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护犊子
在场的女眷听了这话都觉得已经是帮衬的了，从宫里出来的嬷嬷那可是不得了的，便是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的嫡女也不见得能有宫里的嬷嬷教导，只是一个小官家不起眼的庶女，何至于如此劳师动众。
而国公夫人的话也非常明了，可裴老太太，却像是没听懂，一般在那儿揣着明白装糊涂：“外人哪有咱们自己人好，这孩子又不是明日便要嫁人，有时间等的，邵哥儿的伤不是已经好的差不多吗？顶多再来一个月吧，也该痊愈了，邵哥儿媳妇你就不用再日日伺候了，时间不就腾出来了吗？至于学国公府家规，也让这孩子跟着一起学，就当是长长见识。”
“既是要嫁出去的姑娘，又何必学我们国公府的规矩呢？”裴邵终于听不下去，开口打断了：“但凡是裴家后人，裴家家规就是每个人必学的事，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不是离开老家到了京城就会变样！要学国公府家规的女眷就只有两种，一时正儿八紧嫁到我们晋国公府的大娘子，二是签了卖身契的下人，表妹虽说是庶女，可到底也是裴家的后人，总不能自轻自贱和下人相提并论吧。”
“你！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的表妹，血浓于水，你怎能如此作践她！”裴老太太气得不轻，指着裴邵的手都是在不停哆嗦。
“血浓于水？那不如将族谱搬出来，看看我们有多亲近？”裴邵当即就讽刺了回去。
国公夫人心里暗爽，可还是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番：“邵哥儿，不得无礼，老太太是长辈。”
“是，母亲，儿子知道错了。”裴邵也是嘴上说着错了，脸上的表情可压根不是这样。
秋静月不知真相，所以只觉得这老太太莫名其妙，若是换做是秋家的亲戚，她早就说回去了，可这是裴家的亲戚，再疏远，也是姓裴，自己若是开了口，一切就都完了。
好在婆婆和自家官人都不是糊涂的，现在也轮不到自己出头，她就继续龟缩看戏吧。
“咱们可都姓裴啊！是骨肉血亲，不是那些外姓人可比的！别管是那夏家秋家冬家，都不如咱们裴家好，别看着如今发达了，可骨子里还是那市井门户出来的，男盗女娼……”
“够了！”国公夫人这下是彻底被惹怒了，绕是她再有教养，有再好的脾气，此刻也被裴老太太激怒得全无了。
她此刻是彻底撕破脸了，她黑着脸说道：“族里儿郎能奋发向上，进京述职，这是好事，国公爷作为家主，也理应照顾帮衬，可老太太，有些话我不得不说给您听，这是京城，不是老家，这里处处是规矩，遍地都是耳目，您作为官眷，也必须得谨言慎行，您说的话若是被旁人听去了，第二日上朝便要参你孙子一本，今日官家赏识他可以做大官，明日就能撤了他的官职贬为平民！为了整个家族名声着想，老太太还是少说些话。”
裴老太太这下是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她坐在原地愣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我们可是……亲戚……”
“整个裴家若真要细数，也有数千人口了，总不能为了一门亲戚就把整个家族名声都毁了，孰轻孰重我心里有数！有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不要再计较了，想想你孙子，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若是因为您一句话就毁了前程，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这已经是明面上的威胁了，国公夫人这话很明白，你虽然是我们的亲戚，可我们不缺你这门亲戚，要想过好日子，就得把嘴闭牢实了。
裴老太太这才感觉到害怕，她原以为自己是长辈，又是亲戚，加上之前的老家主没有把事情做好，是亏欠自己的，她也知道官声是很重要，国公府一定不会将这些不好的事情宣扬出去，所以自己才敢这么有恃无恐的。
可裴老太太到底是个没见识的女人，所以就这么几句话，她已经开始害怕了，她熬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出头，能离开老家那个鬼地方，来到京城这样繁华的地方，她就是死，也要死在京城！
眼看着众人都不说话了，都将视线放在自己的身上，裴老太太有些挂不住脸，冷哼了一声，故意板着脸：“没大没小，我看你就是不愿认我们这门穷亲戚了，我们走！”
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自己的曾孙子就要离开，可这熊孩子还没有吃饱呢，挣扎着不肯离开：“曾祖母！我还没有吃饱呢！我不走！”
“没出息的东西！走！曾祖母买更好吃的给你！”
"我不走！我不走！"这熊孩子说着就躺在地上打起滚来，还张着嘴哇哇大哭，在座的人谁也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一些下人还忍住悄悄地说起话来，对着躺在地上的熊孩子就指指点点，眼中的鄙夷也丝毫不加掩饰。
裴老太太已经几十年都没有这么丢过人了，脸臊红，她对不好对国公府的人发怒，只好将怒气转移到自己儿媳妇身上：“还愣着做什么，你是吓了吗？还不赶紧把孩子抱起来，地上这么凉，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办？”
裴老太太的儿媳妇也上了年纪了，家里虽不说是大富大贵，可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是从来没有做过活计的，这熊孩子因为贪吃，长得胖墩墩的，她一个妇人如何抱得动呢？
只好叫上自己的几个侍女将人抱起来，可这熊孩子就像是赖在地上一样，使劲儿的蹬着脚，双手也不停的甩来甩去，将打算搀扶他的侍女们给打了一番，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你们欺负我！我要打死你们！你们不准碰我！”
裴老太太见这孩子谁的话也不听，只好亲自上前蹲下身子去安慰，可这孩子平日里已经耍赖惯了，闭着眼睛谁也不搭理，这如猪肘子一般的四肢还不停的甩动，裴老太太一个不注意，就被猪肘子一般的胳膊狠狠甩在脑袋上。
裴老太太只觉自己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吧唧一下就坐在地上，就哎呦哎呦的叫起来，把在座众人都吓得不清，这老人被这胖肘子抡上一拳，该不会就没了吧！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老太太扶起来啊！看看受伤了吗？崔妈妈，赶紧让人去请大夫啊！”国公夫人第一时间就冲上前查看，这人还在自己家呢，要是出点啥意外，还得自己家兜底。
那熊孩子似乎也被吓到了，也不敢躺在地上像杀猪一样疯闹了，连忙就爬起来，跑到自己母亲身后躲着。
秋静月见状也有些担心了：“这老太太该不会就此讹上咱们家吧！？”
“难说，这老太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裴邵回答。
“哎呀，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这可倒好，请了个祖宗似的回来供着，啧啧啧。”张氏也忍不住低声嘲讽。
三人也站起来站在人群中，假意关心，实则是要看看这老太是真伤了，还是要讹人。
好在那老太休息了一会儿就缓过神来，她揉着自己有些红肿的额头，生气的说：“你这孩子，真是让我给惯坏了，居然敢对我动手！回去就动家法！走！回家！”
说完，就气冲冲的杵着拐杖走了，她的家人也是赶紧跟上，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啊。
可偏生裴老太太的小孙女却站在原地，怯生生的看着裴邵，裴邵嫌弃不已：“你要留在咱家也行，崔妈妈，带她去下人的院里住下，给她换身衣裳，我们国公府的女使是不能跟主子穿的一样。”
裴邵话音刚落，那女子便撒丫子跑路，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秋静月忍不住偷偷捂着嘴笑起来，这裴邵还真是会吓唬人，就招呼了这老太太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把国公夫人累的不行了，她满眼疲惫，只对着崔妈妈道：“以后她家要是再来人，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情，就不用来禀报我，直接把人赶出去，也不要让人进来，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要去休息片刻了！”
“哎，是。”
“等国公爷回来了，你就让他来我院子一趟，我有事情要和他商量。”
秋静月心想，这裴老太太真是如自己父亲说的那样，教养不好女儿真是能毁了别人祖孙三代啊！家里几代人都没有个出息的，眼下好不容易孙子成器了，靠着自己就早早进京述职，这老太太一番操作，就把孙子的前途毁了，就算没有毁掉，注定在她活着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大的晋升了。
等国公夫人走了以后，张氏忍不住啐了这老太太一口：“呸，这没眼力见儿的老虔婆！真是自作自受！那哪里是养孩子，摆明了就是养猪，差点没被她心肝曾孙打死！那种人，也配娶我女儿。”
“二嫂放心，两个侄女可是咱们府里的掌上明珠，将来定会擦亮眼睛给她们挑选如意郎君的。”
张氏顿时就喜笑颜开：“那就多谢四弟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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