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公交车上的小插曲
出了市立医院，四人就此告别。
夏南笙在医院附近的公交站台那里等公交，来医院之前她跟奶奶说好了看望完妞妞就直接工作去了。
周末的市中心，人流量不是一般的大，大大小小的车辆在马路上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汽笛、人潮、高楼几乎成了这个城市的标志。
每一辆公交车上都挤满了人。
一挎着篮子的大妈从远处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尖细的嗓音令方圆几里的人都“望而生畏”，特别定制的老年机声音本就大，现还开着扬声器，一人一手机加起来就像个移动喇叭。
“现在的年轻人啊，不是吃就是睡，下班回来后就往沙发上一倒，等着人来做饭给他们吃，娇生惯养惯了，连起码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一个月工资也就那么点，能有什么出息？”
大妈往夏南笙旁边猛地一挤，篮子径直甩了一下她的手臂。
竹制的篮筐材质坚硬，里面放满了大妈从菜场采购回来的蔬菜，这一下打得夏南笙直抽冷气儿。
夏南笙却没恼怒，揉了揉手腕，礼貌地往旁边挪了挪。
“你是不知道我那儿媳妇，什么都不会，我现在看到她就一肚子的火。要不是我儿子人老实，她这狐狸精还想进我家大门？”大妈又往夏南笙那里挤。
夏南笙往旁边挪多少，大妈就跟着挪多少。没办法，夏南笙只好让出自己的位置，走到队伍最后重新排起队。
大妈笑得花枝乱颤，看向身后人的眼神尽显得意之色。
“什么？”高八度的声音刺的人耳膜发疼，站台上的人纷纷皱起眉头，神情略显不悦，看在她是个老人的份上才没有对她进行“说服教育”。
“我不说了啊，车来了，回头再聊。”
周围的人都暗自松了口气，这段不愉快的经历终于等来了结尾。
这是夏南笙等的第三班车了，前几班上面都人满为患，几乎是人贴着人，连下车都是一个问题。
还好这一班次的乘客到这站下车的多，否则就要再等一班了。
夏南笙几乎是被推到公交车上的，又被迫顺着人潮去了公交车末尾。
她寻了一个角落静静地靠在栏杆旁。
站台上那位聒噪的大妈径直越过老弱病残专座，一路左顾右盼地来到末尾，臂弯上挂着的篮子丝毫不知收敛，全然不顾其他乘客的感受，大喇喇地将菜汁、泥土蹭着别人的衣服、包包。
夏南笙右手边的座位上，一个穿白色运动服外套的少年，戴着耳机，闭着眼。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额头上的碎发遮住了眉目。
大妈在夏南笙身边停下脚步，一把将她推开，她一个踉跄，差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一个中年大叔眼疾手快扶住了夏南笙。
周围立刻响起不满的声音，“这是干什么，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人家好好的姑娘站那儿关你什么事！”
“都吵什么吵！我也就轻轻一推，谁知道她就这么柔弱，说不定还是装出来的！现在这个社会，什么人没有？”大妈双手叉腰，目露凶光，手指绕着周围的人指了一圈。
四周吵闹的声音吵醒了浅睡中的少年，微一抬头，就看见一长相刻薄的老大妈正看着他。
“小伙子，我等你很久了。”
即使戴着耳机、公交车上的嘈杂也没能淹没大妈的声音。
他略显疑惑，问道：“等我什么？”
“嘿哟，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都不得了了啊，从小老师教给你们的尊老爱幼都搁哪儿去了？”
少年终于从她阴阳怪气的话语中明白她的意思，他微微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这位大妈，哦不，阿姨，您往前走一点会看见红色的座椅，那是专门为像您这样的人准备的。”
“我寻思着你想说啥呢，我不过是想测试你的品质而已，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大妈假意惋惜地摇了摇头，“那我今天就偏要坐这儿，你能拿我怎么样？”
少年额头青筋暴起，手紧紧握成拳状，似是隐忍到了极点。
他默默将耳机摘下放进口袋里，手指关节掰得咔咔作响，面色阴冷深沉。
大妈有些心虚，腰肢还是挺得笔直，“怎么？你还想打我？”
短暂的沉默过后，少年忽然起身，眼神冰冷地看着蛮不讲理的大妈。
夏南笙在一边紧张地关注着这边，她见情况有些不妙，连忙跑上前去，挡在少年面前，替他道歉，“对不起阿姨，他不是这个意思。”
她将少年拉到一边。
少年打量着面前的女孩，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中几乎透明，干净的眼眸中不含一丝杂质，灵眸运转间似有水波荡漾。
少年轻笑，努了努下巴。
夏南笙这才发现自己抓着他衣袖的手还未松开，慌忙地收回，将那只手藏在身后，脸颊也迅速染上了一层红晕。
阳光细细碎碎地打在她的脸上，像一尊象牙雕刻的天使，温柔姻静。
少年终是一怔，无声无息中时间仿佛停止流动，他的眼中此刻全部都是她。
一个刹车，车身剧烈晃动，少年下意识地用手护住面前的女孩。
“没事吧?”
夏南笙摇了摇头。
少年挠了挠头，无声轻笑，带些调侃的意味，“你刚刚不会真以为我要去打那个老太婆吧？”
夏南笙看了一眼此时正得意洋洋坐在少年的座位上的大妈，“你的表情挺吓人的。”
少年甩了甩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温柔的双眼，那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嵌在他俊逸阳光的脸上，黑而浓密的睫毛像是植入的一般。
细碎长发下竟然掩藏了一张拥有绝世美颜的脸。
少年将碎发揽到额头上方，“我不过是吓吓她的，我怎么会和年纪这么大的人计较呢。”
夏南笙却想，长得这么温柔的人生起气来竟然也是这么可怕。
说过几句话后，也没有再聊些什么，各自相安无言。
夏南笙做兼职的地方在这班车次的最后一站。
等到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了车，少年还是雷打不动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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