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叁拾叁
后面的日子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快了起来。无论是那些背地里关于黛和汤姆的闲言碎语，还是寝室里空了一张的四柱床，我都不是记得很清楚。就好像是每一天在那时的记忆与生活之间插一块毛玻璃，几万个太阳的东升西落之间，脑海里的那些岁月，终于成了一场滂沱大雾。
五年级的春天，苏格兰高地上总是多雨，好多场淅淅沥沥的春雨，黛不知道生了多少病，老是反反复复的咳嗽，面色苍白的让我害怕，整日里无精打采的。
我下了心的要好好学魔药，可药效总是不大如意。汤姆来了气，直接把黛带到了自己的寝室休息，可怜的阿布，硬生生被赶到了有求必应屋休息。
我不放心汤姆，毕竟是个男生，心思再怎么活络有些事情总是笨手笨脚的，给莎怡小宝贝连连说了好多个对不起之后，拎着被子就赶到汤姆的寝室打地铺。阿布心疼我，从有求必应屋赶了回来，和我一起打地铺。黛很不好意思，满脸都是愧疚的神情，总觉得是对不起的我的样子。汤姆连连安慰，说什么是我和阿布自愿的。
……
去你的自愿，谁脑子有毛病啊！自愿打地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但总是有一些好处的。
owls考试迫在眉睫，功课变得很难，所有教授的作业都变得很多。我不聪明，除了魔药课以外其他的课程几乎是一团乱麻。前几年课程不紧张，再加上有黛，阿布，还有汤姆的帮忙，也算得上是可以取得还算不错的成绩。那时候，每每想着要认真学习，羊皮纸摊开了，总是止不住打瞌睡。
到了要交作业的时候，找了他人的作业草草复制便完结了事。多次恶性循环，导致很多课上教授讲的内容根本听不懂，再加上汤姆时常给我安排的一堆乱七八槽的事情，我的生活，那一段时间简直是乱到了极点，整天也是一副面色憔悴的样子。
这样神情恍惚导致的结果是，有一天晚上，刚刚出去解决完一个对我的生意看不惯的麻瓜后，身上穿着带血的衣服，径直就朝斯莱特林的休息室走去。
还没走到休息室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将我拽到了一个角落里。
“索菲亚小姐，如果你没有疯了的话，我想你一定知道这是斯莱特林休息室，不是拉文克劳，还有已经到了宵禁时间了，你在这里瞎晃悠什么！”熟悉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里，也许是因为在应酬的时候喝了酒的缘故吧，那些日子积攒在我的心里的不快和苦恼一下子爆发。
那人正是阿布。
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阿布显然是没有见过我这副样子，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阿布，我害了一个没有任何错误的小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的，可我不得不这样做。课程变得很难，我不想和你们拉开距离，你和黛，汤姆，你们都是很优秀的人，我除了魔药课，其他课上真的完全都听不懂。我是真的想要和你们渡过岁月漫长。我的生意很好，可是那些应酬很烦，他们止不住的灌我喝酒，在我的身上摸来摸去……我小时候就想要长大，觉得长大就可以逃离这一切，可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我真的熬不下去了！”
当我把这一切哭泣着说出来的时候，我的胸口似乎松了一口气。那些日子积压在胸口的石块，一下子就掉了下去。
阿布不知道怎么安慰我，我只是哭，只是哭，似乎要把所有的难过全部宣泄出来。
迷迷糊糊地，我就失去了知觉。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出现在了有求必应屋的那件卧室里面。白色的天花板让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一瞬间的失神之后，我的眼睛才慢慢开始聚焦，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阿姐，阿姐！”
是黛！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了，这几日汤姆一直把她拎到斯莱特林去睡，作为拉文克劳的学生自然是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走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唯一的办法自然是有求必应屋里的那条密道了。真蠢，怎么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明白不了了。
我揉着自己的脑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从床上下来，赤着脚，就走了出去。
有求必应屋里的场景和我无数次来的时候一样，壁炉里的木柴哔哩吧啦地燃烧着。汤姆坐在他的老位置上，阿布在汤姆旁边的位置上坐着。他的面前有一排蜡烛，跳动的黄色小火苗让我一切都看到不是很真切。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我觉得，汤姆和阿布，就好像是那些油画上走出来的少年郎一样。像是一场春梦，梦醒了，一切都会消失在夏日的炎热里。
倒是阿布先看到了我。他停止了和汤姆的交流，看着我，先是一笑，然后就朝我走了过来。汤姆也转过来头。
“索菲亚小姐，不知可否赏脸，让我叫你写作业。”说着，就把说伸到了我的面前。我这才注意到，那张平日里满载着我们的热血和理想的桌子上，满是我们的课本，羊皮纸，以及七零八落的羽毛笔。
铂金色的发丝垂到我的手上，有那么一点痒。我想笑，又觉得这样子太煞风景，强忍着一抹笑意，将自己的手放到了阿布宽大的手上。
“夫人很高兴，准了！”
“阿姐真是的，不知道羞人。”黛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我回过头，才看见黛捂着自己的嘴，强忍着笑意，看着我和阿布的这一番互动。
“汤姆，你看看黛，这小丫头被你惯坏了！”看着自己养到大的丫头被猪拱了，我没由得的就来了一句。
汤姆听了，不气也不闹，笑眯眯地，和往日里的表情一样，站了起来，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俯下了身子，俯下身子……
拾起了落在地上的一件月白色的袄子。顺便还拍了拍袄子上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的灰尘。
嗯，是黛的，上面的几支清浅的梨花含苞待放，我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他把那件袄子放在自己的手臂上，从我身旁经过，朝坐在里屋的黛走了过去。
“真是的，怎么这样冒失了，这样急，袄子都掉在了地上。”汤姆轻柔地说。
“哥哥，也没到这样娇弱的地方，一件衣服的事情。再说这个地方这般的暖和，阿姐光着脚呢，都不觉得寒意，你也不必这样子担心我。”
阿姐:……
“你阿姐皮糙肉厚，没什么大问题。要不是有人瞎了眼似的，不然你阿姐有没有人要都是说不准的事情呢。”
说不准没有人要的阿姐一下子捂着了那个瞎了眼似的人的眼睛，“大人谈恋爱，小孩子不能看。”
说完，我在心里又默默补了一句。
呸！狗男女！
吵吵闹闹了好一阵子，我们几个人也坐到了那张黑松木的桌子的旁边。
往日里我坐的位置让给了黛，黛披着那件月白色的袄子，手里抱着一个汤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麒麟纹暖炉，没有什么烟，倒是一直冒着一股子很好闻的香味儿。
黛的一只手在暖炉上放着，一只手握着羽毛笔，时不时的眉头微微一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阿布和汤姆依旧在他们往日里的位置上坐着，我打量了一眼，没有什么犹豫，就坐到了阿布旁边的一个位置上。
“阿姐，不要再转羽毛笔了，那支笔快要被你转秃撸了。”估摸着是我左手托着脸，右手转笔了好长一阵子时间，黛终于看不下去了，这才开口打断我。
“啊！是吗？”我停下来了手里的动作。“话说，你们几个不是要教我作业吗？怎么又开始各顾各的！”
“我想，我亲爱的索菲亚，我们几个是霍格沃茨同一届的学生，那么，我们应该是有着相同的作业。”汤姆手里拿着笔，头也没有抬，一边说，一边还在羊皮纸上写着什么。
“喂喂喂！过分了，别人说这话我还相信，但那个在上个假期里就把七年级的课程自学了的人不配和我说这句话。”我大叫。
“阿姐，你也不要这般。”黛手中的笔停了下来，“说不准汤姆哥哥真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忙呢，说到的事情一点是会做到的，总归是不好骗你的。”
……
黛都开口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努着嘴，盯着有求必应屋屋顶上那一堆明晃晃的蜡烛发呆。
“索菲亚，你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吧。”一旁的阿布看不下去我被那对狗男女联合起来欺负，撇过身来帮我说话。
看着我的落在肩上的头发，他的嘴角微微一动，将自己的领带扯了下了，帮我拢了拢头发，顺手就扎了一个高马尾。
“完美。”扎完，他还自顾自地咂了咂嘴，表示满意。
“嗯，让我看看，是草药不会吗？”
“嗯嗯，”我点了点头，满怀希望的看着他。“不仅仅这个，还有魔法史，那些乱七八糟的年代表记下来就忘，谁干了什么事情总是记不清楚。”
……
阿布看着我的羊皮纸，半天没有说话。
“这样啊，索菲亚，要不你还是去找黛和汤姆问问吧，毕竟草药课和魔法史之类的，他们俩的了解要比较多。”
“正好，阿姐，这里的论文我也写完了，我教你草药吧。”黛抬起了头，嘴角擒着一抹笑意。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好啊好啊，黛我这就来帮你搬脚炉……”我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道锋利的眼神望向了我。
我的背后似乎冷汗岑岑。
“啊……脚炉的热气没了，啊，我这就来帮你来搬脚炉，换一个暖和一些的。随便再教一教我的草药和魔法史。”我的嘴秃噜地快，一下子就换了过来。
“索菲亚，黛会着凉的。”汤姆冷冰冰地说。
“啊，就是啊，所以，我自己滚过去就好了。”我的脸上强撑着笑意，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那你刚刚似乎好像是想要让黛过去教你？”
“不，不是的，你听错了，刚才是狗在叫。”我没有丝毫犹豫。
“狗？”
“汪汪——汪汪——”
“看来真的是狗。”
“噗嗤——”黛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捂着嘴，笑。“别闹了，如若是说好了要一起写作业，就不要这样磨洋工了，省得我被说是‘教不严，师之过’。”
“就是就是，你们这些人，大好的青春，用来嬉笑我，真的是欺人太甚。”我脚下生了风，怀里抱着羊皮纸，就跑到了黛的旁边。
几个人嬉笑了一番，总归记起来了正经事物，汤姆和阿布早早完成了作业，忙起来了自己的事情。我和黛，也开始草药课的作业。
我不记得那时候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记得那时候黛究竟给我讲了些什么内容，依稀记得，那年苏格兰高地上的夏天似乎来的格外早。阳光和煦，白云缠倦，与麻瓜世界的战争隔绝开来。
温柔的风夹带着暖意从黑湖的水面上划过，盛夏里的那些时光被灌上了明黄色，就连有求必应屋里的那些明晃晃的蜡烛，到现在回想起来我都难以忘记。
我不在记得古灵阁的金币的数量，也不再记得年少时的那些烦心事，记忆里的太多事物都已被我全然忘却，可和黛，和阿布，和汤姆，和整个霍格沃茨有关的求学时光，是这一辈子最热烈的鎏金岁月。
打那以后，我们几个人常常聚在一起复习功课。考试的日子一天天的逼近，汤姆似乎是从黛时不时的一句抱怨里体味到了人间疾苦，临近考试前的几周里，他给我们放了假，沃尔普吉斯骑士团里的大小事务全由他一个人操心。
我乐的清闲，整日里和黛厮混在一起。以至于黛突然有一天晚上神神秘秘的钻到我的被窝里问我：“阿姐，为什么你不晚上出去忙你和汤姆哥哥的朋友的事情了。这样子整日陪着我，怕是怪不好的，且不说我的想法，要是汤姆哥哥的朋友冷落了他，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没错，我往日里除了常规的巡夜以外，在夜晚厮混的时间太长，黛起了疑心。我就骗她说是给汤姆交朋友，其实我也算说的是实话，汤姆每次开头的时候都要说一句，“我的朋友们，很高兴我们在这里相遇”。黛怕汤姆在斯莱特林受了冷落，听我这么一说就没了疑心。
不过说是他的朋友冷落了他，那可就是胡扯了，毕竟平时被压榨的是我们这些人……
“放心吧，黛，这不是考试临近了吗。大家都要忙自己的考试，总不好考的一塌糊涂吧。”
“真的吗？”
“相信我，是真的，假如朋友就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吵架的话，那还算什么朋友。”我实在是扯不下去了，连忙转移话题，“不过，黛，前些日子的就业指导，你想好了你要做什么呢？”
“嗯，弗利维教授说我在草药学一方面有很大的潜能，他建议我可以以后朝这一方面发展。”黛很容易就被我岔开了话题。
“那你是怎么说的呢？”
“嗯，我说‘我想试一试在霍格沃茨留校当老师。’”
“啊，为什么？要是碰到我这样的学生不是很糟糕的吗？”我有一点不理解黛的想法。
“阿姐，你不糟糕，只不过是你不擅长这一方面而已啦。而且，霍格沃茨是一个很朝气蓬勃的地方。闻着一年中空气中所散发着的植物的清香，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呢。最重要的是，我想留在这里，就好像我们几个永远聚在一起。”黛想了想，认真地说。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似乎有些理解黛的想法了。
“那你呢，阿姐？”
“我啊，我还没有想好。”
“那弗利维教授是怎么说的？”
“他建议我去圣芒戈当一名医师。”我说。
“啊，为什么啊？”她问我。
“可能是因为我的魔药学的比较好吧。”其实不然，弗利维教授用他的湖蓝色的眼睛慈爱地望着我，他说“魔药不仅有阴谋和算计，还有新生和希望。听说圣芒戈就是一个这样的地方，你说是不是，索菲亚小姐。”
也许吧，或许我会迎来我的新生和希望。
“这样啊。”黛扁着嘴，很容易就相信了我所说的。“阿姐，阿姐，你说汤姆哥哥和阿布哥哥以后会做什么呢？”
“汤姆的话，我猜他们院长会说‘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气质不凡，以后一定是会当上魔法部部长’。”我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阿布的话，大概是‘少年，你要好好学习，然后回去专心继承你的家业吧’。”
“什么吗？阿姐，斯拉格霍恩教授才不会这样说话呢。”黛被我逗地咯咯咯地笑。
“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也没错啦。”我吐了吐舌头。
“阿姐，你说要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知道你说的会怎样啊。”黛眼里擒着一抹笑意。
“嘘——”我捂住了黛的嘴，“我不知道，不过天很晚了，我们该睡觉了啊。”
“知道了，阿姐。”黛很乖，从我的被窝跑出去，跑上了自己的四柱床。
不一会儿，宿舍里就响起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晚安，我亲爱的小玫瑰。
早安，黑夜里的失眠者。
早安，索菲亚。
注:我没有找到那个时期拉文克劳的院长是谁，那就当做是弗利维教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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