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我不回来
“太后说，南月他们被困在金水河了，我陪你去吧。”卿嫣抬起小脸，认真地说：“我也会千鸟阵，我为你打下金水河可好？”
“我家王后如此能干，真让朕欣慰。”阎晟又笑了。
卿嫣跺脚，认真地说：“我真的会千鸟阵，以前是不忍心让鸟儿替我们送死，但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了，鸟儿若是不满，以后找我就好了。”
“小笨蛋，那图是我故意给的，这回我要活捉凤芹。你与我现在是得一起出门去了，不过，我带你去大元城！”阎晟的嘴唇靠近她的耳朵，缓缓地说。
卿嫣眼睛一亮，紧抓着他的手臂说：“你快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笨蛋瞎操心，急眉赤眼的真难看！记着，你只需要跟着朕……耀武扬威……”他低笑起来，捧着她小脸揉了揉。
“说嘛……”卿嫣扭扭腰，软软糯糯地撒娇。
阎晟俊眉微展，慢吞吞地回她二字，“不说。”
“你又不相信我？”卿嫣使出激将法。
“哦……”阎晟斜她一眼，转身往前走。
“说吧说吧，只要你告诉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就是你的软糖，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卿嫣赶紧拉住他的袖角，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双眼直放光，说不定他一高兴就告诉她了呢？
但这时候任他捏的软糖也不起作用，他只管让她紧揪着袖子，带着她往前走，步子不快不慢，模样不慌不忙。
卿嫣知道阎晟这男人一向狂傲，他要做什么事，只要他不说，别人真是一丝半点也看不出来，凭你一个人急死急疯，他倒好，在一边悠然自在地欣赏好风光。就当她失望地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他慢吞吞地说了一句话。
“青珂被找回来那晚，见的人应该是洛川。”
“什么意思？你确定是洛川？洛川是奸细，还是他就是凤芹？”卿嫣不解地问。
洛川是卫长风的师弟，若他牵扯进去，卫长风怎么算？况且幻尘宫只是江湖中人，怎么会牵扯到这事里来？
“卫长风痴恋你这么多年，不甘离去，尚能理解。洛川跟着卫长风同来，一直纠缠不走，我便心有怀疑。幻尘宫一年才接一件生意，而且非大生意不接，每一件所收的报酬都能让幻尘宫上下逍遥一年。你觉得现在这件是什么事，能让洛川亲自出手？”
“难道是抓我？”卿嫣小眉头紧锁，小声问。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只怕除了我，没人会出那价钱抓你。”阎晟嘴角轻抽，斜她一眼。
“你敢说我不值钱……”卿嫣的小脑袋猛地往他的胳膊上撞，那结实的肌肉弹得她呲牙咧嘴地喊疼。
“来来，再撞……反正脸皮厚，撞不疼……”他把胳膊伸出来，低笑不停。
卿嫣感觉自己就是那只愤怒的小鸟，不停地撞石头。她抿唇皱脸，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猛地往他怀里一扑，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忿忿地说：“你居然如此轻视我，我今天就这样挂你身上，你去哪里我就挂在哪里，看你还要不要脸面！”
阎晟傻眼了，这小丫头跟个蛤蟆一样挂在他身前，小脸都气红了。
“快下来，大家看着呢。”他干咳一声，要把她拖下来。
“你怕什么羞，我还不怕羞。”卿嫣冷哼，手指缠得更紧了。
冷啸如此沉稳的人都笑得要岔气了，何况冷衫？阎晟感觉自己的威严要被卿嫣搅成浆糊了！
“那你就挂着吧！”拽不动她，他只能黑着脸，挂着她往前走。
没一会儿，两个人都开始不自在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对我如此……”卿嫣脸一红，松了手就想滑下来。
“你挂啊，你给我挂一整天。”
阎晟脸绿了，文武大臣们都在前面侯着，等着商议和云罗交换汉仪郡主之事，这让他如何见人？
“不然我让冷啸给你弄点水喝，冷静冷静……”
卿嫣又觉得理亏，讪讪笑着，小声讨好他。
“你就给我站在这里，我不回来，不许动。”
阎晟掀开她的小手，走到一边使劲冷静了片刻，这才大步过去见大臣们。
卿嫣心情复杂莫名，她害怕卫长风真被牵扯进去。这么些年来，卫长风身为术师宫大弟子，威风八面，但他身边没什么朋友。他总是很沉默，这还是卿嫣第一回见他和人走这么近。
她曾问过卫长风，术师宫那么多弟子，为什么他不和他们一起花天酒地去？追问好多回，他终于说了实话。他能卜人生死，不想投入那么多感情，到最后黯淡转身。他只有一颗心，经不起太多回的伤心，他只把心给一个人……
当时听这话觉得酸酸的，她还嘲笑了他一回，说他多愁善感。现在卿嫣恍然大悟，若感情深了，眼看着亲人一个一个在眼前倒下，对人的摧残太可怕了。他说要把心给一个人，就是给她吧？但她却傻乎乎地嘲笑他……
“四哥，别和这事有关系，我好难做……”卿嫣揪着帕子，为难地想了半天，还是唤过了小珍珠，想让它去约卫长风见一面。
远远地看，人影朦胧，辩不出他的模样。卿嫣长长吸气，把小珍珠放了出去，四哥啊，希望你好好地在客栈里，坚持你的本意，不掺和进任何人的争斗……还有青珂，你到底是何意？想带走图，不必把你母亲推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
卫长风这是三天来第七次试图看清卿嫣的未来，他盘腿坐在榻上，双掌搁于膝上，进入冥想状态。
大雾之中，他缓步往前，一片血色千佛花中，卿嫣正弯腰轻嗅，风吹衣袂，飘飘欲飞。
“阿九。”他轻唤了一声，充满了苦涩。
“哈，四哥。”卿嫣歪着脑袋看他，笑嘻嘻地向他伸手，“你怎么才来？我一直在等你。”
“阿九。”阎晟的声音也响起来。
他心中苦涩，缓缓收住了脚步，只见卿嫣已经摘了一朵千佛花，快步奔向了阎晟。
就在此时，一支利箭像毒蛇一般射向阎晟的身体，他暗道不好，只见卿嫣已经飞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一箭……
热血如雨飞散！
卫长风心神俱裂，心口猛地一痛，一大口甜腥堵在了喉中。血眸圆瞪，只见大雾之中，有女子手持长弓，漠然地看着这边，大风吹得千佛花瓣凋零一地，那女子面上的轻纱缓缓跌下……卫长风隔着满眼的血，模模糊糊地看到一朵残忍冷漠的笑……
“卫公子、醒醒……卫公子……你可千万别出事啊……”有人用力摇他的肩，大声叫他。
“阿九……”
他捂着心口，嘶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只见满目灿烂阳光，刺得他眼底生痛，而原本紧闭的门窗都打开了。店小二就站在他的面前，愕然地看着他。他满唇满胸的血，显然吓到了他。
见他醒了，店小二紧扶住他的肩，眉头紧锁，小声问：“卫公子你怎么了？我在外面扫院子，听到公子你大喊大叫，我撞不开门，只好把窗子给卸下来了……”
“我没事。”
卫长风拂开她的手，下了榻，慢步去院中的小井台前打水，擦洗脸上的血渍。
卜人命运，是很消耗体力的事，他这几天心里总是忐忑不安，连续七次为卿嫣卜算，每一次他都清晰地看到了她的死亡，每一次她都是为了挡在阎晟的身前……
连续七次！不同的地方，一样的对话，一样的结局……他感觉自己的心血都要为这七次占卜耗费尽了，更可怕的是，他不得不连续受七次这样的折磨。
他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之中，冻得僵硬麻木，仿佛随时都会碎裂。他能容忍失去一切，独不能容忍阿九失去性命。他就算只能远远看着，也要看着她活蹦乱跳地活下去。
他要阻止这件事……
“卫公子，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店小二前走了几步，上下打量他，紧张地问。
“你下去吧。”卫长风双手撑在井台上，把脸浸进铜盆，冰凉的水总算让他冷静了一些。
“有病就得看大夫，可不能死在我们这小店里啊……”店小二嘀咕了几句，转身走开。
卫长风只当听不到他刻薄无情的话，他不怪世间人势利，他一介布衣，店小二怎会高看他一眼、殷勤服侍他呢？
换下染血的衣裳，小珍珠扑扇着凉风掠进屋里，落到他的肩上。
“你怎么来了？她的眼睛可好些了？”卫长风欣喜地接住它，轻抚着它的羽毛，温和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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