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拦住马车

卿嫣尴尬极了，面瘫君身边的侍卫，个个面瘫功力高强，想得他们一笑，比登天还难。当然，卿嫣也理解，人家是卖命来的，不是来卖笑的。从刀光剑影，血腥里面爬出来的人，比一般人的心肠是要冷硬一些。

        但卿嫣又实在不想事事被蒙在鼓里，方才这女子来势汹汹，冷柔他们绝对知晓女子身份，而且和君无殇关系不浅，才能说出“我想见见她”这样的话。

        “小珍珠，去。”她手一抛，让小珍珠往风雪里飞去。

        “回来。”不想立刻有人搭箭上弓，往小珍珠的身上射去。

        卿嫣懵了，这算什么？君无殇手下的人把她当什么？这一箭没要小珍珠的命，擦着它飞过，把它撞了下来。也得是极精悍的箭术，才能做到这样的恰恰好。

        卿嫣瞪了一眼射箭的人，跳下马车，奔向小珍珠落下的方向。射箭是冷啸，笑字谐音，七人之首。

        “姑娘。”冷柔跳下马，大步追向她。

        这些人可能没想到，卿嫣能跑这么快，她像雪兔，飞快地冲进风雪之中。

        小珍珠掉进了雪堆里，翅膀痛苦地颤动。卿嫣把小珍珠捧到掌心里，转身往回走。她没上马车，大步从几人面前过去，往山湾外面走。

        君无殇原来不止一个女人，说不定每天都会跑来一个，要看看她是谁。太可笑了，让她努力当他唯一的女人，凭什么让她努力？

        “姑娘请上车。”冷啸和冷柔追过来，一左一右地拦住了她。

        “冷护卫，你们就放箭哪，我还真想知道做一只刺猬是什么感觉。”卿嫣冷笑，挺直了腰，从冷啸面前大步过去。她做人就这样，你敬我一尺，我回你一丈，但你若在我面前耍威风，我也不会向你低头。

        “姑娘，在下职责所在，擅进山寺者格杀勿论。”冷啸身形一闪，又拦到了她的前面。

        “这是针对我一个人的规矩吗？刚跑进去的那些人，未必是庙里的尼姑。”卿嫣忍不住冷笑，不就是怕女干情败露吗？

        冷啸微微拧眉，浓眉上落了雪花，刚毅的唇角紧抿着，说不出巧妙解释的话来。

        “总之，上令难违，姑娘请回。”冷柔双臂一伸，语气冷硬。

        七人已经全部追了过来，把她围在中间。卿嫣没办法离开，冷风凉嗖嗖地往她脖子里面灌。她一咬牙，快步回到了马车里。

        而且，总要听他一句解释，她才甘心。

        她找冷柔要了跌打药，给小珍珠抹在身上。那么高摔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她可不想再失去小珍珠了，这已是她唯一的一只能听她倾诉心事的小心肝。

        这种等待的滋味，格外难熬，沙漏倒置了两次，天边渐卷亮，而他却一直未归。

        ……

        灯火微暗，有水声在风雪里萦绕不歇。

        这马车不大，上官薇母女两个挤在马车里面，加上她总咳嗽，一直在喝药，所以马车里充斥着一股浓腥的药味儿。上官薇披着厚厚的披风，掩唇轻咳，把一碗热水送到青珂的手中。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前后都是天羽林军，火把绵延数里，蔚为壮观。

        “青珂，我们得逃。”上官薇往外面看了一眼，小声说。

        “我们逃了，阿九怎么办？再说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命。”

        青珂喝了水，轻轻地喘着，躺回了棉被里。

        “不，这不是我们的命……”

        上官薇咬牙，把后面的话吞回去。秦兰给她密令，让她到时候把君无殇的行踪告之前来接头的人，不然青珂就有去无回。她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秦兰想借机除去君无殇，天羽林军的三块兵符就会落到秦兰的手中。

        青珂心思简单，可能马上就会说出来。让外面的人听到，她和青珂的命现在就会没了。此时的上官薇只想护着青珂逃走，至于那个丫头混成什么样，都是她的命。

        “娘，你知道吗，有件事一直藏在我心里，好几年了。”青珂转过头来，小声说。

        “嗯？什么事？”上官薇惊讶地看着她。

        青珂闭上了眼睛，轻轻喘了会儿，轻声说：“我羡慕阿九，总有人那么喜欢她，卫长风对她那么好。”

        “她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有娘疼你，她是个贱人生的。”上官薇拧眉，咬牙切齿地骂。

        “娘，别这样骂她。”青珂拧眉，一激动，又咳了起来。

        “好，我不骂，”上官薇赶紧给她揉背，轻声说：“你有什么事藏在心里？”

        “就是……总有人喜欢阿九呀，我答应过卫长风要保密，所以我还是不说了。”青珂摇头，脸上涌起几分不正常的潮红。

        “难道卫长风和阿九早有苟且之事？”上官薇小声问，想了想，又轻声说：“这丫头确实有本事，不止跟了一个男人，还能把宸王迷倒，不佩服她都不行。”

        “她长得漂亮，人又聪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别人当然喜欢她了。哪像我，只会生病。我若有她一半，也足够了。”青珂轻轻地说。

        上官薇轻抚她的脸，心痛地看着她，又不知道劝什么。长年生病，能让她学什么呢？让阿九陪着她学琴棋书画，本意是让青珂有个伴儿，没想到阿九什么都学得快，学得好，一个人做两夫人布置下来的功课，做的诗还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让夫人都辩不出来，连连称好。

        她有些不服气，凭什么那贱婢生的孩子能如此出色，而她的青珂却一直生病，难道真是因为她沾了太多血腥，所以上天报应到青珂的身上？

        她无奈地叹息，见青珂合着眼睛，似是又昏睡过去了，于是轻手轻脚地爬出马车，想去打听一下附近的情况，看看什么时候逃最合适。

        “娘，其实那个大元人那年遇上的人，是阿九。”青珂昏昏沉沉的，并不知道她出去了，躺了会儿，突然开口，“十四岁生辰那年，阿九求我，让我向你求情，让她出去安静住几天。你心情好，同意了，她与温嬷嬷去了庙里，给她娘上香。在那里住了四天，但是温嬷嬷和卫长风带她回来时，她一身是伤，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而且……她的守宫砂没了！温嬷嬷求我保密，又给她悄悄刺了一颗。我悄悄问卫长风，他说阿九有个毛病，不能大醉，一旦大醉，那几天的事都会忘光，所以他喂她喝了好多酒，她就把那些事全忘了。但她昏迷的时候念过一句话，她说——你说话算话，一定要来带我走。我现在想想，肯定就是那个大元人。”

        她说着，又转头看身边，发现上官薇不在，拧拧眉，小声说：“什么时候出去的，哎，你没听到也好，我还是保密吧，这种事太羞人了……又会有人说她的闲话，阿九太苦了。”

        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手里还握着卿嫣给她叠的手帕老鼠。她觉得对不住阿九，以前只能尽自己的努力，拼命对阿九好点，现在她也只能为阿九做这一件事了，阿九替她代嫁，她就替阿九去见那个大元人。

        突然，马车窗子被人从外面推开，有人丢了一块石子进来，正打在青珂的头上，她疼醒了，摸到石子一瞧，上面还包着一片丝绢，她好奇地解开，只见上面写着几行蝇头小楷，“宸王下令诛杀上官薇，千万不要下马车。”

        “娘。”她一个激灵，飞快地爬了起来，挣扎着往外爬。

        上官薇正坐在马车前面和车夫套近乎，扭头看她时，一支冷箭从前面呼啸射来，穿透了上官薇的心口，浓稠的鲜血喷溅出来，喷了青珂一脸。

        马受到了惊吓，嘶鸣着，猛地高扬几下前蹄，疯了一样往前奔。

        青珂被往后抛去，心肝俱裂，尖叫着，痛哭着，却没办法爬向上官薇。眼睁睁看着她从马车上抛了下去……

        “娘……”她脑中一片空白，绝望地尖叫着。

        “拦住马车。”士兵们慌乱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骑快马从前方飞驰而来，墨色披风高高扬起，抬臂挽弓，数箭齐发，每一支都射中马的脖子，让发狂的马轰然倒下。

        侍卫们一涌而上，死死拽住了已往路边山坡滚下一半的马车。

        “拉紧了，本王进去。”君耀然从马上跳下来，钻进了马车里，很快就把青珂抱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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