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招聘会上要把打印好的简历都投完
醒来的时候，龚小娥好好地躺在自己小床上，身上是好好盖着的被子，身旁是在家时天天抱着睡的抱枕，窗外是艳阳高照，日上三竿。
龚小娥以为这又是一个普通的周末上午，睡了一个一周一次的懒觉。抓过在充电的手机一看，已经十点了。
龚小娥在床上抱着抱枕滚了几圈，又闭上了眼睛，满足地打着呵欠。
然后她就听见房门外有男人的声音。
龚小娥家户口本上唯一的男性——龚爸爸常年在外工作，家里只有龚奶奶龚妈妈龚小娥三代娘子军，一早起来有男性的声音实属罕见。
要是个外卖小哥、修理工啥的，她还能多赖一下床，假装不在。
但刚刚醒来的懵懂状态过去以后她很快明白了情况……
龚小娥蓦然睁眼，从床上弹了起来，环顾四周，要命地想起自己房间并没有镜子——她并不爱看见自己的丑脸，但此时的她却有些后悔没再房间放一面镜子。
于是龚小娥用锁屏的手机屏幕反射着自己的脑门，胡乱用手薅了薅自己的短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整洁一些。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
奶奶出门买菜了，龚妈妈和王崇明其乐融融地坐在客厅聊天。
看见龚小娥起床，龚妈妈笑容可掬：“宝，鸡蛋包子？”
王崇明和龚妈妈一样坐在三人沙发上，和龚妈妈隔了一个位置，也笑容可掬地看着她，让她如沐春风。
鸡蛋包子是这几个月龚妈妈学会做包子以后，龚小娥早餐的标配。不过龚妈妈跟凤凰“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栖”一样，非走地鸡蛋不要，非土猪肉不吃，所以这个鸡蛋包子的品质还是很高的。
退一万步，它们仍然是鸡蛋和包子。龚小娥说：“你就给老师吃这个？”
龚妈妈自豪道：“你在外面能吃到这么好的包子、这么好的鸡蛋？人家王老师吃了俩！”
被提到的王崇明友好地笑了笑。龚妈妈就去厨房给龚小娥热包子了。
纠结了是否要先去洗漱，龚小娥还是觉得有更迫切的事情——她一屁股在原来属于龚妈妈和王崇明之间的空位上坐下，盯着龚妈妈的动静，嘴皮不动地问王崇明：“昨天我不是在沙发上睡着的吗？”
趁龚妈妈不在，王崇明轻轻给龚小娥顺毛，指腹似乎无意地划过龚小娥的额角，回答道：“我把你送回房的。”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龚小娥头顶传到全身，她却顾不上：“怎么送的？”
王崇明把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说：“抱。”
龚小娥捶胸顿足。她比划着：“这么，打横公主抱？”
王崇明非常期待她的反应似的，将手从她头顶移开，放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仿佛要看清她每个细微的动作，然后饶有兴趣地点头。
龚小娥气道：“下次麻烦把我叫醒，每次公主抱都不是时候……我都没好好体验过！”她气自己不争气，每次被公主抱都掉线。谁还不是个小公主了！
说完，她气鼓鼓地拍沙发而起，冲进浴室洗漱去了。
龚妈妈和王崇明两人守着龚小娥吃完早饭，她就吵着要去学校。龚妈妈还要留王崇明吃午饭，龚小娥说她要回去学习了，上次六界史合格了，要再接再厉。
龚妈妈一听学习，十分感动地将龚小娥送出了门。
而龚小娥只是觉得，不知道龚妈妈和王崇明在背后交换了她多少关于她的丑事。
再后来，龚小娥想，反正每周只有单休，又没有衣服换洗，干脆不回家了，周末就跟妈妈视频一下，再后来，王崇明建议龚妈妈想龚小娥的时候，可以直接到云邸归巢来看她。
龚小娥可谓也是懒孩子给懒妈妈拜年——懒到家了。
日子像普普通通的初三的每一天一般过去，周一加开的一天运动会过得是尤其快，转眼又是一周。
这个周日，龚小娥窝在休闲厅看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太阳从大落地窗照进来，龚小娥一直在阴影的边界试探。她自己觉得，如果说她外貌有什么优点，那就是皮肤不黑。所以为了躲太阳，她都不去太阳能照到的客厅大沙发了。
已经是十一月，但偶尔出现的阳光却照得人暖暖的，虽然龚小娥依然在躲太阳。
王崇明则是陪着龚小娥，把笔记本电脑搬到了二楼，也在休闲厅坐着，不时抬眼看看被霸总情节逗乐的龚小娥。
忽然，龚小娥被文里一句“天凉了，让王氏破产吧”逗得笑出了声。文中的情节是女主家被这个“王氏集团”催债，而比“王氏集团”更牛啤的男主要在女主身后出手了。
龚小娥笑得花枝乱颤。
从霸总文里的霸道总裁男主处抬头，龚小娥看见面前真实属于自己的男神，心说，我家男神才是坠棒的。有一种小小的骄傲，她心中忽然产生了要抱抱、要举高高的冲动。
忽然，门铃声响起，龚小娥臆想被打断。
王崇明也抬起了头，对龚小娥道：“我朋友，郑光。”
龚小娥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北关因为地震封校的时候，王崇明就是让她联系的这个人，给十一班送外卖。
所以她之前还以为这位“郑光”王崇明熟悉的外卖小哥。
王崇明起身下楼开门了，龚小娥在二楼栏杆后蹲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门口。
站在门口，郑光久违地紧张了。
郑光是沙岳市本地人，成绩不错，去隔壁c市念了所985的土木工程学。郑光是个本本分分的人，除了成绩好点、样貌清秀点、做人正义点、是个典型的别人家孩子，也没有其他特别。本来以为可以顺顺利利度过大学四年，坎坎坷坷找份稳定工作，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本科期间，郑光同宿舍有个保送的特困优等生，在校期间勤工俭学，郑光闲时也会帮一帮忙。有一次冒用学校名义在外发传单，郑光没去，但这份“c大医学部最新研究成果，不伤身无痛xx”传单存在的消息传回学校时，学校怒了。百年老校的名义可是你说能就能用？还用在造谣上。哪有不伤身的无痛xx？
于是派辅导员进宿舍搜查，最后在郑光的宿舍搜出来传单。学校让犯错的同学坦白从宽，不承认的话查出来是谁直接开除。
年少的热血郑光想，室友从贫困家庭来，被开除的话岂不是让全家丢了希望？
于是热血上头光挺身而出，顶锅了。但室友也不是没良心的人，也认了。
一宿舍四人中两人都认了，还互相说不是对方。奈何发送传单的位置校方也不确定，没法查监控，所以说查出来开除也就是吓吓学生，就想图个方便让学生自己认了。这件事说大也不大，还被这宿舍的兄弟情一感动，校方就给两人都记了个过，通报批评了一下。
再后来，室友回老家——一座十八线小城市实习去了，距离虽然遥远，兄弟情还在，逢年过节还会给郑光发点微信。
老实郑光寻思c市经济比他的老家——沙岳市发达一些，发展空间也大一些，便留在了c市找工作。但老实孩子郑光不知道毕业的时候可以走走偏门，撤销记过，于是带着这个过、硬着头皮找工作去了。
当时的郑光穿着一身家里赞助的g2000的小西装、努力地将隐形眼镜塞进了眼眶。
到招聘会上面试了几家公司，本来都对他挺满意，但后来看见他有一条记过，这几家公司的面试官都不约而同地表示“回家等通知吧”。
郑光自然从他们的脸上读出了婉拒的意味，毕竟他虽然老实，但不是个傻子。
彼时已经绝望的郑光来到了云邸集团的展台前，感受到了更铺天盖地的绝望。
云邸集团是一家比c大的历史还悠久的公司，也是涉及地产开发、影视传媒、网络科技、旅游文化，etc的超级集团，自然被众多应届生踏破门槛。由于应聘人数过多，云邸集团不进行现场面试，但占有最大的展位。
郑光看着自己手上多余的简历，最终自暴自弃地投了一份。
却不想几天后接到了云邸人事部来的电话通知面试，他还差点以为是诈骗电话。
挂掉电话以后，郑光从宿舍床上垂死病中惊坐起，打开电脑，疯狂搜索起了关于云邸集团的一点一滴。
郑光的专业看上去和云邸集团十分对口，似乎很多部门都能去。但和云邸对口的应届生会少吗？再一看云邸的招聘要求，动不动就是研究生起，郑光觉得自己不得不哪个部门都去。
到面试现场后，有几个年轻人已经在走廊间等待。一听口音，郑光发现来面试的多是沙岳市人。
根据郑光的搜索，沙岳这种二线城市之前并不是云邸重点发展的地方。彼时的沙岳连云邸购物中心都不曾拥有。
但他又猜测，或许沙岳市就要崛起了，云邸的下一个项目是在沙岳市，雇用本地人会增加新员工们的归属感。
郑光感慨，云邸真是好公司。
轮到郑光时，面试官大致问了几个常规面试问题，郑光一一作答，比如问郑光的理想职位，郑光说服从公司安排。然后美丽的面试官小姐姐说：“可以讲讲你记过的事儿吗？”
郑光想过面试会问到这个问题，于是大致说了一番传单事件，但依然没说自己是袒护室友。
面试官小姐姐微笑着让他回去等通知了。
他觉得自己没戏了。
就连小组面试云邸也没让他参加。
然而，第二天，他又接到了人事部的电话，通知他再去公司一趟。
到了hr，他才发现这不是复试。云邸的员工们都各自工作着，也没见其他应届生的影子。他站在电梯前想，云邸优秀到拒绝也要当面拒？虽然可以，但似乎也没必要。
很快面试官小姐姐就笑着迎了上来，然后又把他带进了电梯，刷了一张卡，电梯键盘上最高的一个数字自动亮起。小姐姐微笑着说，“郑同学，你的二面将由我们的总经理进行”。
郑光就傻了。
门开后，郑光被带进了总经理室。
一位华发初生、器宇不凡的男子等在里面，看了郑光，笑着站了起来，握了握手，自我介绍说他姓周，是云邸集团的总经理。
郑光很快调整好心情，并且应邀在总经理室的沙发上坐下。周总经理本人则是坐在了他侧面的单人沙发上，郑光觉得总经理非常平易近人。
周总经理问：“紧张吗？”
郑光老实道：“有点。”
周总经理道：“你比我优秀。当年我可是连声音都在发抖。不用担心，今天让你来，只是了解一下你的具体情况。”
郑光想，云邸用人未免太严苛了，还要总经理亲自面试。
总经理手上没有任何资料，仿佛将郑光的信息全记在脑子里。总经理说：“我们注意到你的档案上有记过，人事部也问过你具体情况。”话锋一转，“云邸和贵校没有合作关系，所以希望你本人可以诚实地告诉我，当时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郑光想了想，冷静道：“我非常荣幸今天能见到总经理，但是当时的情况就如我一面的时候所说了。”
总经理满意地笑了，解释道：“其实我们已经大致查过，也找到了你当时的室友。你当时是为了帮室友分担责任，我们很欣赏你的仗义，更欣赏你能将秘密守护到底。”
郑光万万没想到这点陈芝麻烂谷子云邸也能查到底。
然后总经理站起身，郑光也茫然跟着站起身，总经理紧紧与他握手，仿佛要紧将什么东西通过自己手上的力量交给他，捏得郑光又一个没想到。
然后总经理带他走到了隔壁的会议室门口，躬身敲了敲门。
会议室窗明几净，冷冷清清，只坐了一位看上去比郑光略大几岁的年轻男子。
而在看清那男子的瞬间，饶是冷静机智如郑光也愣了。
郑光此生，在这一秒之前，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包括电视上的明星。
感觉到人进来，男子起身，将外套的扣子扣起，走到他们面前。
距离逐渐缩短，郑光才发现男子足足比他高出大半个头，于是他直愣愣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仰视。
或许早已经习惯了人们初见自己时因为惊讶而非常直接的目光，男子对他淡淡笑了笑。
那一秒，郑光觉得自己弯了。
总经理道：“这是云邸集团董事长，王崇明先生。”
眼前的“董事长”明明看起来二十七八的样子，郑光久久合不拢嘴。
王崇明拍了拍总经理的肩，说：“辛苦了。”
不知道是不是郑光的错觉，他看见总经理眼眶含泪。
总经理久久没有言语，最后对王崇明深深地鞠了一躬。王崇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保持联系。”然后总经理就离开了。
王崇明道：“坐。”
郑光老实在沙发上坐下。
王崇明纤长的十指优雅解开西装外套上最底下的扣子，隔了休息区的茶桌，在郑光对面坐下，双腿交叠，又道：“听说你没有理想的职位？还是担心落选？”
郑光极为努力才勉强镇定道：“能为云邸工作就是我最大的荣幸，我服从公司安排。”
王崇明微笑道：“做我助理，嫌弃吗？”
郑光拼命克制自己捂嘴的冲动，觉得那样gaygay的。虽然他此时此刻的心情的确有点gaygay的，但他并不想在这个人面前表现得gaygay的：“您开玩笑了，荣幸至极。”
王崇明道：“我几乎从不来公司，做我助理需要帮我传达决策，代替我出席会议，另外很多场合也需要代我出席，并且我私人需要帮忙时也需要随叫随到，并且对我一切私人状况进行保密，包括我姓甚名谁。总的来说，比较辛苦，你能做到吗？”
郑光思考一阵，答道：“能。”说白了就是跑跑腿，保保密。但这机会相当可贵，郑光并不介意从助理做起。
王崇明向他伸出右手，道：“郑光，你被云邸正式录用了，职位是执行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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