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以后再说吧

卿嫣等到大半夜，也没等到青珂回来。正心急如焚时，终于听到阎晟回来的脚步声，但他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温泉殿。她赶紧起身，拿了阎晟的衣裳过去。

        出了门，她略一沉思，快步去了芸桃的房间。房间里掌着灯，透着厚厚的窗纱看里面，芸桃的身影正在轻晃。

        “芸桃，睡下了吗？”她敲敲门，小声问。

        “王后娘娘，还没有呢。”芸桃赶紧过来拉开门，她换了一身素衣，头上别着白花，眼睛肿得像桃子一般，脸上泪痕还未干，“正准备去给夫人守灵。”

        “青珂没回来，别人服侍王我不放心，你来帮本宫一起服侍王沐浴更衣。”卿嫣把手里的衣裳交给她，转身往温泉殿走。

        芸桃眼神一闪，抱着衣服，快步跟上她的脚步，像小媳妇一般娇羞地说：“奴婢怕笨手笨脚，惹王和王后生气，不然让惜夫人来吧。”

        “惜夫人身子不好，青珂经此一事，只怕不成气候了。本宫在这里也没有能用的人，姝娘不行，她年纪大了，只有你很合本宫心意。你很聪明，好好跟着本宫，本宫不会亏待你。”卿嫣放慢脚步，轻声说。

        芸桃面露喜色，连连点头，“是，奴婢一定会听王后娘娘的话。”

        “嗯，来吧。”卿嫣大步进了浴殿，掀开重重垂帘，走了进去。

        阎晟泡在里面，只露出乌黑的头顶，正在憋气。

        卿嫣跪坐下去，小声说：“芸桃在外面伺侯着，先不要进来。”

        “是。”芸桃跪下去，恭敬地回话。

        “怎么让她来了。”阎晟从水里浮起来，扭头看向垂帘。

        “青珂不在，我让她帮帮我。”卿嫣的小手插进他的黑发里，给他轻轻按摩头皮，小声说：“可找到她了？画像我已经画出来了，但是小珍珠只看到了背影，加上鸟儿看人，与我们看人，太不一样了。

        画出来只有一团团的颜色暗影，我们在小珍珠的眼里和肉团没什么区，只有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不过，它还能靠气味分辨，明日就把府中所有的人集中起来，让它一个一个地去认。”

        阎晟扭头看她，手掌轻轻地搭在她的手背上，低声说：“早点去睡吧，你看你的眼睛，又红了，我再泡一会儿。”

        “我想陪着你，我又不累。”卿嫣趴下来，抱住了他的肩，轻声说：“阎晟，你选我为妻，可有后悔？我怕我会拖累你的雄心天下。”

        “傻丫头。”他笑笑，转过身来，双手扶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了水中。

        卿嫣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紧紧地缠在他的身上，小脸紧贴着他的脸，郁闷地说：“我还为今晚准备了节目，现在看来，只能放弃了。”

        “什么节目？”他好奇地问。

        节目这词，于阎晟来说，不亚于上一回听卿嫣所说的“店视”、“飞鸡”。他能理解会飞的鸡，但店视是什么门派、什么招数？

        “以后再说吧。”

        卿嫣笑笑，双手捧着他的脸，长长的吸气。她就保留一些神秘感，下回再送给他也好，反正这大婚之夜算是毁掉了。

        若是以前，他一定吻过去，但此时他心事太多，只是靠在一边安静地看着，目光沉静，眉锁淡愁。

        “青珂与此事不会有关系的，你相信我，”卿嫣滑进水中，和他并排靠着，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帘外，轻声说：“我觉得这事还是和内奸有关系，若能捉住此人，内奸也就除去了。”

        “别操心。”阎晟轻抚她的小脸，笑了笑，“我晚上要去为姨母守灵，你有心疾，眼睛也不好，早点歇着，画像我会自己拿去给冷啸。”

        那图是卿嫣让画师乱画的，故意画出了两个芸桃身上的特征，就看她会不会慌张。

        “先拿来看看吧……芸桃，你去我屋子里把画像拿来。就在桌上、用镇纸压着的那幅就是。”卿嫣对着帘子外面说。

        芸桃离帘子不远不近，一直垂着站着，听到她的话，立刻弯腰行礼，柔媚地说了声“是”，随即微弯着水蛇腰，倒退了十数步，做足了恭敬温驯的模样，这才出了浴殿。

        卿嫣白天没来得及和阎晟说出小珍珠并未看到凶手的事，这时刚要开口，小珍珠叽喳喳地飞进来了。她脸色微变，伸出手掌，让小珍珠落在了掌心。

        “怎么了，它说什么？”阎晟抚摸小珍珠的羽，眸子轻抬。

        “它说四哥喝醉了。”卿嫣犹豫了一下，笑笑。

        “卫长风真是个麻烦，早点让他回去吧。”阎晟掬了捧水，从小珍珠的背上淋下去。

        小珍珠愤怒地尖叫了几声，飞起来就啄他的脑袋，被捆住翅膀的仇还没报呢，又给它淋热水！

        “小东西还挺凶。”阎晟手起手落，又捏住了它的翅膀，慢吞吞地说：“再替卫长风给你主子传情话，我就烤了你下酒。”

        小珍珠挣扎半天，长尾一翘，往他的头上滚烫烫地拉了一泡冒着白色热汽的屎。

        阎晟自打领军打仗以来，只有卿嫣敢挠他的脸，只有这破鸟敢往他头上拉屎。但他也没生气，手一挥，把小珍珠远远地抛开。小珍珠抖着满翅的水珠，落在桌案上，低头啄糕点吃。

        卿嫣憋着笑，拖过帕子给他擦脑袋。她不嫌弃小珍珠，反正自打养这小东西开始，她就得经常伺候这小东西吃喝拉撒，还得处理它一愤怒就会到处喷射的鸟粪。

        窗子外有脚步声，芸桃回来了！

        若芸桃有武功，阎晟应当从这脚步声里听得出。若芸桃没武功，她又有什么本事在这里甩得众人团团转呢？还是，她仅仅是因为想报复许贞怡？

        总之芸桃的分寸拿捏得极到好处，除了白天她随口说的那句话，真看不出什么破绽。卿嫣很担心，若芸桃真有问题，那青珂只怕就在她和她主子手中。

        她此时不敢阎晟言明小珍珠所说之事，怕害了青珂，也怕阎晟觉得她多事。这位芸桃小姐的父亲也是大元的功臣，所以她试探芸桃之事，一旦弄错半点，必会招来大臣们的不满，她得小心、小心、更小心地处理好这件事。

        “王，画拿来了，冷啸统领问王，要不要现在动身去许府的灵堂。”

        “嗯。”阎晟点头。

        帘子轻轻掀开，芸桃低着头，红着脸颊进来了。朝卿嫣瞟了一眼，腰肢轻摆，跪到了池沿边，双手把画托到阎晟的眼前。

        “打开。”卿嫣挥挥手。

        芸桃垂着长睫，温驯地把画展开，上面画着一个略圆的背影，长发披至了膝处，穿的是宫婢统一的暗蓝色布棉袍。

        这个是没什么作用的！阎晟也不意外，抓过了一边的布袍，要从水里起来。

        卿嫣傻眼了，在这些男人眼里，身子被女人看了是绝不会觉得害臊的！不过芸桃倒也会看人脸色，深埋着头，一动不动地跪着。等他披上了长袍，这才快速起来，捧上了外袍，又拿来帕子给他擦头发。

        阎晟看了她一眼，又看卿嫣，沉声说：“别玩过火。”

        他的眼睛是x光，总能看透卿嫣的心思。他也总是这样放纵卿嫣，看着她折腾。

        卿嫣趴在池沿着，冲他晃了晃白嫩嫩小手指，咧嘴一笑。

        芸桃不懂二人之间在说什么，狐疑地看了一眼卿嫣，捧着腰带走到了阎晟面前，娇滴滴地说：“王，奴婢给您系上。”

        “我自己来。”阎晟拿过腰带扣上，看也不看卿嫣，沉声说：“你也别泡太久了。”

        “是。”卿嫣点点头，目送他出去，又挥手，让小珍珠站到自己的掌心来。

        方才小珍珠告诉她，汉仪的那只绿鹦鹉看到青珂与贞怡夫人在厨房的东边林子里争吵过，青珂还往贞怡夫人的脸上洒了一把灰。

        王宫不大，又是阎晟的地盘，若有地道，阎晟哪会不知道？那么，对手到底是怎么把青珂弄出去的呢？

        “王后娘娘，这小鸟会说话？”芸桃捧起她的头发，给她的头发上抹香膏，娇媚地问她。

        “嗯，本宫能听懂它说的话，它方才告诉本宫……”卿嫣欲言又止，沉思了一会儿，勾了勾手指，轻声说：“你相信是青珂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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