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贰拾
圣诞节过后，随着黛的身体状况渐渐好转，汤姆的十四岁生日也就要到了。一场只有我们四个人的热热闹闹的聚会之后，1940年的就这样被拉上了帷幕。冬去春来，时光更迭，复活节和春天一起准时到来，几乎只是几个日升日落，三年级的时光就这样结束，1941年的夏天准时到来，一切暂时被划上了句号。
难得的，这个夏天汤姆除了让我处理一些麻瓜界生意上的往来，没有给我安排任何其他的任务。以前出去做事情的时候不知道私底下在心里骂了汤姆多少次，什么自己不干非要让别人不得清闲。没想到，这个夏天虽然闲下来了，却是浑身的不自在，老觉得自己和个废人一样。
一整个暑假，除了完成假期作业之外，我这个一向都不喜欢读书的人不知道在黛和汤姆的威逼利诱之下读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书。上到中世纪的魔法史，下到上个月的巫师界有什么大事，全部被汤姆和黛一一告知，可惜我是个不刻苦学习的，一读书就犯困，即打哈欠又流眼泪的，大可算得上是痛不欲生。
唯一的消遣是汤姆会在每天晚上和我打一架，看一看我的战斗力有没有上升。本来一开始我还是兴致勃勃的，比起来读书，打架对我来说算得上是一种放松。但奈何汤姆的实力太强，一开始，汤姆还会故意放水，给了我一种虚假的希望。但到了后来，随着我的技巧的上升，汤姆便再也不会给我放水，一日一次的晚霞比武，成了和读书一样的折磨。
唉，可真是折磨人。
就这样，在被折磨了大半个暑假过后，突然有一日，一只好看的猫头鹰飞到了孤儿院。和那只猫头鹰一起的，还有一封信。一封有着金色滚边的烫金色火漆的邀请信。
亲爱的汤姆：
见字如面。
一转眼，假期的时间就过去了大半。我和家父说了我们的计划，家父感到很感兴趣，故邀请你于八月十三日晚上来参加马尔福庄园的夏日舞会。届时二十八纯血家族皆会到场，家父将与你进行详细交流。
你真诚的朋友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
又及：真诚地邀请索菲亚和黛与你一起同往，切记正装出席。
随着这封信一起的，还有一个小月亮形状的门钥匙。
自打收到了这封信之后，我的假期生活好像一下子就重新有了盼头。夏日舞会，多么美好的词语。我是七月份底收到这封信的。那以后的十几天里，连黛让我看的诗集都仿佛变得有意思起来，日子一下子就过的飞快。
“阿姐，读书了。”当我有一次在黛和汤姆逼着我读书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用嘴巴上嘴唇卷着羽毛笔想象舞会的样子的时候，黛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捂住我的眼睛，大声地说，“别在想舞会的样子了。首先，你不会跳舞。其次，我们没有礼服。”
黛温温柔柔的，带着浅浅的笑意，一点儿担心都没有地轻快的对我说。
听了，这话，仿佛晴天霹雳，我一下子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嘟囔着嘴巴，可怜兮兮地望着黛。
“可是黛，你也不会跳舞呀。”我问道。
“阿姐，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发现，我以前，是学过跳舞的。”黛用帕子捂着嘴巴，笑嘻嘻地说。
对呀，黛以前是富人家生出来的孩子，就算她忘记了很多事情，可这些起码的社交礼仪她依然是记着的。
“索菲亚，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在一年级的时候，就学会了跳舞。”一旁坐在板凳上读书的汤姆突然开口，平淡的语气，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天呐，敢情是只有我一个不会跳舞。我一下子欲哭无泪。我抿着嘴，眨巴着自己的眼睛，含情陌陌的看着黛。
“黛，不许在读书的时间教索菲亚跳舞。”汤姆的眼睛埋在书里，头抬都没有抬起来过，用一下十分了解我的口气说。
我被汤姆气得转过了头，眼睛一动不动地蹬着汤姆。如果可以的话，我恨不得把他吃了。
“就知道你一定会蹬着我。别想了，不可能。”汤姆的头依旧没有抬起来，他翻了一页书，一边阅读，一边用那熟悉的清冷的声音说。
我又转过了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黛，示意让她帮我。
“索菲亚，别想了，就算你让黛为你求情也没有可能。这一次，绝对不会像以前一样黛一开口你就可以放飞自我。”汤姆又翻了一页书，眼睛依旧埋在书里，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了然于胸地说。
我没有理他，看着黛。
黛用自己手中的书捂住了嘴巴，眼睛弯弯的，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给了我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容。
天杀的，不要脸啊！这对狗男女，欺负人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啊！我的心里一万匹草泥马神兽奔腾而过。万恶的资本主义欺负人啊！
没有办法，我欲哭无泪，再一次被黛和汤姆联合起来将我淹在了魔法史的海洋里。
这件事情的结局是，在我把一本厚厚的魔法史读了个大半，并且成功通过汤姆和我黛的测试之后，终于，汤姆才同意了黛教我跳舞。
似乎一切事情都变得顺利了起来。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是，我居然天生四肢不协调，学舞的时候常常是记了手上的动作就忘了脚上的步子，好不容易脚上的步子记住了，手上的动作又忘记了。再加上没日的晚霞比武没有取消，黛和汤姆下定了学习想让我成为一名学霸，我的生活忙忙碌碌的，想要好好学习跳舞，却总是心有余力而不足。
这不，八月份刚刚开始的时候我就开始学跳舞，直到孤儿院里每天清晨都能扑一层厚厚的落叶的时候，我终于学会了最简单的舞步，磕磕绊绊地，一支舞也能够跳下来。前提是我的舞伴很会跳舞而且还要有着被我踩的强大的心理准备。比如说，汤姆。再比如说，黛。
总而言之，我学会了跳舞，日历上的日期飞快的就飞到了规定的日子。吃完晚饭之后，我们几个就飞快地上回到了我的房间。
不像其他时日，这一次，黛没有穿好看的儒裙，而是穿了一件浅粉色的礼服——一件汤姆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的裙子——礼服裙很长，一直垂到了地下。残余的黄昏透过我的那件小窗子打在黛的身子上。一头黑瀑一般的秀发垂在身后，黑耀石一般的眼睛，熠熠生辉。浅粉色的抹胸礼服长裙的裙摆上细碎的宝石闪闪发光，白皙的皮肤上细小的绒毛被染上了一层晚霞。纤纤玉足上一双蓝色的水晶鞋，闪烁着蓝紫色的光芒。我的黛，依旧是那样的美丽。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一向重色轻友的汤姆这一次也为我准备了一见礼服裙，本想着实在不行让黛改改以前没有穿过几次的裙子就好，没想到，这一次汤姆竟然记起了我这个糠糟之友。那是一件大红色的礼服裙，并没有黛的那一件精致，可是我还是很喜欢。暗红色的高跟鞋，大红色的礼服裙以及酒红色的口红，我用魔法将我的头发变成卷发，一切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这位美丽的小姐，时间不早了，我想，我们应该出发了。”汤姆早已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礼服。他嘴角带着笑意，微微俯下了身子，左手放在了黛的面前。
“先生，我的荣幸。”黛笑着，将自己手轻轻放到了汤姆的手心里。另一只手，轻轻拉起了我的手。
我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
一阵眩晕过后，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变成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庄园。庞大的庄园被周围密密匝匝的白桦树包围着，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那些普通的树里面，存在着一所这样与世隔绝的大庄园。
远处的天空中已经挂上了几颗舒郞的星子，这座华贵的大庄园的门口，各式各样的马车络绎不绝。哥特啊的大门敞开着，酒精的气息在空气中迷醉，灯火阑珊，靡靡乐音。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嗨，阿布，这里这里！”双脚刚刚踏上地面，我就看见阿布站在马尔福庄园的门口迎客。他依旧穿着花枝招展的礼服，就好像一只骄傲的大孔雀一样。我放开黛的手，踩在高跟鞋跑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明显，阿布在我抱完了他之后才明白我做的事情是多么没有礼貌。一张脸涨的通红，可惜我早已跑到了汤姆的身后，朝他吐了吐舌头。
见状，黛十分自然走了过去，微微弯了弯腰，朝阿布行了礼，表示歉意。也是，黛多年以来，一直再为我的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行为收拾烂摊子。不要说我不懂事，可是我就是喜欢这样子护着我的黛。哼！
阿布见状，十分熟练的招了招手，表示原谅。他弯着腰，朝我们行了礼，我们也回了礼之后，就进了马尔福庄园。
不得不说，马尔福庄园真的很大。是不是的，就会有一只白色的孔雀指高气扬地从道路中间经过，那模样，像极了阿布的样子，活脱脱一只花孔雀。
从马尔福庄园的院子里走过，这夜里最明亮的地方就是大厅。
我敢打赌，我到现在都依然记住马尔福庄园的样子。古老的庄园是哥特式的风格，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在金碧辉煌的天花板上，熠熠生辉。大厅的墙壁是古老的银色，盘旋着古老的花纹。水晶吊灯的下面是巨大的舞池。旁边是在流淌着美丽的音乐的乐队。大厅的左边，一张长长的黑送木长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大厅的右边，有几只供客人休息用的黑色的牛皮沙发。
说实话，那次夏日的舞会，我记忆里最深刻的并不是那些衣着华丽的小姐和风度翩翩的先生，而是大厅的左边那长长的黑松木桌子上摆着的蔓越梅西饼，草莓奶油小蛋糕以及巧克力提拉米苏。
以及，一位和我一样喜欢吃这些好吃的东西的和汤姆同一级的斯莱特林的先生。
“小姐，请允许我说一句，如果你再吃的话，桌子上的草莓奶油蛋糕全部会进到你的胃里，而你眼前的这个可怜人，他连一块小蛋糕都没有吃的到。”当我再一次把一块草莓蛋糕塞进我的嘴里的时候，一位有着长长的金色的卷发的先生走到了我的旁边。
我愣了。我一直以为在这些贵族的舞会上，这些甜蜜的点心只是一种装饰品，不会有人像我一样。
我的嘴巴被草莓奶油小蛋糕塞到漫漫的。我看着那位和汤姆几乎一样高的先生，连忙将嘴里的蛋糕咽了下去，将我手里的蛋糕递给了他。
“谢谢，呃——”
“索菲亚沙菲克。”
“哦，谢谢，沙菲克小姐。”那位先生接过了蛋糕，报出了他自己的名字。“克里斯汀特拉弗斯。”
“嗯，好的。不客气，特拉弗斯先生。”我笑了笑，用黛给我的手帕擦干净了自己嘴角的奶油蛋糕。
“沙菲克小姐，你和你的姐姐，伊丽莎白沙菲克长得很像。”特拉弗斯咬了一口蛋糕，看着舞池里的人群，对我说。
“谢谢，可是伊丽莎白并不是我的姐姐。我是一个孤儿。”我说。
“抱歉。呃，我是说，真的，在霍格沃兹，四年级，哦不，到开学就五年级了，有一位小姐，伊丽莎白索菲亚，真的和你很像。我以为你们是姐妹，请原谅我的无意冒犯。”
“没关系。有很多人这样说，可是我到现在都不认识伊丽莎白小姐呢。”我又拿起来了一块柠檬曲奇，咬了一口。伊丽莎白，似乎很多人都多我说过这个名字。
一曲舞毕。一息的暂停之后，优雅的华尔兹再次开始流淌。圆润的四三拍和美味的小点心，我的心情十分愉快。
特拉弗斯先生是一位十分适合聊天的朋友，他说起话来不想阿布那样，一句话飞得拐个十七八九个弯才能让人明白，也不像汤姆一样，说话的时候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气。反倒是像许久未见的老友，和我有着许多相同的兴趣爱好。
“沙菲克小姐，你认识舞池中那位穿着浅粉色的礼服裙的黑发女孩吗？”特拉弗斯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当那支优雅的华尔兹缓缓流淌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嗯？”我咽下了嘴里的那口杏仁小蛋糕，顺着特拉弗斯的方向看去，黛和汤姆正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怎么了，先生？”我开口问道。
“其实这是一件很难说出口的事情。”特拉弗斯先生突然变得吞吞吐吐地，全然没有之前的样子，“这么说吧，我觉得，那是一位很特别的小姐。”
……
我很聪明地听出了特拉弗斯先生没有说出口的意思。我的黛，自然是天下最好的姑娘，有人喜欢她，是理所应当的，没人喜欢才叫奇怪呢啊。不过，特拉弗斯先生的情感，是不是太莫名其妙了一点？
“这是为什么呢？这可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啊。”我问。
“不是的，小姐。”那个金发男孩笑了，“在上一学期冬天，我曾经见过她一面。那一天，我刚从霍格莫德村回来，那位小姐站在校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当时的我和朋友打雪仗，衣服湿了个大半，经过那位小姐的时候，她偷偷给我施了一个保暖咒。我承认，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咒语，可我那时候就想啊，斯莱特林明明有很多的偏见，她的这份微小的善意，胜过了冬日的阳光。那一天之后，我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关注这位小姐，我发现，你们常常在一起。但那位小姐要善良的多，一朵小花，她都有着巨大的善意，然后我就想，我要护着她一辈子……”
特拉弗斯先生喋喋不休的说着。
嗯，让我想想，冬天，冬天——哦，记起来了，那一天我生病了，黛为了陪我也留了下来，但汤姆似乎去了，所以他是去等汤姆的。而且，其实的吧，据我所知，黛会给所有经过大门的湿漉漉的同学来一个简单的保暖咒。她总是怀着巨大的善意。
不过，我的黛，让我想想，这个傻乎乎的小女孩，我在泰晤士河边捡到她到现在为止，五年的时间已经这样过去了。这个姑娘，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了呢。我的黛，交际圈子一直只围绕着我们，也许，是时候认识新的朋友了呢。
我在心里暗暗的想。
“先生，这只舞快要结束了，不知你可否陪我跳着最后剩下的半支舞蹈。”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突然闪出一个好主意，伸出自己的手来。
“我的荣幸，小姐。”特拉弗斯先生很聪明，他一下子明白了我的想法，将手放到我的手心里。
璀璨的灯光下，黛和汤姆相拥在一起，正在舞池中翩翩起舞。黛很开心的笑着，嘴角弯弯，整个人俨然成为了舞池中最尊贵的使者。一只粉色的蝴蝶，在耀眼的灯光下去，和来自地狱的黑暗使者，跳着华美的舞蹈。彼时时间正好，我们正年少。人心交织，罪与恶同源，这底下所掩饰着的，是最真实的不堪。
此时，恰好到了交换舞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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