目表演期间来的，只有后排的学生发现了，也没大张旗鼓地欢呼，只是自私自利地将男神围了一圈。
十一班中间以及前排的小可怜们就丝毫没察觉到男神的到来。
龚小娥的朋友们就依然注视着舞台上。
蒋西不确定道：“林多阳……她上去干嘛？”
第一次见林多阳的柳雨笛瞳孔地震：“那……就是林多阳？”程意刷新了她对渣男必帅的成见，林多阳打破了她对小三必然妖艳贱货的刻板印象。
台上，林多阳为自己报幕：“大家好，我是五班的林多阳。我为大家献上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同时也献给我最珍贵的人。”
舞台底下的五班一阵起哄，有其他班的学生投去了好奇地目光。
舞台上与观众席都不能直视的龚小娥已经抬头看星星了。
这么一听，林多阳的确属于唱歌不怎么走调那一类，但龚小娥还是觉得这是《月亮代表我的心》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林多阳演唱到中段就已经失去了大多数观众的兴趣，五班的人起哄、拍照录像、发完微博贴吧之后，也都自顾自地刷起了手机。
这下，十一班后排的讨论声大了起来，这下所有人都发现男神来了。
龚小娥听见有学生建议让王崇明上台唱首歌，王崇明微笑着表示自己不会唱歌。
然后就有学生建议王崇明上台说一段六界史，被王崇明用更大的微笑婉拒了。
贺强耸着肩、驼着背、抖着腿，在一旁阴阳怪气道：“我不过就比小明老师早来两年，你们就这么不稀罕我了？”
学生们纷纷嬉笑着安慰没有：“要不强哥上去讲讲立体几何证明垂直的方法？”“贺眼镜上台射一箭吧！”
贺强嗤之以鼻，傲娇道：“我，不！”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学生们纷纷赞成。
可能因为是难得的团建时间，王崇明和贺强也都没有拒绝，但其他任课老师持观望态度。
然后大家开始以王崇明为起点，自觉围成了一个圈。贺强在王崇明的左边，陈璐抢到了王崇明右边的位置，激动地将自己的小马扎安在了地上。
最后因为人数过多，也有一些学生在无组织形成的圆圈闭合以前都没来得及找位置坐下，最终被挤在了圈外，被迫成为了观众。
龚小娥和室友们就在圈外围观，不过是她们自己选择的。
这种游戏中，围观比参与更有瓜吃。毕竟如果参与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吃瓜就吃到自己头上了。
龚小娥瞥了一眼王崇明，见他坐在那里，淡笑着听陈璐叨叨。陈璐好像在问他有没有玩过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他嘴唇开合得总很简单，似乎都是一二字音节的答复，也不知道他都回答了什么。
有个男生将自己的可乐一饮而尽，然后贡献出了可乐瓶子，放在圆心当指针。
几乎所有女生和半数男生都不约而同地祈祷着指针能转到王崇明那边，并且用自己最强大的念力给瓶子施压。
但这样的念力并没有战胜科学，第一轮瓶口指向了一个男学生。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透着失望，连男生自己也是，毕竟他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料好爆的。大家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生，他说没有，于是瓶子转走了。
然后瓶子转到了班花，男生们眼神亮了起来。班花看着男生们的眼神有些惊慌，但又不敢选大冒险，于是还是选了真心话。大多数人都知道班花是有男朋友的，所以在老师面前大家都很懂地没提。最后也不知道谁，问班花十一班谁最帅？班花害羞地看向王崇明，于是男生们又补充：“在学生里面选！”最后班花提名班草。
大家都暗暗觉得无聊，希望下一次能转一个有趣的人，大家也能提出给力的问题。
很快机会便来了，瓶子在接近王崇明的时候逐渐慢了下来，学生们都捏紧拳头，暗暗期盼瓶子能停准，陈璐甚至身子前倾，对着瓶子吹气，希望瓶子能按时停下。
然后瓶子停在了陈璐面前。
陈璐大喊：“不算！我吹风了！”
贺强道：“那给你个机会，试试继续吹？”
陈璐吹了好几口，瓶子纹丝不动。贺强道：“看来不影响，就算你了的。”
陈璐很快从低落状态变成了亢奋状态，她站起来大喊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我选大冒险！”
然后她被指示着去了八班说三声：“我是精致的居居女孩。”
至于为什么是八班呢？懂的人自然懂了。
勇猛如陈璐，很快便完成了自己的大冒险。回来还听她抱怨：“一般旁边有异性的时候，大冒险不都是亲旁边的人一口吗？”
游戏继续。虽然陈璐很不满意自己的大冒险项目，但大家的气氛都被她调动起来了。
这次，瓶子停在了贺强左边两个位置。负责转瓶子的同学好像逐渐上手了，已经能控制旋转的大致范围。很多人都读懂了这个现象，暗暗给他点了赞。
这次被命运选中的男生被问有没有做过弊？男生捶胸顿足：“为什么要在老师面前问这样的问题啊！我换大冒险来得及吗！”
无论如何，问题也火辣了起来。
这一次转瓶子以前，转瓶官把自己的手捂热了，又向天祈愿一阵，才小心翼翼地动手了。
果然，这次又在接近王崇明时开始减速，大家都觉得十分有戏，连围观的老师们都在暗暗祈祷。
最后瓶子对准了贺强。
气氛沉默了一阵。
只听贺强淡然道：“我选真心话。”带着一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怡然自得。
贺强，北关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平平无奇的颜值，家喻户晓的单身狗身份，真心话的问题应该怎么提呢？
不少学生老师都知道贺强经济上揭不开锅。他租住在北关附近的老旧便宜小区，连房子首付都没攒齐，似乎父母也无力资助他。贺强老家好像在沙岳山区，凭自己的本事考学，来到了大城市，但除了这个闪光点，别的都是底层社畜的样子。
哦，还有一个闪光点，即他能跳河救人，水性很好、体能很不错的样子。
那么，问他为什么咖啡里泡枸杞？为什么还没三十就开始养生？或者为什么喜欢翻花绳？
还是老套路，问有没有喜欢的人？似乎有些幼稚，适合问学生。
贺强这样的条件，同事里的妹子都甩他三条街起，他如果回答有喜欢的同事吧，也尴尬。相亲吧，房子都没有，大城市婚姻市场很现实的。
很多人都在思考问题时顺便默默心疼了贺强一把。
最后，大家商商量量，问出了一个比较温和，但又不好敷衍的问题：“强哥，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哪怕他说爸爸妈妈呢？也能得寸进尺逼他选一个。毕竟真心话大冒险的趣味之一就是看被提问者为难的样子。
果然，贺强脸上带上了几分惊讶之色。他暗自觉得自己低估了这帮孩儿们的智商，本来以为他们会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性呢。
但没多久就带上了他一向的不以为意：“是你们呀，我的孩儿们！”
“切！”“强哥，真心话不能说谎的。”“对对对，真心话说谎的话会一辈子找不到对象！”
贺强皱了皱眉：“这么严重？”
学生们齐齐点头，围观的老师们看热闹不嫌事大，早已经将对贺强的心疼抛之脑后，也都表示赞同。
贺强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那……我的弟弟妹妹们吧。”
吃瓜群众一时间不知这个答案的重点们在哪。
逐渐才有零星的追问提出：“强哥，你有兄弟姐妹啊？”“们？”
贺强狠狠一指瓶子：“诶诶诶，谁多提问题谁找不到对象。”
于是，下一轮，给力的转瓶官又将瓶子转到了贺强面前。
吃瓜群众，包括所有老师和学生，都热烈鼓掌。然后转瓶官被男生们拍了好多下肩膀，表示感谢与赞赏。
然而这一次，参加游戏的学生们一时无法统一意见，便被一个女生捡了漏：“强哥……你的兄弟姐妹……们……都是亲的吗？不是表或者堂亲？”
贺强捏着眉心，颇为头疼地说道：“亲，比‘亲，包邮吗？’还亲。”
“强哥，你有几个弟弟妹妹啊！”“你是老大吗！”
贺强一脸严肃，伸出双手做出下压的动作，警告道：“诶，各位同学，凡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哈，不要让我家被计生办□□哈。”
大家都讳莫如深地点头。围观的单身女教师们也考虑起了颇为实际的问题：看来贺强是的确不能考虑了，多子女家庭，大哥的责任太重了。自己都无车无房，说不定还得帮弟弟买房子讨媳妇呢？接下来还有人脑补出了贺强家中上有父母年老需要照料，下有嗷嗷待哺的超生弟弟妹妹等着他寄回家的生活费补贴，于是纷纷站在道德制高点心疼起了他。
至于他找不找得到对象，自然没人在意了。毕竟谁都没打算让自己认识的妹子踏入这个火坑。哪怕他有一腔见义勇为的热血呢？哪怕他体能再好呢？光是体能好，以后去搬砖吗？
贺强丝毫不知道自己身在交错的同情心与注目礼的中心，觉得自己回答得很完美，安逸地抖着腿。
谁知，下一轮，瓶子又停在了贺强面前。
转瓶官一脸：“我不是想转强哥啊！但我还不能很好地控制我自己啊！”的表情，被大家暗自吐槽了一番。
有人问：“强哥，你更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贺强嘴角抽了抽：“我……我都喜欢。”
“不能！必须选一个！”
贺强暗自扶额：“妹妹吧。”
然后瓶子再次转走了，但又停在了贺强面前。转瓶官打算引咎辞职，但被理智的同学们拉住了。原因很简单，他离转到王崇明就差一点点，其他无论谁上都不可能有这么好且稳定的成绩。那现在就委屈一下贺强吧，继续被扒皮吧，大家都不介意的。毕竟人类的悲喜不能共通。
学生间商量一番，提问道：“强哥，如果你妹妹和你妈妈一起掉进水里，你救谁？”
贺强：“？？？”
龚小娥看着贺强一脸问号，差点笑出声。这么迷茫的贺强可真是史无前例，毕竟他总是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样子。
无意间视线偏了偏，龚小娥看见了王崇明。他垂着眼睑，似乎是看着圆圈中间的瓶子，没有开口，但那嘴角分明是真心实意地弯着的，龚小娥呆了呆。
这时，贺强艰难开口：“救妹妹。”
人群中发出了质疑：“强哥！强妈妈知道你这个选择的话多难过啊！”
贺强没好气道：“那你去告诉我妈啊！我都没见过我妈！”
人群没有了意见。老师学生们心疼的眼神更甚，但龚小娥看见王崇明的肩膀似乎在颤抖。
她本能排除了男神为贺强心疼哭的可能，于是只剩下了男神被逗乐了的选项。龚小娥大惑不解。
终于，转瓶官不负众望地，将瓶子转到了王崇明面前。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连围观的老师们都鼓起了掌。大家纷纷忘记贺强“凄凉”的身世。
王崇明只是微笑着，不置可否。
龚小娥环视周围，见周围的班几乎都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但十一班的锣鼓喧天还是吸引了好多其他班的围观者，甚至还有更多别班学生放弃了自己班的游戏，加入了对十一班的围观。一时间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崇明。
柳雨笛不耐烦道：“啧，别挤啊。”
龚小娥在涌动的人群中抱住了渺小的自己。
十一班陷入了唧唧喳喳的商量中，低低的言语声在每个学生间你来我往，也没人再跟提问贺强一样草率开口。
然，这时，王崇明淡淡出声：“我选大冒险。”
世界安静了，只剩下林子间的虫鸣。
“老……老师，真心话更简单哦！”有学生弱弱地出声提示。
王崇明颔首，道：“我知道，但我喜欢挑战。”
十一班陷入了更激烈的讨论。显然，如果用中学生间常常玩的——比如亲谁谁一口，抱谁谁一下，对谁谁谁说一句我爱你，都非常不适合当下的案例。
毕竟几乎在场每个女生都希望这样的“惩罚”能以自己作为对象。那么就会出现一次大冒险、几十上百次惩罚的尴尬情况。
贺强在一旁抖着腿，双手插进自己腹部的卫衣兜里，幸灾乐祸道：“谁让你们说真心话不说实话就会就会一辈子找不到对象呢？你看，把你们王老师吓的……”
“王老师怎么会找不到对象？”已经有学生脱口而出。
众人纷纷点头。
贺强气到发抖：“你们……你们这是歧视……”
最后，在艰难的商讨中，学生们派出一个代表：“咳……王老师，请你在我们之中选一名对象进行摸头杀。”
这是他们参赛者商量以后，得出的一个男女平等的结论。毕竟很多男生也希望得到男神的开光，以助他们在未来的学习、生活中，都顺顺利利。对象是王崇明自己选的，其他人必须心甘情愿。
听完这个问题以后，龚小娥条件反射似的原地蹲了下来，用隔壁来的围观人群淹没了自己。
柳雨笛疑惑：“龚小娥，你发什么神经？”
龚小娥心虚地在地上摸索道：“你们看见我的头了吗？它好像被吓掉了。”
文雅惊：“你……你说你啥玩意儿掉了？”
蒋西敏锐地捕捉到了王崇明投过来的那一秒钟的视线，心如明镜，但笑不语。
贺强还在吐槽：“太不公平了，你们区别对待……”然后就觉得一只大手落在了自己头顶。
贺强带着卡顿效果地扭头，看见王崇明居高临下地微笑看着自己。贺强怒发冲冠，几乎扎到王崇明的手：“岂……岂有起理！这……这是乱了辈分！”
在场所有人都笑得是前仰后合。
坐在参赛圈里的阿兔对丽丽影道：“我怎么觉得男神和强哥好像有点什么？”
丽丽影不甘相信又觉得很有道理地捂住了嘴：“莫……莫非强哥……是在上面那个？”
总之，游戏继续。说来也奇怪，之后转瓶官百试百不灵，瓶子甚至没有停在男神方圆两人处。很多人都被吃到了瓜，连李轩昂也被吃到了。
人群之中的龚小娥竖起了耳朵——她十分好奇之前一年半她暗恋而不得的男生的瓜。
果然，由于李轩昂一向站如松，坐如钟的正直形象，有同学好奇：“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李轩昂端坐着、双手置于膝盖上，严肃道：“有！”
学生间一通起哄。碍于李轩昂优等生的身份，老师们也不好发作，于是干脆本着“学习好，一切都好”“优等生的恋爱不是早恋，是相互学习进步”的信念跟着鼓掌了。
龚小娥也露出了释怀的笑容：原来早就名草有主，难怪不为娥所动。
只是没有注意到王崇明颇有深意地看了龚小娥一眼。
十一班四海山寨真心话大冒险活动取得了圆满的成功。除了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小细节，总体来说，十一班师生的好感度都刷高了不好，为他们班成功的中考发挥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但是个人的修为，也还要靠个人了。
晚会翌日清晨，学生们收拾好行李，吃过早餐，就到寨里大广场集合听总结了。
这次游学的过程是曲折的，结局总算是好的，一番客套后，大家也就排队准备上大巴车了。
一切仿佛和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一切又和来的时候有了本质区别。
龚小娥拖着自己和来时候一样的秤砣一般的行李排队上车的时候，难得地环视了四周，没有找到王崇明的影子。贺强和梁老师都在他们班的车上。
她有一种发微信问王崇明在哪个班的大巴车上的冲动，但是又很快自我结束了这种冲动。
她和王崇明的会话依然停在她有去无回的表情上，她想，王崇明果然是和哪个好看的小萝莉双宿双飞了。
龚小娥心酸地捏着男神给她的手机，酸成了一只柠檬。
无论是哪个小姑娘，她，一定要微笑着祝福。
法定假日七点，北关游学六天。学校显得十分仁慈地给了他们一天半的假期。龚小娥一面心酸，又欢天喜地地回家看妈妈奶奶了，毫不虚假地说，她从来没这么想过她的奶奶和妈妈。
毕竟她从来没有独自在外六天五晚的经历，还赠送一场鬼门关外半日游。
所以当她归心似箭地下了熟悉的85路公车，独自扛着秤砣一样沉重的行李回到她家没有电梯老旧小区，独自上了七楼的时候，她激动地抱住了开门的龚妈妈。
龚奶奶已经准备好了午饭，龚小娥眼含热泪地吃下了。
午饭间，自己被分手、被翻船的各种委屈一股脑地涌了出来，龚小娥沉默着、微笑着、哭泣着，吃了人生中最感慨的一顿饭，饭后还主动帮奶奶收拾碗筷，看得龚妈妈感慨：“这几百块钱花得好呀，小娥都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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