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搅局
池鱼一边看着齐王沈羽的信一边儿吃着糖炒栗子。
栗子香甜的味道让池鱼的心情甚是愉悦。
虽说沈羽在信里三番几次地叮嘱她一次不要吃太多栗子,但是池鱼还是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吃完了一盘栗子。
池鱼吃完还不忘擦了擦手,将沈羽的信小心翼翼地收到一个精致的两寸多高的箱子里。
池鱼与齐王沈羽,两人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然这五年来只见过寥寥数面,却从未断了联系,保持着书信往来。五年过去,两人来往的书信,已经要装满了整个箱子。
池鱼刚将信笺放好,连翘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一进门,看见空空如也的盘子,原本要说的事儿也忘了,气得小脸红扑扑的,数落起池鱼来:“郡主,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一下都吃完,吃多不容易克化,我这才出去多久您就把一盘都吃完了。一会儿要是难受,可不要叫我给您揉肚子。”
池鱼连忙求饶:“好连翘,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吃这么多了。我下次再吃这么多,就不让燕飏哥给我拿栗子了。”
连翘这才气消了,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连翘想起刚才要说的事,“郡主,外面有人求见呢。说是从梁川府常远县来的,那的县令大人派他来有要事相商。”
池鱼一见是正事,也不与连翘嬉闹了,正色道:“让他进来吧。”
连翘领命去叫人了,临走时还不忘拿走盛栗子的盘子。
池鱼抿了抿唇,眼巴巴地盯着连翘手里的盘子。目送她走远。
连翘很快带着人进来了。
来人是一位三十左右的男人。男人身量不高,黑瘦黑瘦的,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神情总透露几分谄媚。
一进门来,便恭敬地向池鱼行了大礼。
“小人覃平参见郡主。”
“起来吧。你们大人派你来所谓何事?”池鱼对她五年禁足解除找上门来的第一件事提起了几分兴趣。
覃平起身,垂着头,斟酌地开口:“您也知道,我们梁川府今年遭了水灾,粮食几乎颗粒无收,靠朝廷的救济勉强过日。”
“粮食有限,分到各县的粮食也有限,分给每个百姓的粮食就更少。百姓吃不饱,闹事的人越来越多。”
“天灾人祸,不少人落草为寇,藏进了绵山里当起了土匪。打家劫舍,伤了不少人。前段时间,还劫走了一半儿赈灾粮食。”
“我们大人想剿匪,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来,粮食短缺,劳民伤财。二来,我们大人曾问知府大人借兵,可知府那里也在为赈灾钱粮四处奔走,分不出多余的心力兵力剿匪。三是,朝廷那边刚刚缉拿了几个废太子旧部,又派人各地搜查。也无心无力管我们。”
“我们大人本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等明年百姓种上粮食,粮食充足了再说。可谁知道这土匪又再次发难,撸走了前几日路过常远县的江阴侯世子。这人命关天,剿匪的事可就不能再耽搁了。”
“我们大人一时之间也拿不出办法,急得焦头烂额。直到听江阴侯世子身边的小厮长风提起您,说您侠肝义胆,仁民爱物,定会出手相救。我们大人实在是走投无路,派小人向您求救啊。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大人啊。救常远县百姓与江阴侯世子于水火之中啊!”说罢,覃平又叩拜在地。
池鱼挂上几分客套的笑容,客气道:“先起来,一切都好商量。”
说罢,池鱼向连翘递了个眼神。连翘点点头,上前扶人。
覃平却依旧跪拜在地,不肯起身。
“请郡主先答应小人。”
池鱼脸上的笑容顿时就落了下来。虽然那笑容也算不上多么真诚。气氛一时凝滞下来。诡异地沉默压得覃平有些喘不过气来。
池鱼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覃平身上,缓缓地一点点地打量着他。此人看着平平无奇,却又有几分小心思。令人一看就透,偏又觉得自己伪装得挺好。可能是觉着她年纪小,也没放上几分心思。
此时赶鸭子上架,给她戴高帽,逼着她接手剿匪的事,究竟意欲何为?
梁川府与郎城相隔不远,乘坐马车行上四五日也就到了。百姓间消息灵通,加上天灾的影响又大,梁川府的风吹草动总是传的极快。每当有事,不出两日,消息便会传到郎城。她或多或少也听去了一些。
常远县生了土匪的事情也是如此。常远县土匪劫走赈灾粮食的事,第二日她便知道了。可是,江愈一连被撸走多天,却从未有消息传来。
如果他一开始便隐瞒着江愈被抓消息,为何又突然暴露出来,向她求救呢?
此事非她不可吗
池鱼有些好奇。又有些好笑。这五年之期一过,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她自认不是什么冷静自持的人,但也不是对自身实力盲目自大的人。缩手缩脚了五年,是时候该大展拳脚了。
她倒是想看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池鱼敛下心神,缓缓道:“本郡主自是不会见百姓身处水火而不顾。左右本郡主这几日要回京城,也要路过梁川府,腾出几日来去剿匪,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连翘诧异地抬眸看向池鱼,有些不太理解池鱼为何会接下这个烂摊子。但看着她若无其事的神色,好像又有几分明白了为何她会这么做。
覃平直起身,惊喜地看向池鱼,半晌又叩了下去:“小人替常远县百姓先行谢过郡主。”
“快快请起。顺路的事罢了。”池鱼又看向连翘,示意她去将人扶起。
连翘上前虚扶着覃平的胳膊,这次他但是没再拒绝,站了起来。
池鱼看向覃平的眼睛,又挂起来几分虚伪的笑意,客气道:“只是事发突然,出发需要行李粮食还未来得及准备。需要你多等几日了。”
覃平身上起了一层薄汗,他只当池鱼还是个孩子,心思单纯,不足为虑。县令也未曾将她放在心上。不然五年前也不会被害,禁足郎城。
今日一见,竟被其所震慑。他能感觉到池鱼落在他身上审视的目光,他一度以为自己将要被看穿。不过到底是年纪小,城府不深,还是被糊弄了过去。
覃平收了心神,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谄媚道:“那就叨扰郡主了。”
池鱼摆摆手,扬声叫来家丁,好生叮嘱一番,才让人将覃平带去休息。
覃平见状松了一口气,拜别池鱼,跟着家丁离开了。
池鱼见覃平走远,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了起来,人也松懈了几分,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猫儿似的叹息一声,嗔道:“一天天与人虚与委蛇累死了。”
连翘收回看向覃平的视线,惋惜道:“唉,梁川府真惨呀,今年遭了水灾,百姓到冬天了。还没饭吃。常远县的百姓更惨了,不但没饭吃,还生了土匪。日日提心吊胆的。听说,那的土匪前段时间还劫走了朝廷一半的赈灾粮食。”连翘叹了一口气,又有些疑惑,“可是,郡主,您明知道这覃平有问题,为何还要去。”
池鱼慵懒地抬眸,懒洋洋道:“不去怎么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看他这个样子,即使我今日拒绝,他们也会不择手段地逼我前去。还不如顺话接下,给他们留下一个我心思单纯,没有城府的印象,让他们掉以轻心。露出马脚。”
“连翘,”池鱼直起身,略加思忖,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道:“帮我研墨,我们把水搅混,让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一点。”
连翘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上前为池鱼研墨,疑惑道:“郡主,您要做什么”
池鱼将信纸铺好,提笔蘸了蘸墨水,意味深长的笑道:“当然是拉陛下下水了。”
连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池鱼抬眸见连翘这副样子,有些气急,心想连翘怎么这般愚笨,定是日日学兄长管她管傻了,但还是耐着性子与她解释:“小傻瓜。地方出了灾情,朝廷都会派钦差大臣来赈灾,等到灾情基本稳定,便会回去了。以后不时派回访大臣回访,督查赈灾的后续工作。”
“但是我记得回访大臣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吧。”
连翘点点头,明白了些许。
池鱼颇为欣慰,又道:“我如今写信给陛下和爹爹,与我相熟的人必定都会知道。爹爹,兄长,还有燕…”池鱼顿了顿,掩饰般地轻咳两声,不自然地偷偷瞧了一眼连翘,佯装若无其事,接着说:“甚至是燕飏哥,与我多年未见,定会抢着做这回访大臣。”
“陛下也会做这顺水人情,派他们其中一人来。到那时,如果常远县有更大的秘密,牵扯出更多,大部分功劳是我的。如果没有,剿匪的功劳还是我的。”
“回京之后,陛下肯定会赏赐于我。我衣食不缺,陛下定会问我要些什么。我便将郎城的兵权全部要回。”
“郎城军共一千人,我只有一半的兵权。有爹爹他们相助,想来将另一半要回也不是什么难事。”
“到那时,陛下再要我为他办那件事,可就要拿出更好的诚意了。”
连翘恍然大悟,但细细一推敲,又觉着哪里不对,即便如此,她还是觉着池鱼异常聪慧,不禁夸道:“郡主,您真厉害!”
池鱼松了一口气,幸好连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异样还有她那一点点的小私心。兄长不太希望她与沈羽有太多的来往。她可不希望连翘这个告状精知道她的真实目的,掌握更多把柄。
池鱼收回心思,飞快地将给定国公的信写好,又照着着封信添油加醋地给晋安帝写了一封差不多的。然后将信卷好,放进小木桶里,递给连翘:“把这个给陆英,让她飞鸽传书,送去京城。一定要让阿花和小黑去,它们俩飞得最快。记住了吗?”
连翘接过信,严肃地点点头,坚定道:“临危受命,定不负所托。”
池鱼:“……”
池鱼望着连翘走远,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又拿出一张信纸,执笔认真地写了起来。字数不多,池鱼很快就写好了。
池鱼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卷好,从书案旁的木盒里拿出一个小竹筒。这个小竹筒与刚刚用的小木筒不同,明显精致了很多,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燕子。
池鱼走到窗边,窗边放着一个鸟笼,笼子里有一只,全身雪白头戴黑色盔帽的信鸽。
池鱼打开鸟笼子,将竹筒绑在信鸽的腿上,抱着鸽子,打开窗,小声叮嘱:“流星,你一定要比阿花和小黑快知道吗。”
池鱼松开双手:“去吧,去找燕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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