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降临

“拜伦帝国与卡马尔联邦再起边境纷争，局势紧张！”

        “歌剧女星桃莉丝夜访神秘豪宅，是否存在肮脏交易？”

        半大孩子的报童们穿花蝴蝶般的在人群里叫卖，刘易斯伸进旧大衣的口袋，取出两枚铜质的便士，拦下一名经过的报童，买了一份今天的晨报。

        他并不关心报纸上的头条新闻，而是扫视起版面中间的广告栏，那上面时常有招聘信息，作为一名乡下来的穷小子，他必须得尽快找份工作。

        原身的主人和他同名，不过姓氏却改做科恩，出身于希顿王国的南方行省格拉摩根乡下，在一个多月前被他这个异界的灵魂所替代。

        现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刘易斯已经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这是个没有法师的位面，但仍有不小的超凡势力，最突出的是肉体力量强悍的骑士和使用奇异法术的巫师，他们时刻对抗着不怀善意的诡秘生物，维持人类社会的稳定。

        魂穿前，刘易斯已经届升为奥伦帝国高等法师，能施展九环的法术，尽管和那些古老的奥术师们有很大差距，但也算是站在金字塔顶部第二层的存在了。

        而在这个位面，凭借魔网系统性的奥伦法术虽仍能施展，可难度和损耗的精神力都大大提升，以目前的这具身体，他只能每天使用三环法术五次，向下按两倍数相乘，实力相当于奥伦帝国的初等法师。

        他还没有接触到本位面的巫师，对自己另成体系的奥伦法术持警惕态度，要是被发现后九成会被拉去人体研究，毕竟推已及人的话，奥伦的法师也没少这样干，所以他此时只能找些简单的工作，先隐藏好自己再说。

        “本店招聘前台店员一名，工作时间朝九晚六，每周三休息一天，周薪十银令，需要熟练的书写能力，中学以上学历。”

        翻过手上的报纸，刘易斯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十银令的周薪对于中学学历的他来说算是高薪，他看了眼店名和地址。

        贝克书店，彼尔街372号。

        洛林市六区彼尔街公共车站，刘易斯跳下公共蒸汽客车，一路上花费了三枚铜便士，他身上还剩七银令又三十二铜便士，每个银令等于二十铜便士，这笔仅够在城里待上半个多月，他必须尽快有份工作。

        贝克书店在彼尔街的中段，门口的屋角下挂着胡桃木的店牌，这家店面占据了两间标准的隔间，足有三十英尺宽，外面装饰着半透明的石英玻璃，留有一小扇简易的木门，此时正朝外敞开。

        “你好，我是来应聘店员的。”

        轻轻敲响了木门，刘易斯站在门口处，对着空无一人的书店内呼喊道。

        “稍等，我马上来。”

        一道干哑的男声在古旧的书架后回应，接着一会走出一位穿褐色条纹西装的老头，戴着厚实的眼镜，身材矮小有些驼背，活像是传说中的侏儒。

        “你是看报纸来的吗？”

        老头瞥一眼刘易斯怀里夹着的报纸，他接过刘易斯手上的学历证书，扫视一番后继续说道。

        “店里的工作主要是售卖书籍和整理书架，薪水、作息时间和假期与报纸上所说的一样，有时候我会外出，你能一个人照顾好店面吗？”

        “没问题，先生。我叫刘易斯，还未请教您的姓名。”

        刘易斯露出笑容，对于前奥伦高等法师来说，这完全没有难度。

        “叫我道尔就行了，你明天来上班吧，附近的房租都比较贵，要是没多少积蓄的话，可以去十三区租个单间。当然，你有亲戚什么的就另算了。”

        “谢谢您，那明天见。”

        告别了道尔，刘易斯掏出一份在车站花两个便士买到的地图，十三区离靠近市中心的第六区隔了有四、五英里远，地图上简易的介绍了几句，这个洛林边缘的街区多居住工人和下层市民，想必房租不会很贵。

        “每周两个银令又十个便士，还需要交一个星期的押金，怎么样？”

        房产中介的中年女职员对刘易斯介绍了一遍，这套一室一厅的房子位于一条僻静的小巷深处，刘易斯推开发黄的玻璃木窗，将外面一望无际的低矮建筑群尽收眼底，他点点头，这里的环境还算安静，尽管房子有些老旧，可眼下也没有多好的选择了。

        付了两个星期的房租，刘易斯接过钥匙放进上衣的口袋，卧室的单人床铺了一层隔尘的白布，他掀开后扬起呛人的尘埃，房间的布置非常简洁，除开床就只有靠墙的一个木衣柜和刚好和床平齐高的床头柜，以及门边的一根铁艺的大衣架，总面积不过三十平米。

        把卧室南边的窗打开通风，刘易斯进了狭小的卫生间，洗漱台的墙上贴着一面镜子，他端详片刻。

        镜中倒映的青年皮肤苍白，五官犹如精心雕琢，高挺的鼻梁，深邃的蓝色瞳孔透着一丝神秘的色彩。他抬起手，一支木刺扎在食指上，略微皱起眉头后，他拔下木刺，几滴殷红的液体溅落在白瓷质地的洗漱台中。

        拧动洗漱台的自来水开关，刘易斯将手冲洗了一遍，殷红液体顺着水花消失在眼前。

        幽暗的深处，细细索索地磨擦声由远至近，一滩软泥状的黑糊物质近乎贪婪的吮吸着下水道的污水，被稀释的一抹殷红终于完全融入它的体内。

        “血…血！原初之血！”

        它张口一道口子，从中吐出含糊不清的呢喃。

        第二日清晨，刘易斯早早的起床洗漱出门，头一天上班还是早点到比较好，他租住的房子是栋五层的公寓，楼下的小巷走了几百步就能来到街上。

        这个时代的大众底层普遍穿着亚麻或棉布汗衫，刘易斯离家的时候带了一套白棉衬衫，下身则是黑色长裤，像是刚毕业的学生，其实他早就离开学校好几年了。

        原身作为乡下青年，在一场意外后失去双亲，全靠希顿王国的特殊津贴过活，十六岁时读完中学就按规定进入海军服役五年偿还债务，刚结束自己军人的身份得到自由，便被来自异位面的同名奥伦法师所占据身体，真是倒了一辈子的霉。

        公寓外的街道名叫榆木街，可以并行两辆马车，街道两旁俱是沿途开张的小店面，有早点铺、缝纫铺、杂货铺一应俱全，前面说过十三区大多居住工人与小市民，此时正是上班的高峰期，三五成群推着自行车的蓝服工人们夹杂一些背着书包的中小学生，气氛喧闹不已。

        “两便士一个薄饼，您要几个？”

        推着煎饼摊小车的老妇人望着驻足停下的刘易斯，小声地问道。

        “请给我两个吧。”

        刘易斯掏出四枚便士，这些铜质的小圆片正面印有王国最吝啬的国王爱德华七世削瘦的头像，背后阴刻着数字1，是最基础的通用货币。它诞生于爱德华七世王朝晚期，在当时收敛了巨额财富的国王仍不满足，于一次议会上提出废除现行的货币，说有鉴于萝卜的可口多汁和能治疗一切疾病，将取代金银等一切贵金属，并命令卫兵强制收缴黄金和白银。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了，爱德华七世殿下在半个月后从阳台失足跌落，他生前的命令也被废除，时任首相苏尔特派兵接管了爱德华七世的金库，制定了新的货币体系，以铜便士、银令、金磅取代旧有繁杂的货币，为王国今后堀起奠基。

        四枚便士换取了两块巴掌大小的薄饼，上面洒了少许芝麻和砂糖，刘易斯尝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冒着白色蒸汽的公交车晃悠悠的驶进榆木街唯一的站台，他投下三枚便士，登上了车。

        贝克书店的工作很简单，它主要出售一些教材和小说，与洛林市的几所高等院校都有来往，刘易斯在老道尔的指点下只花了一个上午就掌握了必要事项，他正为一大捆墨印的校报包装，版面上书写着“卡廷斯亚师学院”和六芒星的巫师标徽。

        等攒够学费，一定要看看这个位面的法术体系。

        他默不作声地继续工作，而这也是他来洛林的目的，卡廷斯学院是王国三大高等巫师学院其一，入学的费用亦是三大里最低的，不过法爷在什么位面都是烧钱大户，卡廷斯学院每学期的学费仍需六十金磅，足够一个中产家庭大半年的开销。

        光靠在这里上班可不够啊！

        刘易斯抬头望了一眼躺在滕椅上看报的老道尔，被资本家剥削可凑不出高昂的学费，幸好他来前就有了计划。

        诡秘生物的报道在卡廷斯的校报上常年占据一个版面，这种从阴暗面入侵而来的造物凶狠残酷，以活人的生命为目的，时常会出来屠杀几个不走运的普通人，有时连拥有超凡力量的巫师与骑士都会丧命于爪下。

        这样危险的生物，身上的某些部位往往会产生异变，可以用于制作药剂或装备，如果是屡次造成平民伤亡的，政府也会悬赏猎杀，刘易斯打算白天在书店工作，晚上则去主动狩猎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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