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时小姐。”看着只管向前走的女子，顾言昭三步并两步跟上了时婵的步伐。
顾言昭轻声安慰道：“时小姐生性洒脱，聪明伶俐，刚才那些话你实在不必放在心上。”对于在背后妄议他人是非者，顾言昭向来不喜，更何况见过时婵肆意洒脱的模样，再看她如今这般闷声不语，顾言昭直觉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我只是有些奇怪。”时婵抬头看向顾言昭：“无论从外貌还是性格，我们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为什么却总有人喜欢拿我和叶姑娘相比？”上次在聚茗轩顾庭辉也是这样。
时婵认真地说到：“我认同叶小姐确是天人之姿，名动京城，众人都对她赞赏有加，但同样的，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时婵摇了摇头：“不仅如此，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存在，我认为那些说谁和谁比起来怎么样的观点从根本上来说就是错误的。”
……
时婵的话在一瞬间触动了顾言昭的心，人总是惯会拿自己与他人相比，而他人也会再拿你去与旁人相比，就连自己在孩童时期，不是也总在想着为什么别人的母亲都很疼爱自己的孩子，而自己的母亲却对自己如此冷漠；为什么顾庭辉明明那么纨绔成性，却还是比自己更合父亲的心，当然这些困扰如今都不复存在了。
只做自己就好，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又是何其困难，可眼前这位女子却是如此轻易便做到了常人所不能。明明也是家里娇宠大的，顾言昭很好奇，为什么时婵的性子却和别的贵女都不一样？。
“时小姐说的没错。”顾言昭微微笑着：“我也认为时小姐如今这样就很好。”
时婵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意，她觉得认同自己的顾言昭真是个明事理的人。
“到了。”不知不觉二人竟已走到了宴庭门口。顾言昭看向时婵：“时小姐先进去吧，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便不同时小姐一起进去了。”
“那好。”时婵以为顾言昭是担心与自己一同进去，被人看到会传出什么闲话来。要时婵说，顾言昭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照自己在京城中的名声，就算旁人看到了也只会说，时家那个骄纵任性的女儿死性不改又祸害上了这京中第一美男子。
时婵回到席上，只见众位大臣多少露出些醉态，就连皇上的脸上也已泛起红来，宸贵妃又往皇帝的杯中斟满了酒，太子殿下这会儿已经不见身影，应该是已经提前回去歇息了。
时章这会儿竟已是醉倒在桌上了，许是因着皇帝开席前的一番夸赞，前来与他推杯换盏的人很是多，桌上很是热闹了一会儿。别看时章是个武将，但他的酒量确实有些差劲，平时就是个三杯倒，看今日这情形，已是醉得不轻了。
时婵看了看父亲，很是头痛了一会儿，母亲可还在家里等着呢，她差人把时衡叫了回来。虽说是父子，但时衡的酒量可比他父亲强多了，他与友人玩乐多时，也已喝了不少酒，可看起来还是十分清醒。
“阿姐你回来啦。”时衡之前过来看过一眼，当时时婵出去散步还没回来。时衡陪着前来与父亲寒暄的大臣喝了几杯酒，便耐不住性子的溜走了。
“是啊。”时婵叹了一口气：“父亲今日喝的有些多了，母亲近日又身体欠佳，回府之后你多帮着照看点儿，若母亲已经睡下了，今晚便带父亲到西苑歇息吧。”
“放心吧阿姐，这事儿就交给我了。”时衡拍拍胸脯保证道。
“嗯。”时婵看了眼周围，又说到：“你便待在这儿吧，宴会估计快要结束了。”
果然，约摸一炷香之后，延和帝便直了直身子说道：“看到众位大臣之间礼让有加，相处融洽，朕心中深感宽慰，今日这场宴会倒不算白费功夫。”
延和帝站起身，正准备宣布结束宴会，只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忙忙的跑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惊慌的喊道：“皇上不好了，平阳候跟人打起来了。”
平阳侯不就是顾公子的父亲吗？时婵下意识环顾一周，却并未发现顾言昭的身影。
“什么？”延和帝向前一步：“平阳侯刚刚不是还在这儿吗？”
看见皇帝脸色不好，一位大臣一个激灵，急匆匆地从座位站起，语气小心翼翼地向皇帝禀告：“回禀皇上，臣刚刚不慎将酒杯打翻，酒水洒到了顾侯的身上，是以顾侯便出去整理衣物去了，至于为什么会跟人打起来，这……”看着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位大臣紧张的脸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延和帝刚刚才说了那样一番话，如今只觉得脸上难堪，如此重要的宴会上，居然有臣子与人在宫中打了起来，这像什么话？顾显怎么能这般不知分寸。
“你的好哥哥。”延和帝瞪了眼站在身边的宸贵妃，迁怒道。
“臣妾有罪。”宸贵妃立刻跪了下来。
“哼。”延和帝冷哼一声，抬了抬手说道：“既然如此，众卿家就随朕一同去看看，咱们的平阳侯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
说罢，延和帝便随着引路的太监朝外走去，身后还跟了乌泱泱的一片人，时家姐弟二人也在其中。
还没走近，众人便听到顾显大声的叫喊声：“李才，你给我滚开，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教。”
“顾大人，你冷静点。”李大人一边扯着身后的一位男子，一边连连躲避顾显的拉扯。
眼见着这二人挣脱开来，顾显怒火中烧失了理智，他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狠狠地向对面砸了过去。
“李大人小心。”李才身后的男子，快速挡在了他身前。
“唔。”他发出一声闷哼，那石头似乎砸中了他。
“放肆。”延和帝快速走上前去：“顾显，你好大的胆子。”
顾显听出延和帝的声音，吓得两腿发颤，连带着酒也醒了大半，他哆嗦着身子向后转，还没等身子转过来就砰的一下跪到了地上。
“皇上，微臣该死！”顾显嘴里来回重复着这句话。扰了延和帝举办的宫宴，自己这回是讨不了好了。
“参见皇上。”顾显身后的二人也连忙向延和帝行礼。仔细一看，年龄稍微大一点的，是一位在朝廷上不起眼的官员，名叫李才，而另一位的身份着实是让众人惊讶不已，此人竟是顾显的亲子顾言昭，他的额头上还淌着血，想必是刚刚为了替李大人挡了一下，被石子打中了。
时婵心中也惊讶的很，怪不得刚刚在宴会上没有看到他，没想到他竟在这里，还和他父亲起了如此大的冲突。
延和帝的脸色气的铁青，他指着不停叩首的顾显，怒道：“你这个混账，你把朕的宴会当成什么了？”
看着还在流血的顾言昭，延和帝心里气急，这大喜的日子，顾显居然在宫内和亲子大打出手，如今还让这宴会见了血。延和帝本以为顾显是个有分寸的，虽然没什么大的本事，却也一直讨他欢心，今日的宴会本是为皇家长脸的日子，没想到他竟然闹出这样大的笑话。
众人噤若寒蝉，看着延和帝不断发颤的手，知道皇帝这已是气急了。
顾言昭额头上的血还在不断顺着脸颊往下滴，袖白和衣角也都染上了血。时婵看他如今的模样，心里想到顾公子相貌惊为天人，若是因此而落下了疤痕也太可惜了。
“皇上都是这逆子他……”顾显用手指着顾言昭，似乎还要为自己辩解。
众人心想，这顾大人今日怕真的是喝的太多昏了头，敢还在延和帝盛怒之时开口。
“给朕闭嘴！”延和帝沉着声音下令：“平阳侯顾显出言无状，御前失仪，罚俸一年，即日起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外出。”
“众卿家也都散了吧”，延和帝不欲再让人看笑话，只留下一句赶人的话便甩袖离去，对于还跪在一边的李才和顾言昭更是看都没看一眼。
要说这顾显一直都称得上是延和帝身边的红人，虽然办起事来能力一般，但他惯会在皇帝身边讨巧，再加上有宸贵妃的存在，延和帝对他一直也算喜爱，就算早知道他们父子二人不和，皇帝也多是向着顾显而并非顾言昭，可今天顾显算是踢了铁桶了。
延和帝走后，在场的各位大臣也很快携家眷离去。时家姐弟将时父搀上马车，正准备出发，时婵便看见前方顾言昭和今日带来的侍卫，两人正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
“哎，阿姐你干嘛去？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吗？”时衡见时婵没上车，反而又往回走。
“衡弟，你等我一会儿。”
“顾公子”，时婵走上前去，发现他脸上的血迹已被擦拭干净，额头的伤口也已经简单包扎过。
“时小姐。”
还没等顾言昭开口，时婵就赶紧摆了摆手：“哎呀这会儿就别在讲那些虚礼了，你行一礼我还一礼的也不嫌麻烦，更何况你现在还伤着。”
“时小姐说的是。”似乎是因着受伤的缘故，顾言昭的脸上泛着一丝苍白，语气也十分的轻，整个人都透露出虚弱的样子，看着只觉得可怜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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