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半夜，慕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不是她认床，是晚上只吃了一盘水果，饿的。
最让她心烦的是，一闭眼就是上个月生病时，梦回上一世死后的情景。
按黎唐的作息，这个点早就睡下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蹑手蹑脚地起床找吃的。
她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关上冰箱门刚转身，被身后的身影吓了一跳。
即便知道是黎唐，她还是吓得不轻，向前的惯性下，额头磕上了黎唐的下巴，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不是皮肤的柔软触感。
“你吓死人啊！”慕琴嗔怪地推了黎唐一下。
黎唐没被推开，两人保持着脚尖对脚尖的距离，靠得很近。
退无可退之际，她听见头顶传来黎唐的低声轻笑：“饿了？”
呼吸若有若无地扑在额头，她好奇地抬头去看。
在头顶小吊灯的暖光下，她看见黎唐的唇线弯成一道带着温度和感性的弧线，弯弯的眼睛灿若星辰。
原来他笑起来可以这么好看。
慕琴感觉自己就要陷落在这个笑里了，于是抬起手来，各拿着一只鸡蛋的两只手一左一右地覆在黎唐脸上，一搓一挤，生生把那脸上勾人的笑意弄没了。
以前想黎唐笑，现在怕看见他笑，挤没了黎唐的笑脸，她打算去开火煮手里的鸡蛋。
腰间环上的一只手臂却将她原路带回，还没反应过来，唇上便轻轻落下一吻，“报酬”两个字落入耳中，手里的鸡蛋也被拿走了。
慕琴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有一天黎唐竟然会主动亲她？
莫名的胜负欲被激起，她上头了，现在和黎唐是什么关系她也不去多想，一手摘掉黎唐的眼镜，另一只手扯下他的衣领，踮起脚，又吻了上去。
她被抵在了冰箱上，呼吸被迅速地攫取，就在黎唐动情地锢住她的腰，想要反客为主继续加深这个吻时，她弯起嘴角，睁开眼睛，别过脸去。
“嗯？”黎唐也睁开了眼睛，胸口起伏，呼吸略显粗重。
她促狭一笑，替他把眼镜戴上，说话也有点喘：“多付你一倍，给我煮碗面吧？”
“……”黎唐眼中的情欲未褪，呼吸节奏还没平复，突然眼神一黯，蹲下身来把慕琴举了起来。
“喂？你别太过分啊！”慕琴有点慌了，离开地面的双脚胡乱地蹬着，两只手也不闲着，拼命拍着黎唐的后背。
“坐着。”
黎唐拿她没办法，又不甘心地想吓吓她，把人抱到了隔断厨房和客厅的吧台边，转身又走回了料理台。
慕琴惊魂甫定，愣愣地看着黎唐走回去，背对着她撸起袖子，露出结实干劲的手臂，异常熟练地煎鸡蛋、煮面条。
台风渐渐北上，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小。
宁静的夜晚，听着锅里的烧水声、油炸声，还有锅与铲的碰撞，烟火气一下浓郁起来。
这样的和谐氛围像是梦里才会有的一般，很难不让人静下心来。
慕琴撑着下巴，问黎唐：“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在拆主板。”
这么晚没睡原来是在替她修平板啊。
心房里有点暖。
想到眼前这人也是重生的，她又问：“这两个月你有没有梦到过上一世的情景？”
“没有。”
“生前死后都没有？”
“都没有。”热气腾腾的面条摆在眼前，黎唐在她对面坐下，“你梦到过？”
“嗯，上次发烧梦见了死后在太平间蒙着头被悼念的样子。”
捕捉到慕琴嘴角挂着的苦涩，黎唐问她：“有人记着你不好吗？”
“我爸妈，都没来。”
“也许来了，你没梦见罢了。”
慕琴看了眼黎唐，欲言又止，拿起筷子埋头吃面。
黎唐也不说话，看着她埋头吃面。
前世的慕松辞和刘以云为什么不会来，其实两人都心照不宣，是因为黎唐对徜徉的算计迁怒到了慕琴头上，才会导致现在这样的结局。
如果再往下说，这片刻的和谐，也要被上一世的回忆击溃了。
吃完面，慕琴提出了收拾厨房，黎唐由着她，也没走，站在一旁陪着她。
“你也是因为出车祸重生的？”
“也？”慕琴洗碗的动作止住，看向他。
“我开车去民政局的路上刹车失灵了，就撞上了前面的车。”
“……”慕琴洗碗的动作大了起来，那架势更像是在砸碗。
“怎么了？”黎唐不明所以。
慕琴闷闷地说：“黎先生，我是被你害死的。”
黎唐右侧眉峰一抬，疑惑地看向她。
“你是不是在民政局前面那条路出的车祸？”
黎唐听明白了：“你也在？”
“我想我当时应该倒霉地就在你前面。”
摔碗式的洗碗结束了，慕琴重重地关上水龙头，没好气地问：“又是唐宁远干的？”
“不可能是他。”
“这么肯定？”
黎唐颔首：“他那个时候已经进去了，没有作案时间。”
唐宁远坐牢了？
饶是已经重来一世，听到这个消息慕琴还是有点爽：“不容易不容易，你们唐家终于舍得让他好好改造了啊？”
黎唐面无表情：“是他自己不老实，想赚快钱，虚报关税。”
“上次在酒吧你就是拿这个威胁他的吧？”
“嗯。”
“那会是谁动了你的刹车呢？”慕琴想不到，忍不住吐槽，“啧啧啧，你得罪的人可真不少啊。”
黎唐不在意，除了对慕琴，其他的他自认问心无愧。
肚子里垫了点东西后，慕琴很快就困了，回房后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香很沉，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昨晚睡得迟，她烦躁地翻了个身，蒙头屏蔽了敲门声。
“慕琴，是我。”轻柔温婉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这个声音？
不是黎唐，是她嫂子！
慕琴的意识瞬间清明，噌的一下坐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仪容仪表后，打开了门。
“嫂子，你怎么过来了？”
易清婉人如其名，清秀雅丽，温婉动人，她站在门口，温柔地笑了笑：“你哥让我来接你。”
前世慕琴和嫂子接触不算频繁，闻言有点不好意思：“我哥也真是的，嫂子你怀孕这么辛苦，他还叫你出来到处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没关系的，都是一家人。”易清婉见黎唐没过来打扰，压低声音问慕琴，“你和阿唐他……”
慕琴摆手：“就是认识。”
“光认识就让你住他家呀？”易清婉显然不信她的说辞，笑着打趣。
慕琴听她的口吻，问：“嫂子和他认识？”
“我和他是大学四年同学。”
“可你不是在服装设计工作室吗？”
易清婉卖起了关子：“你感兴趣呀？那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吃早茶，好好聊聊？”
“好，我换个衣服。”
慕琴这边话音刚落，黎唐就十分恰好地出现了，手里拿着她昨天换下的衣服，看样子是洗好烘干了。
他将衣服交给慕琴，朝易清婉略一颔首，又离开了。
易清婉玩味地打量着两人，眼眸含笑，替慕琴把房间门关上：“你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台风过境，雨过天晴，早上的空气很清新，闻起来神清气爽。
黎唐家附近就有一家道地的广式早茶，慕琴带着易清婉步行前往，细心地询问嫂子怀孕的忌食后，熟练地点单。
易清婉以此为契机，聊了起来：“这边离家里不算近，你是经常来吗？”
慕琴支支吾吾的：“我经常看大众点评上的推荐，早茶嘛，都大同小异的。”
但实际上，她上一世确实经常过来。
她怕易清婉又问她和黎唐的事，岔开了话题：“昨天的事，你和哥都知道了？”
“嗯，你妈昨天把腰闪了，你哥陪她去医院检查了。”
昨天在家抢平板时，慕琴失手推了刘以云一把，想到这事，她面露愧疚：“是我当时冲动了。”
易清婉没有顺着她的话指责她，反而宽慰起她来：“也不全怪你，江阿姨跟你哥说，是你妈把你平板摔坏了，里面是有很重要的东西吧？”
有人和自己共情，慕琴忽然觉得委屈起来，也有了倾诉欲：“里面是我这么多年来的所有画稿，可她不同意我画画，打压了我这么多年，就是不肯放手。嫂子，我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难怪刚才在黎唐那，你会对我的大学专业那么惊讶。”
“我一直以为你学的就是服装设计的相关专业，你也是偷着学的吗？”
易清婉摇头：“我父母一开始也不同意，当初选专业前我特意和他们坐下来好好聊过一次，最后各退一步，我可以坚持兴趣，但也要考虑以后的生计。”
“真好。”慕琴话里难掩艳羡，如果刘以云能听得进去她的话，再不济慕松辞在两人之间调和一番，她都不会和家里闹成这样。
这时易清婉提出：“慕扬最近经常忙的顾不上回家，要不要去我们那住？”
慕琴一怔，抬眼看易清婉：“我还以为嫂子今天是来劝我回家的。”
“本来是来劝你回家的，是这顿早茶让我改了主意。”看着对面这个被家庭束缚压制的女孩，易清婉确实是于心不忍。
“谢谢嫂子，但我现在有地方住的。”
“住黎唐那？”
“当然不是！我画画也可以挣钱，在外面租了个房子。”
易清婉沉吟片刻，说道：“那这样吧，我过去看看你那的环境，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剩下的我去和你哥说。”
“谢谢嫂子！”慕琴想了想，恳求道，“嫂子，那个地址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哥……”
易清婉通情达理：“秘密基地当然不能谁都能说的呀！但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跟家里说。”
“好。”
看过房子，易清婉确认没问题就离开了，临走前慕琴也表示会经常过去看看她的。
接下来的几天，租房被慕琴精心布置了一番，黎唐也替她把平板里的数据都找回来了。
这个嫂子真的把慕扬拿捏得死死的，他没来劝她回家，也不过问她现在住在哪，还把公司的宣传稿交给她画。
在许如锋的帮助下，慕琴按要求交了稿，还接了不少其他公司的活，这一切都足以供给她的日常开销了。
国庆过后，穗城的天气终于凉快了些许。
这天，慕琴刚从黎唐那看过糖糖回来，就听见有人敲门。
她打开门，是同城配送的一大束玫瑰花。
卡片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个花体的“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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