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那天庙里的人
“这不是……给你挑的衣裳？”君无殇又尴尬，又头疼，指着青珂身上的衣裳说。
“我马上就脱，我不知道……对不起……”青珂赶紧往外跑，急得眼泪直流。
卿嫣端着茶壶过来，拦住了青珂，小声叹道：“我送给你的，穿着吧，而且，可能本来就是你的。”
“嗯？”青珂睁大泪眼，哆哆嗦嗦地看她。
“宸王要吃包子吗？青珂自己做的。”卿嫣转头看君无殇，面无表情地说。
“不用了。”君无殇抬步就要走，这种情况再出现几回，他都不知如何处理。
“不如今天挑穿吧，反正你也快成事了。”卿嫣转头看他，声音有些发抖。
这种等待结果的过程很难熬，她很害怕青珂还在等那个约定，也怕看到君无殇冷血无情的一面……这九天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一幕，三个人碰头，听他和她做决定。本来还想坚持一段时间，但刚刚君无殇那一抱，让她再难坚持下去。
没什么事会比等待判决更令人痛苦了，她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痛苦，不如快刀斩乱麻，各自清静。
“什么？”青珂还惶惶如小兔，紧张地往她身后躲，“要杀我吗？还是继续要把我送去大元？”
“青珂，那年庙里……你和阎晟，有什么约定？”卿嫣拉着她的手，小声问。
“啊？”青珂没反应过来，眼睛红通通的，紧张地摇头。
“若，阎晟在你面前，你怎么办？”卿嫣又问她。
青珂更紧张了，一手掩唇，拼命地摇头，“阿九，我不想当人质。”
“不是人质……”卿嫣微叹，拉她坐下来，然后过去关上了门窗。
君无殇站在一边，直到门窗把外面的光都挡去了，才缓步过来，在青珂惊愕的视线中，一点一点地取出了面上的金针。
青珂的眼睛猛地瞪大，脸上血色退尽，又慢慢涨得通红，整个人绷得紧紧地，不停地哆嗦。
“你、你是谁？”她喃喃地问。
“那年庙里，你盗去我的玉牌和金锁。”君无殇沉声说。
他的声音以特殊的药物维持，只要吃了解药，声音就会变回清朗沉稳之声，不似君无殇一般低沉。
青珂跌坐下去，大口呼吸，眼睛直直地看向卿嫣，突然问：“那君无殇呢？死了吗？”
卿嫣抿抿唇，喉咙里干痛得厉害，勉强说出三个字，“都是他。”
“那、那你喜欢的是谁啊？”青珂又问。
卿嫣不出声，久久地看着君无殇。
“难道都喜欢？”青珂伸出细瘦的手指，抓住了卿嫣的手腕。
这一抓，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要把卿嫣的手腕给扯脱一样。
“如果……如果你不原谅，你想继续庙里的约定，我退出。”卿嫣痛得直吸凉气，从未想过青珂体内居然有如此大的爆发力，这手腕一定伤了。
青珂张张嘴，干巴巴地问，“为什么？”
卿嫣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垂头站着，伶牙利齿在此刻变成了一堆烂牙齿，成了摆设。
“我糊涂了……都是你……那谁打的曼海？”青珂又拍自己的额头。
“我。”君无殇缓缓开口。
青珂松开了卿嫣的手腕，手指紧紧拧住衣角，喘得越来越急。
她神情变得很快，让人猜不到她在想什么，或者是气愤，或者是悲伤，又或者是失望……卿嫣站在一边，等着她说话。
“难道……你以为庙里的人是我？”青珂突然一个激灵，抬眼看向卿嫣。
“啊？不是吗？”卿嫣愕然地看着她。
“难怪……你那日那样问我……”青珂抹了眼泪，哭了起来，“你这个笨丫头，是你自己啊！是卫术师给你灌了酒，让你忘了那几天的事而已，你只要醉酒，就会忘掉那几天发生的所有事。去庙里的人是，遇上他的人也是你。”
“那年，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一身狼狈地被马车拖了回来，温嬷嬷跑来求我，我怕被娘发现了，就悄悄把你送回房间，想办法让术师混进来，给你治伤。你守宫砂没了，身上还有那……那些伤痕，又痛得不行，迷迷糊糊地总说要死了，卫术师以为你遭遇了什么惨事，怕你醒来之后伤心，便给你喂了酒。”
卿嫣听楞了，掏了掏耳朵，小声问：“你别骗我，为了让我开心，编这样的谎话。”
“我骗你这个干什么？卫术师也知道此事。况且我都不认识这人，怎么装得出来呢。那年我身子不好，是去过庙里，但比你早一个月，你忘了吗？”
青珂抹着眼泪，哭声渐大，“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要送我去见阎晟，幸好不是。我哪里也不想去，我就想在你身边，我谁也没有了，我不能没有你。”
卿嫣弯腰抱住她，长长地舒气。若她说的是真的，只需问卫长风便清楚了。卫长风不让她喝酒，她只知道是喝醉了就会出麻烦事，譬如睡上几天，又譬如身上起满可怕的红疹子……从未想过，她喝醉了，就能把之前几天的事忘光。
“难怪，盗重伤之人身上的玉牌金锁这种事，也只有你林阿九做得出，旁人是断不会敢在鲜血中摸来掏去的。”君无殇也长长舒气，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呸，我这叫生财有道，反正快要死了，不如给我用。”卿嫣啐他，忍不住地满眼笑，和他久久对望着，舍不得挪开视线。
“可是……可是……两个人怎么是一个人？”青珂看着君无殇的脸，使劲往卿嫣的怀里钻。
“青珂，你记住，这个现在还不能说出去。”卿嫣扳过她的肩，盯着她的泪眼叮嘱她。
“啊？嗯……”青珂茫然地点点头。
卿嫣咬着手指尖，秀眉紧拧，不解地说：“不过，当年如果不是宸王把我打伤，我后来又出了什么事呢？为什么会受伤？”
“你我分开之前，你还是好端端的，并且你还拿着我的玉牌和金锁。”君无殇眉头微拧，在桌边坐下来。
“奇怪，难道我遇上山贼了？”卿嫣往桌上一趴，盯着盘中已经凉透的包子说：“可惜温嬷嬷死了，一定是很可怕的事，所以不敢告诉我。”
“你不会被……”青珂及时掩住唇，又怯怯地看向君无殇。
“呸……才不会！”卿嫣听出了她的意思，心肝一颤，她被别的什么发男人……那可太可怕了！
“嗯。”青珂轻轻点头，垂头坐了会儿，勉强挤了个笑出来，“阿九现在终于不用受苦了，宸王殿下请善待阿九。”
“你不要哭了。”卿嫣给她擦掉眼泪，笑着说：“我教你做包子去，你这包子太难看了。包子尚未做成，公主尚需努力。”
“嗯。”青珂又点头，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多做点吧，刚来的时候，我看到城中有些小乞儿，很可怜。”
“好。”卿嫣拉她起身，冲君无殇挥挥手，蹦蹦跳跳地拉着青珂出去。
小珍珠站在枝头啾鸣，她笑着朝小珍珠招手，小珍珠飞到她肩头站着，翅膀掠下细碎的雪，在手掌心凉凉的化开。
“四哥江州了。”她用手指轻抚小珍珠的脑袋，听它说完，轻叹道：“四处漂泊，何处是家？”“它说的吗？”青珂好奇地问。
“嗯，四哥让雀儿带话过来，先找到小珍珠，再让它告诉我。”卿嫣笑着，从腰上系的小布袋里倒了些碎米出来，喂给小珍珠吃。
青珂红红的眼睛惊讶地瞪大，似在慢慢消化她的话，看着小珍珠吃完了，才小声问：“可是它只是叽叽喳喳地叫，你怎么听得懂？”
“我有神技，天机不可泄露。”卿嫣把小珍珠往天上一抛，故作神秘地眯了眯眼睛。
青珂露出一脸崇拜，抱住了她的手臂，“阿九，你好厉害啊。”
“嗯，以后听姐姐的话，姐姐罩着你。”卿嫣拍拍她的手背，一本正经地说。
君无殇倚在门框上，唇角噙笑，沉静地看着卿嫣。他已放回了最后一根金针，易容回宸王的模样。
看他变来变去，其实挺糟心的，但卿嫣转念一想，她还是占便宜了，这不是同时拥有了两个男人嘛，以后想抱哪个抱哪个，哪个敢欺负她，就不许他再变回来……
还有，在那时候，她还能中场换人……
哎唷，好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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