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顾见止收拾好设备，起身的时候似乎有些没站稳又坐了回去，裁判关心地问了一句，顾见止道了声谢，只说恍了个神就自然地站起来。
他们集体去与tid的选手握手。
“sorrow，”memo叫住他，用磕磕巴巴的中文说道，“泥好，打得好。”
sorrow说了句“谢谢”。
greed用参观动物园的眼神瞅瞅这个韩国人。
下了台，qimi：“你不是去过世界赛吗，又不是没见过韩国人。”
确认tid的人都走了，greed才说：“我只是没想到这韩国佬，居然还会说中文，前年他们多趾高气昂啊啧啧啧。”
他说的是memo的前队伍，20年世界赛打败他们的ptb-a。
sorrow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greed就开始自问自答：“也是，这里是中！国！不说中文的都给我滚！出！去！”
程延让他们去一个采访，sorrow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有些莫测，greed是不靠谱的，大嘴叭叭容易漏，icy还是不为难主持人了，qimi在程经理的眼神中叹了口气，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greed贱兮兮地凑过来。
“赛后采访你怎么不去？”
“没什么可说的。”
毕竟是和sorrow一起开始打职业，一起进的msv，greed知道的多，胆子也大的很，挤眉弄眼：“有人看着呢。”
顾见止连眼也没有抬，不给他一点作妖的机会：“所以才没什么可说的。”
qimi被抓去采访了。
greed瞅瞅高冷没有人情味的icy，只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憋出大病。
icy看着这个嘴贱一刻都停不下来的人，只觉得他迟早有一天会被打死。
程延过来催他们：“休息室的包都给你们放车上了，你们先上车吧，都饿了吧，车上有饮料和果切，等qimi回来我们就回去吃夜宵。”
greed忙打哈哈：“等等qimi呗”
顾见止没有异议，走向了电梯，似乎一秒也不想多待。
greed目瞪口呆。
电梯下到了这一层，发出“叮”一声。
sorrow正在冲罗锐发脾气。
“就离谱，”刚成年就成为首发的年轻选手在面对队长前辈的时候还算乖巧，但着实也有自己的脾气，“队长都说了这阵容太极端了拿不了，max非要选，崩了吧？尤其是空，简直就是下水道，狗都不拿。”
“但你不还是carry全局还拿到了mvp。”罗锐安抚了他一句，却没表态。
“他整天说kioa现在怎么打怎么打，照搬过来有用吗？”
“最后结果还是好的是不是？”
“就算最后赢了，这bp谁看了不说一句离谱！”
“他是教练，还是要听听专业的意见。\"
“他说的没错，我也了解过了，韩国俱乐部都很看重数据和布局，每一次比赛之前就把对手研究透了，就能让对手按照他们写好的剧本走，这都是前几年我们在世界赛吃过的亏，难道还学不会举一反三吗？”
“师夷长技以制夷听说过吗？”
他的确高中没毕业，但绝不是考不上大学的吊车尾，sorrow被他疑问的语气震惊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罗锐叹了口气：“算了，这种古诗太为难你了。”
“这才不是古诗”sorrow气笑了。
“你没有进过世界赛，你还不能体会那种从bp开始就任人摆布的无力感，你看，last和flame不都没有意见吗？”
年轻的选手被这句话给砸住了，他下意识张了张口，却只能低下了头。
“就没有其他教练能搞这套，什么布局吗？”
罗锐愣了一下，想起last之前跟他的谈话，国内真的会有人独立用数据分析技术来指导这个游戏吗。
他怎么会不知道max的人品。
但他还没有下定决心，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一点异色，看着这个小孩愤怒又委屈的神色，叹了口气：“max是在韩国执教过的老教练了，很有经验，能挖到他很不容易，你不要闹小孩子脾气。”
“他是教练，你还是要尊重一点，”罗锐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真有什么问题你恒队会解决的。”
“那是队长脾气好。”sorrow想起自家队长似乎又稍稍恢复了一点底气，不自觉放缓了语气，“但队长是世界第一p位，炎哥超猛，greed这赛季也打得不错，总不能每次bp都走钢丝。”
他盯着罗锐的眼神变得认真锐利起来，这让罗锐有些不自在的转开了脸。
“我有预感，队长带着我们，今年可以创造奇迹的。”
那瞬间罗锐脑子里想了很多，一时却说不出话，半晌才喃喃：“那挺好。”
电梯刚好到了，罗锐略显匆忙地打了个手势示意不再聊。
“叮。”
“晚上好啊，”穿着西装的青年半靠在电梯里笑着说，他腰身挺拔，穿着笔挺地西服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大概是连续解说了三场有些疲惫，他的站姿显得有些放松，发胶固定好的头发落下几缕，目光闪烁之间比屏幕之上多了几分潇洒随性，他看向顾见止，“恭喜，今晚打的真好，比赛辛苦了。”
或许是没想到电梯里有人，顾见止愣了一下。
从bp开始就绷紧的神经让他又累又愤怒，甚至不能感受到一点力挽狂澜拿下比赛的喜悦，直到听到这一句才暂时把愤怒抛掷脑后，只感觉像突然被人灌了一口冰水，在热烫的心绪里又是惬意又是翻滚个不停。
忿忿的情绪不知怎么变得有些慌张，他同手同脚走进电梯，原地把重心换到左脚，又换回右脚，只觉得什么姿势也站不舒服。
他闻到了一点点很淡很淡的香气，甚至谈不上香气，更像一种氛围，让人忍不住想起密林深处。
大约是身边人的香水，他这么想，还挺好闻。
他扯了扯设备包的肩带，只觉得肩带有些紧，勒得他浑身不自在。
“还行吧。”突然被夸了他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想看上去漫不经心一些但又害怕自己显得没礼貌，一定是被这些烧饼气傻了，sorrow心想，这香气明明带了点深邃凛冽的意味，却让他一时间心神混沌只觉得脸上充血。
“谢谢。”
罗锐一直颇有探究意味地看着对方，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自家选手一眼，立刻切换到公关模式：“illusion，我是msv的运营经理，叫我lori就行。”
“illusion。”不知道哪里逗到了他，周南焕笑得更开心了。
sorrow站在电梯里，有些晕晕乎乎怀疑着他是不是在笑自己，忍不住从电梯的反光里觑着他，又飞快收回视线，但电梯不大，前后左右都是镜面，简直一刻也躲不开。
“sorrow选手的空真的玩得太好了，是专门练习的杀手锏吗？bp的时候看到你的神情严肃，还小小的担心了一下，没有想到这手才是在大气层。”
罗锐：别套了别套了。
罗锐心中弯弯绕绕，只觉得一惊，刚想替他敷衍过去，但他家选手却莫名其妙认下来：“随便练的，也就玩的一般般而已。对面很厉害，我紧张起来就看上去有点严肃。”
“但我其实一点也不紧张。”
他满脑子都是“我在胡说八道什么”，却又不放心地找补了一句。
周南焕倒没有再笑出声，但眼睛都弯起来了。
“很适合你的风格，希望以后还能看到sorrow的空更多出神入化的操作。”
罗锐没在意自家选手的丢人表现，他几个转瞬之间想了许多。
电梯很快到了地下车库，罗锐突然开口：“sorrow你先去车上，我想起来还有东西在休息室没拿。”
顾见止只觉得脑子里轰隆隆作响，担心自己怕不是被max的臭bp给气傻了，谢天谢地地冲出了电梯，倒也没想为什么这个解说也没有出电梯。
我刚刚居然能数出自己的心跳，好不容易回到车上的顾见止慌忙打开某度在线医生，随手找了一个xx医院著名专家。
熬夜。
暴躁易怒。
喘不过气。
心悸胸闷。
手脚出汗。
腰背肩颈疼痛。
顾见止瞪着“急性心肌梗死”几个大字，差点摔了手机。
“我看过您的直播，刚刚听您的解说就觉得您的眼光很独到，我听教练max讲光是bp阶段的分析就被您在解说台一语道破了，几次遭遇战更是准的不行，怎么样，今天的比赛illusion有什么看法吗？”
电梯门自动关上，周南焕刚刚不知道在看电梯外的什么，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已经变了礼貌疏离的神情。
罗锐是msv的经理，具体的战术和游戏思路不是他的擅长，周南焕并不打算跟他真正谈这些。
“独到不敢说，bp和策略的优劣还是勉强能看出一点的，不过现在看来罗经理也早就心里有数，那就轮不到我班门弄斧了。”
罗锐心里转了一圈，故作有些为难道：“作为经理要考虑的太多，有时候也只能难得糊涂，毕竟优秀的人才实在难得。”
“非常理解，”周南焕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职业比赛的困难是很多人都难以想象的，不过在电竞这种特殊的行业里，不管是经验丰富的老将还是满腔热血的新人，比起利用规则取得胜利或者达成目的，有些人会有一些奇怪的固执，这也是支撑他们继续喜欢这个游戏的原因，是不能被动摇和摧毁的。”
“否则，就没有办法继续在这条艰难的路上坚持下去。”
罗锐想到last对他直播分析的高度评价，当下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露出一些动容的神色，没有直接回应，故作不经意道：“其实之前看你的直播就有这种感觉，illusion没有考虑一下当教练吗？看得出来你对版本和阵容甚至各队选手风格都很了解，也许很适合也不一定。”
电梯里静了一会儿。
过了几秒，周南焕才像突然回过神，漫不经心地按了一下电梯的开门键，率先跨出了电梯。
他抬起头看到了msv的车，玻璃贴着厚厚的防窥膜，大概是为了让选手能在路上安心休息。
他感觉自己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接着这个话题在迅速地、漫无目的地奔索，而另一半则冷静地、无作为地打量着这些无序杂乱的想法。
该离开这里了。
周南焕告诉自己。
车窗突然被降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年轻的侧脸，故作不经意地靠在窗口支着头。
illusion：
罗锐也说不出原因，但他作为运营经理多年的经验让感觉到了对方某种不知所起的动摇。
周南焕也没管对方看没有看他，笑着对车上的人挥了挥手，示意道别，顺便跟罗锐说了句什么。
sorrow余光看到他的动作，虽然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还是假装挠头发顺带着把手一挥。
“抱歉，我暂时没有做教练的打算。再见。”
罗锐却没有一丝被拒绝的沮丧之色。
电梯下到地下车库，门刚打开，顾见止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俱乐部的车边上的人。
“晚上好啊。”周南焕淡定地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
程延：“”这也能遇上？
greed：“”药丸。
顾见止：“晚上好。”
程延和greed不约而同一哆嗦。
icy也难得开口：“晚上好。”
程延迅速反应过来并露出了职业假笑，“晚上好，illusion吧，闻名已久，我是msv经理程延。你有什么事吗？”
周南焕看着他护崽防备的的样子莫名有些心虚，但还是面不改色笑眯眯道：“恭喜，今晚的比赛太精彩了。”
程延：“谢谢谢谢，打满了三局，解说也辛苦了。选手都累了，我正准备送他们回去休息呢。”现在就走，至于qimi，让他打车回去吧。
闻言，顾见止明显感觉到周南焕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看看他有多累，顾见止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程延。
长高了很多，周南焕收回目光，对程延道：“是这样，我住的地方在msv俱乐部附近对对对就是xx街道，那附近没有地铁站，这个时间车也不太好打，所以厚着脸皮想问问可不可以蹭个车，不用绕路，在俱乐部下车刚好。麻烦了。”
俱乐部的车是改过的，位置自然是绰绰有余，illusion作为msv前教练，当然很清楚。
顾见止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这个态度坦然面不改色的人一眼，面色有些难看，但没有开口。
程延一想到自家队长对这位前教练闭口不谈的古怪态度就觉得头大，又觉得这位解说一回归就遇上msv常规赛的焦点战实在不像巧合，蹭自家孩子们流量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内心一万个不愿意，但毕竟是现解说前教练，又希望对方能在解说msv比赛的时候口下留情，拒绝不得，一时内心挣扎地不行。
“当然没问题！illusion也太客气了！”心中郁闷又不得不以笑相对，程延简直觉得经理简直是卖笑为生。
车里还是老样子，隔了几个区域，前面的座椅设计宽敞，方便路上分析或者复盘，分析师安晴和其他俱乐部工作人员都坐在后面。
周南焕到后面和熟悉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
顾见止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就低下头开始摆弄手机，一副自闭儿童的样子。
greed还是坐在顾见止侧后面，内侧的座位放着qimi的包，icy却没有坐顾见止身边的空位置，瘫在greed后面的沙发上，程延坐在他边上跟他小声嘀咕着，似乎是在劝他补直播时长。
周南焕临到此时却罕见地有些犹豫，放慢了脚步，磨蹭了一会儿才挪到前面。
“坐坐坐，老位置。”greed随手拍了拍前面的靠背。
周南焕顺势坐了下来，似乎听到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好久不见，打得还是一样的好。”周南焕跟greed碰了碰拳头。
“嘿嘿，常规操作常规操作，今天的策略队长带咱们研究了好久，特别是第三把，空打罗齐，出其不意！”
“你们队长的空打什么都不差，”周南焕抬了抬肩膀，他仿佛一下子给自己找了个正当理由，才说服自己合情合理、光明正大地微微侧头看着这个人，“id加成。”
对话框里弹出了一条新消息，但顾见止的眼睛突然聚不了焦了，怎么瞪也看不清手机上的字。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才看清对方回复的一串地址。
他没有再仔细看对面的一长串保密隐私之类，保存在了备忘录里，转手就截去部分发给了司机。
座位很宽敞，但他支在扶手上的手臂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身边空了一年多的位置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回忆里总觉得这气息有些冰冷，今天那阻隔的薄薄的一层空气都有些热度，他能感觉到身边的人胸口微微地起伏，话的尾音里压着喘气。
连空气里的一点点味道都一模一样，不一样的是，他能够立刻想到他读了许多遍的说明书，百合，安息香，檀香木和雪松。
丛林深处。
他是从楼梯跑下来的。
顾见止不想再自作多情了，但还是克制不住地想。
是为了我吗？
“可不是呢么，”greed看着车上的人，突然觉得似乎一切都没变，打完一场比赛教练还是会在回程的车上笑着对他说打得好，这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很多以前打比赛的情景，话就多了起来，“说起来谁能相信顾队玩得这么溜，他以前可瞧不起空了，斐莎尔德毒唯，张嘴闭嘴空iaj下水道，好像是他排位刚开始玩这个a被连续处决了十一局，还是在古早直播的时候丢的脸，可惜那时候他直播间太凄凉了，都没有录屏留下来”
周南焕意味不明地弯了弯眼睛。
greed说起了劲儿，sorrow粉丝总是吹什么空の神，他每次看见都要笑死了，正要继续抖些队长的黑历史，就感觉手机震了一下，他单手伏在前面的靠背上，另一只手划开屏幕。
“闭嘴。【黄豆人微笑jpg】”
greed瞪着这霸道总裁一样的言论，不情不愿地截住了话头，动了动鼻子，又凑近了前面一点。
“sorrow你啥时候喷的香水，我今天出门还没闻到呢，你好s”
最后一个声母消失在队长死亡的高压视线里。
周南焕不动声色地嗅了嗅，却没闻出什么味道。
greed却不再说话，坐直了脊背，仿佛突然被车顶棚的材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程延刚说服了icy下个月至少播上一个小时不要开天窗，心情还不错，顺口接了话。
“你们在聊什么香水，sorrow卧室里喷的那个，那还是他让我找人帮他从国外带的呢，离谱，国内居然没有，这生活品质够高的”
“在说今天的角色。”顾见止忍无可忍迅速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空，要我说，绝了好吧，我比赛的时候看弹幕说，sorrow玩的确实好，前年秋季赛半决赛是不是也秀了一波。”
greed被下了封口令，其他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都没说话。
周南焕没有在意略显诡异的气氛，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sorrow拿到空的时候从没有输过。”
“一年多了，队伍磨合的也很好，今年msv有无限可能。”
大概是车里的灯关上了，夜色让他的声音露出一丝沙哑，更显得柔和。
也许是刚赢了关键的一战，又是在自家车上，程延一听这些话莫名有些掏心窝子的感觉，来了倾诉欲。
他到msv一年多了，虽然接手的时候队伍刚拿完世界亚军，看着花团锦簇，但是没有夺冠本就有一堆争议质疑，队员又是大换血，拉扯齐一支完整的队伍开游戏都费了老鼻子劲，更不要提掉落的代言，个中滋味他这个当经理的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但是他一直很为在自己手上的msv骄傲，尤其是sorrow的战绩，尽管新队伍磨合起来需要时间，过去的一年他们的成绩算不上满意，但sorrow还是让他这个别人眼里家道中落日薄西山的俱乐部经理挺直了腰板，又是自豪又是心酸。
只要你也夸我家崽，我们就是好兄弟！
如今来了一个跟他一样欣赏这些选手的illusion，程延如同一个慈祥的妈妈粉，恨不得跟对方拉一个夸夸群，防备芥蒂都忘得一干二净。
周南焕又是一个长袖善舞双商拉满的人，游刃有余地接着话茬，时不时不经意地侧身看着自己想看的人。
顾见止简直想举报有人用目光xsr。
他不敢抬头，生怕一抬眼对上，一发不可收拾，却又没有办法做到心如止水置之不理，只得强作镇定，表面稳如老狗。
这两人相谈甚欢，队长低头看手机，greed抬头看天花板，icy蒙着脑袋睡觉，一派诡异又和谐的情景倒是把上车的qimi吓得不轻。
“还没到俱乐部怎么停了？”
程延还没聊够，但还是感觉到了大巴的动静。
“听说这家店不错，我定了夜宵，路也不差多少顺便带回去，报我手机就行。”顾见止敲了敲身侧的窗户示意。
程延在基地订好了夜宵，但顾见止作为队长倒也经常请他们夜宵，也没起疑心就下了车。
周南焕看到熟悉的街道却是一窒。
为了方便队员休息，回程的车上没有开灯，周南焕只能庆幸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他有些疑心这是个巧合，但对顾见止的了解让他坐立不安。
“早点回去休息吧。”
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语气平淡。
车窗外金黄色的灯光扑进车内，周南焕看见光影在他的额头、鼻子和紧闭的嘴唇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分界线，即使是看不见的部分，周南焕也能清晰回忆起那隐藏在黑暗里的侧脸的每一点轮廓。
“打赌吗？赢了你就来msv，输？我不会输的。”
“你们凭什么，凭什么恶心我们？”
“我说我能做到，我就会让你看到，我能做到。”
“你要不要，我什么也不管，我就想知道，你要不要？”
周南焕闭了闭眼，弯了弯嘴角，表情却苦涩。
他认识的顾见止似乎永远学不会心平气和地说话，每句话都恨不得加个惊叹号来显示说话者的胸有成竹、不容置疑的笃定和坚决。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那个年轻气盛、鲜衣怒马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沉着冷静、细致周全的队长。周南焕终于明白了自从决定回来以后那种隐隐的逃避和不安来自何处，这547天终究让他对这个曾经十分了解的人感到了陌生。
他的平静让周南焕显得狼狈。
“我不是”周南焕难得像个做错事被抓到的小孩一样语无伦次，谁都心知肚明但还是试图辩解最后挣扎。
他还是找回了理智。
“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周南焕对着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谢字，似乎今晚一旦被定义为一句道谢可以结束的事情，他积攒了很久、回到这里的勇气就会灰飞烟灭。
周南焕没有再出声惊动别人，他给程延发了一段微信解释自己的先行离开并附上了感谢，就轻轻地起了身。
出言解释显得太过亲密，但顾见止又见不得周南焕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开口的气音掩盖在起身的动静里，张了张嘴，只默默地看着周南焕下了车。
周南焕的好是毫不吝啬的，可以施舍给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而他是其中一个容易心生妄念、贪得无厌的普通人。
“我说过会陪你拿到冠军，对不起。”
一句没完成的承诺，都会让他内疚不安。
可是顾见止永远都不想听他说对不起，好像周南焕欠了他什么一样。
他希望周南焕永远都是自由潇洒的样子。
“无论你在不在，拿到冠军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告诉你。”
等他完成这个承诺，周南焕也许就可以安心了。
即使他们之间也再没有之后了。
顾见止咬紧了牙关。
周南焕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就迅速地回过头。
“illusion，sorrow说这个袋子是给你的。”程延冲他笑道。
周南焕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接过了手提袋。
周南焕一直想不明白那天顾见止是怎么看出他的谎言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私房菜馆在夜宵里装了一份润喉糖。
(https://www.ddbqglxt.cc/chapter/71687386_1689249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l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l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