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羊肉
结束下午的参观行程后，暮色降临，一行人来到当地最著名的一条小吃街解决晚饭。
小吃街以羊肉闻名，金环山选一家网上风评很好的羊肉餐馆带大家进去。好不容易寻到张能容纳七个人的长桌，其他同事挤啊挤地抱团取暖，留下最边上的两个位置，落在后头的付晚晴往金环山旁边坐了。
落座后，她心神不宁地望望四周：下午因为查银行进款没来得及上洗手间，二三个小时过去，这会儿身体有点难受，特别想上厕所。可是看看茅施雨和金环山两人已经翻开菜单询问每位同事的口味开始讨论起点哪些菜，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打断众人突然提出去洗手间离开。
最后过来的时涵沥走到付晚晴对面的位置，他卸下背包放在空位上，没有落座，对一桌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吃什么的下属道：“你们管你们点菜，我去趟洗手间。”
对哦，付晚晴想起来，时涵沥当时在她边上，他也没去上厕所。
“james等等我。”她像遇到救星，连忙站起身，“我也要去洗手间。”
走到楼道口的他收住步子，微微侧身耐心地等她跟上来。
两个人走出餐馆，周五的晚上小吃街摩肩擦踵，来来往往皆是游客，人多光线又暗，一时半会儿竟不知哪儿有洗手间。
“我去找个小摊摊主，问问厕所在哪。”他说着往边上一个没什么游客排队的摊位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急中生智，亦或者经验积累得多了，她灵光一闪叫住他：“james，我记得小吃街入口，就我们刚刚进来的地方有一家大型连锁快餐店，快餐店里一定有厕所。”
他回头看她一秒钟，调转方向和她一同往来时的入口处走去：“聪明。”
难得他毫不吝啬地表扬她，居然是因为找厕所，她偷偷抹去额头上的一滴汗，跟着他匆匆往前走。
小吃街入口处距离餐馆并不远，不过一二百米的距离，两人很快找到付晚晴说的那家快餐店，推门进去根据标识找到店内的洗手间。
男厕所在外间，时涵沥转身先进去了，付晚晴往里走两步，方欲跨进厕所间，一块醒目的，上面写着“正在维修”四个大字的告示牌像枚重磅炸弹似的直直闯入她的眼帘，震的她一阵眩晕。
什么情况？好不容易找到个厕所结果还是个坏的？
老天爷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造化弄人，她急得都快憋不住了，结果跟她说就算给她找到了厕所也没用？
天要亡我。
她在心里哀叹。
那头时涵沥上完厕所出来，见她一个人一脸苦哈哈的站在女厕所门口，不禁走近她：“怎么了？”
她指指厕所：“女厕所坏了，在修，不能用。”
他伸头往里看看：“你运气真好。”
她差点没哭出来：“一下午没上厕所，我真的快憋不住了。”
他低头轻咳一声：“那个，要不你去男厕所吧，我帮你在外面看着。”
她：“——”
虽然这个方案很窘迫，但是眼下也没别的可行性法子了。
管不了许多了，内急事大，她一闭眼一咬牙：“好，麻烦james你帮我在外面挡一挡。”
趁着暂时没别人来洗手间，她捂着通红的脸溜进男厕所，关上门一阵舒爽。
呼，虽然时涵沥就在门外，她方便的声音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但她此刻真的顾不上这些了，尴尬就尴尬吧，形象尽毁总比被活活憋死强。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总是有更糟糕的事候着出现，担心什么偏偏就来什么。正当她收拾好自身推门出去的时候，男厕所外头有餐厅顾客进来了。
“哟，大号排队呢？”一个中年男人走进厕所，看到时涵沥站在大便池外等着，随口一句话说到一半，余光瞥到出来的居然是个女人，顿时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地愣在当场。
付晚晴没想到那么巧被别人看见，一张本来就涨得通红的小脸更是犹如火烧，低着头就往外冲。
时涵沥抬起一条手臂挡住身后男人直勾勾盯着付晚晴的视线，另一条手臂拦住慌不择路的她，语气严肃：“去洗个手，一会还要吃饭。”
她：“——”
这个男人是魔鬼吗？这种情形下还能泰然若斯，她都快羞死了，就差没挖个地缝钻下去，他倒好，认真的很，还想着上完厕所必须洗手，不能不干不净地就去吃饭。
被他挡着没办法，她闭着眼洗完手，快步逃出男厕所。
中年男人张大着嘴，愣愣地瞧着那个男人一路护着女人走出男厕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惊叹：“现在的小年轻真是看不懂啊，小情侣间玩什么角色扮演不好，可这算是唱的哪一出啊？”
一路默默无言地回到饭馆，付晚晴坐到金环山旁边，低头一言不发地玩手机。时涵沥在她对面坐下，转头问等着上菜的一桌人：“你们点了些什么？”
他边上的茅施雨连忙回答：“我刚和环山商量了一下，等下晚上我们还要逛小吃街，这会儿最好稍微少吃点，留点儿肚子出来。所以我们就点了这家店最著名的一道招牌菜，水盆羊肉。我们七个人，点四碗，两两分一下，先垫一垫。等下逛街的时候大家想吃什么可以自己买。”
时涵沥点点头表示了解。
四碗水盆羊肉很快端上来一溜儿排开在桌面上。
付晚晴放下手机抬眼看去，清亮晶莹的羊汤里裹着一团透明的粉丝，上面铺着几片厚实的羊肉，汤头表面浮着一圈圈金灿灿的油花，再撒上一些碧绿的香菜，色泽明艳动人，满桌羊肉飘香，顿时激起用餐人的食欲。
七个人分四碗，茅施雨先端一整碗到时涵沥面前：“james，我们六个人两人一碗差不多，你一个人吃一碗。”
时涵沥把碗往付晚晴那边稍微推一推：“我和rebea分一碗就行，多出的一碗谁不够谁吃。”
茅施雨：“——”
其他人：“——”
虽说他们都是同事关系，但陌生男女分食一碗真的好吗？
付晚晴倒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知道时涵沥几乎不碰羊肉，这碗水盆羊肉于她来说是人间美味，可对他来说，他愿意赏脸喝两口汤就已经算非常不容易了。
招呼服务生另外给他们七个人每人加一个空碗，付晚晴端过那碗水盆羊肉，用还没入过口的筷子夹两捧粉丝到他的空碗里，然后再用汤勺分给他小半碗汤，把小碗推回给他，自己捧起剩下的全是羊肉的大半碗水盆羊肉，埋头开吃。
众人：“——”
坐在他俩边上的茅施雨和金环山直愣愣地盯着付晚晴，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什么情况？！时涵沥是人高马大的大男人，而且还是上级领导，rebea再没情商也不能够这么干事啊？这搁傻子身上都知道就算再喜欢吃这道菜，也应该把主菜多分给上司一点儿，自己委屈一下。不就是一顿饭的功夫么，至于吗？
餐桌上一片安静，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的神色如调色盘般精彩。
时涵沥端过付晚晴为他盛好的小碗，侧头看一眼一桌子被震傻的下属们，语气淡淡地道：“我不吃羊肉。”
众人：“——”
哦，原来如此啊。
大家回过神，各自管各自分食桌上的水盆羊肉，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天哪，原来不止jaa也知道james不吃羊肉。这两人究竟啥时候勾搭上的？都已经互相了解得那么深入了？
金环山神色复杂地看着身边兀自吃得贼香的付晚晴，心说这年头连职场潜规则都这么正大光明了？不对啊，rebea哪里是那种人？
茅施雨是在场最尴尬的一个，方才是她做主点的水盆羊肉，也是她好心推荐让时涵沥一人单独吃一碗，哪晓得马屁拍到马腿上不说，反倒给他人做了嫁衣。
她盯着对面专心吃饭的付晚晴，又想到今天中午时涵沥丝毫不接受她的好意反而关心付晚晴的口味，胸中一阵气闷，握着筷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
付晚晴丝毫不知道也不关心周围同事心下的感慨，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美食上。水盆羊肉太好吃了，羊肉淳厚入味，汤头浓烈油糯，一口酥烂的羊肉下去，稠香丰盈唇齿透鲜，再喝一口羊汤配上，润滑温软满口留芳。一碗水盆羊肉吃完，余味绵长。
可惜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时涵沥显然享受不到她这种满足的乐趣，付晚晴分给他的那一小碗，他只堪堪吃完粉丝，连汤也只喝两口，之后便放着几乎不动了。羊肉味儿太重，汤头太浓，他不太能接受这样烈的食物，即使他中午也没吃饱，现在饿着他也吃不下。
茅施雨见状，忐忑地跟他提议：“james，你吃的太少了，要不我再给你点些别的？”
“不用。”他回绝她，“这里不是羊肉就是牛肉，一会儿我出去找找，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好吧。”茅施雨悻悻地道，心说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同意金环山来西安旅游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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