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货币战争
大晋西边的伊国、比都贵族们一向对大晋的丝绸瓷器很感兴趣，使者出使之后他们大概率不会拒绝。
哈喇首领看着桌子上的地图，从赵玉鸾的寥寥几句中他已经可以看出这个商都未来会有多么热闹，众国集于此开展贸易又会为大晋带来什么。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问赵玉鸾拿一张入场券：“公主这商都何时能建好？我们哈喇一定会为您捧场的。”
鞑靼首领暂时看不清利弊，决定回去后同众人商量过再行决定，不过看着精明的哈喇人如此急切的样子，他心里多少有了点数。
等鞑靼、哈喇人离开，赵玉鸾命人叫来了丞相萧崇、太傅崔柬之、户部尚书吴东旭、工部尚书杜泽，另外又叫了邵元元、张芷岚、杜佳琦旁听。
关于通商一事她心里有个大概框架，但具体执行还是要看底下人。
她将方才同鞑靼、哈喇说的又说了一遍，掌管财政对经济敏感的不行的户部尚书一下子抓到了要点，漠城商都不仅可以依靠通商互利互惠交换大晋缺少的马匹等资源，最重要的是赵玉鸾提出的用大晋官方印制的五铜钱来进行交易，一旦推行那么大晋的官钱就可以购买他国任何产品。
“若本朝货币在各国流通，那么此后诸国皆是为我大晋行商？”吴东旭道。
赵玉鸾点点头，对他的政治敏感度与眼光给予肯定，利用货币来布局他国确实是她提出建商都的主要原因。
自古以来，权力都与金钱挂钩，但少有帝王重视货币或者说运用它来打软战争，因此当赵玉鸾肯定这一想法的时候户部尚书眼睛都亮了，要不是丞相在这里，他可以拉着赵玉鸾深入浅出地好好聊聊五铜钱通用的若干好处。
赵玉鸾接着道：“今日本宫找各位大人前来就是商讨这开商事宜以及是否可行。”
萧崇对经济不太明白，但经过吴旭东这么一说便摸出些门道来，通商一事有利于国家有不损害世家贵族利益，他自然没有理由反对，表态道：“边境百姓经常被这些外族滋扰，若真能通商对百姓的安定来说也是好的，因此臣赞同公主的决定。”
崔柬之明面上一贯是支持赵玉鸾的，也道：“公主此举利国利民，臣也赞成。”
既然议事的大臣们全盘通过，那么压力就给到了工部尚书杜泽这边。
杜泽略微有些疑惑：“公主为何不直接将漠城作为商都交易之所，还在其外建一座新城。”
“商都作为交易场所汇集各地势力，鱼龙混杂，漠城百姓本就生活不稳，本宫也不愿他们在多加烦扰。再有商都作为贸易之城打造，布局需要与漠城大不相同，因此不如造一座新城为好。”赵玉鸾道。
“公主思虑周全。”杜泽感叹道。
这话不全是对赵玉鸾的奉承，也是他的真心话，自公主受封镇国之号以来行事无一不是思虑周全、胸有谋略的，好像她天生就适合站在高处指挥别人。
杜泽心里产生了一个可以说得上是大逆不道的想法，皇帝如今年幼，但他长大后能有这样的谋略和眼光吗？
他想，就连兢兢业业做了一辈子皇帝的先皇也未必比公主更有手段吧。
赵玉鸾笑笑：“那就劳烦杜大人回去之后带着工部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商都如何布局才好，施工图纸越快越好。”
“是。”杜泽拱手道，心里盘算着明日回程就该让工部那些人忙起来了。
三位大臣退下之后，张芷岚三人依旧不声不响地坐在角落里充当摆设，当然她们心里多多少少都在复盘今日的见闻。
只是张芷岚想的是大局，鞑靼、哈喇、女真乃是如今草原部落最大的三个势力，若能与他们通商打好关系大晋日后联合它们消灭女真也不是不可能。
邵元元想的是生意，比如说如何利用商都赚钱，外族对大晋丝绸感兴趣，或许她可以拉上苏彩霞一同做生意。
而杜佳琦想的全是她爹接下的商都工程，坊市之间如何安排，驿站数目如何设定，甚至于房屋建材都从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赵玉鸾不止她们心里所想，但见一个个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满意道：“我叫你们来便是让你们多看看，朝廷之事多看多分析，心中自然就有个数。”
“多谢公主。”三人感动道，她们自然晓得她的用心良苦，按理说她们如今尚在学习期还未有官身，这种国家大事根本没资格知道，更别说被公主带在身边看了。
“行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赵玉鸾又道：“佳琦，商都建造一事本宫允许你一同加入。”
杜佳琦因最好一句话而喜出望外：“真的吗？我可以去工部一起参与设计建造了吗？”
“是，你可要好好表现啊。”赵玉鸾打趣道。
商都建造事关重大，办的好了也能为杜佳琦的履历添砖加瓦。
重要的事情敲定下来，哈喇首领说动了好几个部落的小首领加入到了开商通市的预备役中，要知道中原地区的衣物和粮食对他们这种靠天气吃饭的部落不可谓不重要，兵强马壮的哈喇可以靠抢，但对于他们来说抢劫的风险就太大了，万一惹恼了戍守边疆的部队更是灭顶之灾。
鞑靼商议一番后也觉得此事可行，对自己来说利大于弊，也同大晋签订了协议。
总的来说赵玉鸾对此次岷山之行颇为满意，既没有当散财童子还为大晋争取了不少隐形的利益。
毕竟女真还在暗地里虎视眈眈，和鞑靼、哈喇合作在地理位置上也算对它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能让它行事多忌惮几分。
要不是大晋的军事实力如今还太过薄弱，她岂会放任女真到今天。
赵玉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算了，一步步来吧。
拿到赵玉鸾金口谕令的杜佳琦次日大早就在门口等她爹一同上值，杜泽看了看天色确定了一下：“如今还不到寅时，你起这么早是要干什么？”
杜佳琦道：“公主说商都建造也要我一起参与。”
杜泽颇为欣慰，看来他期待已久的女承父业终于有望了：“那你随为父一同去工部上值，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在工部不准喊苦喊累。”
“哎呀，爹爹我不会的，快走吧，再不走就要迟到了。”杜佳琦催促着她喋喋不休的爹爹。
同女儿一起工作的感觉对于杜泽来说还是蛮特别的，他分派完事务就让杜佳琦同工部官员们一起讨论。
工部人员简单，再加上杜佳琦之前喜欢工造的缘故，多多少少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对于这个变成同僚的师妹都是颇为好意的，纷纷拉她进来一块讨论。
“既然商都为纯粹行商之地，那么不需要造民众居住的“坊”了吧，只需要安排好“市就够了。”工部一位员外郎提议道。
“不妥，做生意非是一时能成交的，那些带货过来的人多少都会住几日，只有市没有坊，商都的分划便不太齐全。”工部主事道。
杜佳琦想了一会儿道：“商都既然是纯粹的行商之地，那么市坊划分没那么重要，我觉得我们可以多建些邸店。”
“邸店？”众人不解问道
杜佳琦一边解释一边画图道：“邸店者，居物之处为邸，沽卖之所为店。如此商人一来既可以休息也可在此行商交易。”
画着画着，脑海中一丝灵光划过，杜佳琦道：“要不然我们建一个专门的货物交易场所吧，位于商都中心，凡是卖家皆可带自己的货物来此场所展示，然后等待买家。”
“你是说造一间大店铺？”一人问道
“对，只是这间大店铺里可以吸纳很多小摊贩，众人在自己摊前展示货物卖出，去别人那里买来东西，就像在大店铺里面开了许多家小店，如此一来商都布局不至于凌乱。”杜佳琦道。
大家被她新奇的想法吸引，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点子，如此一来不仅减少了所需建造的店铺还能使得商都布局更加平整。
工部众人在灵感的刺激下用了三天就交出了工程草图，朝堂上赵玉鸾正襟危坐地听着杜泽的一一解释：“不错，这个想法甚好。”
杜泽很大方地为女儿邀功：“不瞒公主，这其中有些是佳琦的点子。”
赵玉鸾也配合道：“佳琦才华出众，这商都建造督工便由她来负责好了。”
“是。”杜泽完全不心虚地应承下来，有他在女儿身后支持，看谁还能拖她后腿！
建造商都的事赵玉鸾早就在朝堂上同大臣们说过，如今事情算是完成一半，但还有一件事一直迟迟没有一个结果。
她眼神扫过一圈，又问道：“谁愿出使伊国、比都？”
朝堂之下无人回答，去伊国、比都路途遥远不说还颇为艰险，一个不小心甚至可能丧命，谁都不愿意去淌这趟浑水。
就在赵玉鸾以为今天也不会有结果的时候，御史台那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嗓音：“启禀公主，臣女愿意。”
是邵元元，女士子们尚在一年考核期因此她只能自称臣女。
赵玉鸾没想到她会出来，她确实属意挑一位御史台的言官，毕竟游说外国通商需要三寸不烂之舌，言官就很合适。但她从没考虑过邵元元，西地艰苦，邵元元身为女子养在深闺危险对她来说是成倍数增长的。
但邵元元一幅舍我其谁的坚毅模样道：“公主，臣女自幼广读游记，对西边诸国有些了解，派臣女前去最合适不过了。”
“胡说，你适合什么？你从小到大连边塞的风沙都没吹过几回！”邵昌霖急哄哄地站出来，忧虑得不行，生怕赵玉鸾答应下来。
“公主，臣身强力壮，口才出众，臣觉得只有派臣去，才最能说动伊国。”
看着他们父女俩争论不休的样子，赵玉鸾歇下心中的想法索性道：“行了，邵元元你先回去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再同本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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