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4章 兵败长安
1
长安西城延秋门。泾源节度使程宗楚率军来到长安西城延秋门外，见城上静悄悄的，不敢贸然攻城。程宗楚带马城下，手搭凉棚抬头观瞧。正在这时，吊桥缓缓放下，城门洞开，几个轻壮民丁现身城头，大喊着：“请大唐官军进城！请大唐官军进城！黄巢贼寇跑了。”
程宗楚见那城头大齐旗号迎风飘摆，呼啦呼啦响个不停，不由得疑窦丛生，仍然逡巡不前。正在这时，身后人欢马叫，一支军飞驰而来。程宗楚急忙回头观瞧，远远看到大唐旗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一会儿，领军将领来到跟前，正是朔方节度使唐弘夫。唐弘夫在马上拱手道：“副都统，长安城门大开，皇宫大内近在咫尺，为何不速速进城建功？”
程宗楚拱手道：“唐镇帅，未经厮杀，轻易恢复帝都，我怀疑有诈，深恐中了贼寇引军入瓮之计。”
唐弘夫抬头观望，城头轻壮又多了七八个人，奋力大喊着：“请大唐官军进城！黄巢贼寇跑了。贼寇跑了！”
唐弘夫遂激奋道：“百姓登城呼唤官军，看来贼寇的确撤了。帝都近在眼前，恢复社稷就在今日！即使城中还有贼军，奋力一搏，为大唐而战，死而无憾！冲！”
“好！冲进城去！”程宗楚把手中大枪一招，策马进城。
唐弘夫紧紧跟随，两支唐军兵合一处，进入长安城。
两军果然未遇齐军，遂直奔皇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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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玄武门城楼。程宗楚、唐弘夫登上玄武楼，一览皇城大内，欣喜若狂。程宗楚激动道：“帝都啊，大唐又回来了！大唐光复了！弘夫兄啊，你我都是恢复社稷的大功臣！”
唐弘夫也激动地连连点头，稍停道：“宗楚兄啊，如此你我得建这不世功勋。小弟这里隐隐不安，是否赶快派人通秉凤翔郑畋大人，并鄜夏、邠宁、义武诸军，邀他们急速进驻长安，共同防守帝都？”
“不！”程宗楚摇摇头道：“贼寇兵败如山倒，你我捷足先登，得建奇功，岂可分与他人！我们且高坐这皇城大内，派人上报西川行宫，奏请陛下还朝！我们维修宫室洒扫内廷，恭迎圣上回宫即可！”
“嗯！言之有理。”唐弘夫点点头。
“今日大功已成，不枉你我浴血征杀。走走走，我们痛饮三百杯，庆祝一番！”程宗楚兴奋道。
“走！一醉方休！”唐弘夫仰天大笑。
二人并肩下楼。
（二帅一时得意，疏于管束部下；两军兵丁初临京城，兴奋不眠，三五成群抢掠商户、富家金帛、妓妾，十分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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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东瓮城。黄昏时分，王处存率军列队进城，义武军全部头裹白巾，颇为鲜明。百姓夹道欢迎，纷纷挑灯照亮，奔走相告：“大唐官军回来了！大唐官军回来了！禁军王大将军的队伍！亲仁坊王大将军的队伍！”
王处存、王处直频频挥手致意。义武军头上都系着白巾，十分齐整。
不断有百姓抱着成捆的箭矢奉献，时而有壮汉押着齐军卧底交给义武军，欢声如雷。
王处直请命道：“大哥，泾源兵、朔方军已在皇城大内驻防，我军驻扎何处？”
王处存点点头道：“既如此，我军暂驻亲仁坊，明日通秉大都统郑畋大人，再作定夺。”
“回家，好！”王处直回身，高声传令：“直奔亲仁坊，安营扎寨！”
义武军趾高气扬，在长安士、众的欢呼声中，转进亲仁坊。
（王处存、王处直兄弟光顾着收拾家园了，对手下约束不严，很多士兵夜览长安街市，横冲直撞；一些坊市少年也裹上白色头巾，打着义武军旗号，抢掠民众财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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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东霸上黄巢大营。灯火通明，黄巢正与尚让兄弟、邓天王、孟绝海等人闷坐帐中饮酒。有的长吁短叹，愁眉不展，有的低头狂饮，喝得面红耳赤。正在这时，葛从周匆匆进帐，冲黄巢拱手道：“启禀大王，长安唐军底细，我已查明。”
黄巢闻听一下子站起来，急问道：“如何？有多少人马进驻长安？”
葛从周二次拱手道：“回大王，据各路卧底来报：只有泾源、朔方、义武三军进入长安。泾源、朔方两军进占皇城大内、义武军进驻亲仁坊，加起来不足三万人。其他各路官军距长安尚远。官军进入长安后，并未布防城上，防守十分松懈；义武军军纪严明，得到许多长安刁民支持；泾源、朔方军纪不整，纷纷窜入市井为祸，长安一片混乱。”
“嗯！这塞北虎狼之师不过如此！”黄巢搓着手道。
孟绝海腾地一下站起，请命道：“大王，让末将率一支军返回长安，杀他个鸡犬不留！”
黄巢看了看孟绝海，转向葛从周，问道：“葛总管，依你之见，我军如何行动？”
葛从周坚定道：“末将赞成我军杀一个回马枪，连夜进军长安，灭掉长安唐军。此举干系重大，不容有失。末将建议大王亲率大军倾力反攻，我军兵分十四路，从每一座城门杀入，务必包抄唐军，将其消灭殆尽，以此震慑蠢蠢欲动的关中藩镇。如此大齐必然重振海内！”
黄巢擂案大呼：“好！大齐成败在此一举，立刻分派众将，杀回长安！”
“遵命！”
5
长安亲仁坊。半夜时分，王处存正在榻上安睡，猛然听得外面杀声大作，急忙翻身下床。这时，王处直进来大喊：“大哥，大事不好，贼寇杀进来了，长安到处都是贼军，不计其数，我们被包围了。”
“快，快！传令向北突围。命令军兵扯下头巾，从芳林门突围！我在芳林门留了守卫。”王处存边说边穿起披挂，找寻宝剑、长枪。
“遵命！”王处直扭头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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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皇城偏殿。程宗楚、唐弘夫喝得酩酊大醉，伏案而睡。司马闯进来，大喊道：“大帅，大帅！大事不好！贼寇杀回来了！黄巢杀回来了！长安到处都是贼军！”
程宗楚、唐弘夫一下子吓醒了，急忙站起，才听得外面杀声大作，程宗楚急忙对唐弘夫道：“唐镇帅速速率军保卫大明宫，我部捍卫皇城大内！”
“贼军卧底已经打开重玄门，大明宫已被攻陷！”亲校着急道。
程宗楚愣住了。唐弘夫连忙道：“我们两军携手共守太极宫和皇城，彼此也有照应。”
“对，立刻传令关闭宫门，所有人登城守御。”程宗楚吩咐。
“二位大帅，我刚才边跑来边传令守卫，无奈很多军士也逛长安，正从朱雀门蜂拥而入。朱雀门无法关闭。在下担心贼军趁乱攻打，大事去矣！”
“如此情势危急，我们且共同列阵朱雀门，一来接应入城军兵，二来力挫贼寇前锋！”唐弘夫道。
“好！司马大人布置四面防御，你我就去迎击那贼寇！备马！备马！”程宗楚说着，往外就走。
唐弘夫急忙跟随。
那司马在后面大喊：“二位大帅，切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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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皇城朱雀门。程宗楚、唐弘夫率四五百骑军列队朱雀门前，高举灯笼火把，指挥皇城外游兵散勇入城据守。人嘶马叫，一片混乱。正在忙乱之际，打正南方向，从朱雀大街一支齐军如一团黑云滚滚而来，为首一员大将，声如雷震，大喊着：“唐童留下性命，孟绝海来也！”
程宗楚、唐弘夫听得此声，不由得同时晃了晃身子。二人略略一停，一带战马，对视一眼，齐齐上前迎战。程宗楚抚须喝道：“逆天贼子，天子脚下，岂容你猖狂，认得大唐泾源节帅程宗楚乎？”
“我不管你什么节帅，今天遇到我孟绝海，都得乖乖受死！”孟绝海挥舞着一对熟铜锤，大喊着。
“不知天高地厚的叛贼！朔方唐弘夫拿你！纳命来！”唐弘夫按捺不住，举起手中丈二长刀直奔孟绝海杀来。
孟绝海再不搭话，举锤相迎。二人卯足力气，以死相拼。兵铁相撞，震耳欲聋。孟绝海力大过人，武艺高强，唐弘夫不是对手。刚过十合，唐弘夫力怯，连连后退。程宗楚看得明白，举起长枪，加入战阵。二人双战孟绝海。
唐弘夫精神复振，再次奋力相搏。二人知道今日遇到大敌，有进无退，拿出十二分的力气，大战孟绝海。
二人各击一边，各抵一锤；孟绝海一时难以得手，急得哇哇暴叫。
正在难分难解之际，东面杀声大作，为首一将大呼道：“孟大将军，葛从周来也！”
几乎同时，西面一支兵腾腾而来，为首之将大喊着：“孟大将军，邓天王助你！”
程宗楚、唐弘夫闻听慌乱，带马要走。孟绝海哪里肯放，双锤越发雨点般砸下，杀得二人手忙脚乱，没了章法。稍不留神，程宗楚的大枪被双锤同时击中，断作两截；孟绝海复起一锤，正中程宗楚的面门；程宗楚脑浆迸裂，当场死于非命。唐弘夫大痛，挥刀劈来。孟绝海双锤相迎，嘭地一声，唐弘夫的大刀脱手。孟绝海的大锤落下，砸中唐弘夫的左太阳穴。唐弘夫连叫也没叫一声，跌落马下，命丧朱雀门。
一炷香功夫，两名镇帅全被孟绝海砸死。唐军吓得魂飞魄散，丢下刀枪，四处乱窜。
齐军大开杀戒，长安皇城血流成河。
（一夜之间，黄巢大军再次占领长安。入城唐军几乎全军覆没，王处存、王处直拼死征杀，九死一生，才带领一千余人撤出长安，直奔渭桥而去。黄巢复入长安，恨民众迎纳官军，纵兵屠杀，流血成川，他却取出一个新名目，叫作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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