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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一骑红尘侠女郎


  还没等刘元清反应过来,门后一左一右两个壮汉猛扑过来。一人抓住了他的一条手臂,为首的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叫道:“好啊!刘元清,这下总算被我们逮到了!你躲得过十五,躲不过三十吧?”双方目光一阵对峙,刘元清终于败下阵来,无奈的耸耸肩:“好吧,你们想怎么样?”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给你一点厉害看看不可!走,跟我们走!”为首的一个疤脸汉子满嘴喷着唾沫星子。

  “上哪儿?”刘元清一声惊问,这几年经济不景气,杭州就有帮子人专门找黑道讨债,听说那些黑道的人有不少把人弄残的。那疤脸汉子说道:“衙门!”

  “对,快走!今天把他送到衙门去。”讨债的人仗着人多势众,也跟着七嘴八舌的起哄。刘元清一甩手挣脱开来,不屑道:“笑话!你说去衙门就去衙门呀!我没犯罪,干吗上衙门?”

  “你还好意思说没有犯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为首的疤脸嘿嘿一声怪笑,嘲讽道,“姓刘的,你大概忘记了吧!三年前你这老屋已经抵押给了我家老爷。你现在住着我家老爷的房子,三年都没付过房租,就这么挺着白住吗?你又借了高利贷,年年利滚利,可你分文未还。今儿个你再不给银子,只好请你上衙门去见官。你虽然是个举人,我就不相信官府还敢袒护你,跟我们走吧……”

  “慢着,慢着!“刘元清自知理亏,无奈之下,也只好放下面子,陪着小心软语相求,”诸位诸位,大家都是斯文人,别拉拉扯扯的!有话好好说。等我的机器成功申请专利后,我敢保证所有的欠债一并归还。可眼下实在没办法,我拿什么还?你们瞧,家当全在这儿,你看什么能抵债?”

  “申请专利?说梦话还要挑个好时辰呢!看你这熊样,天上能掉下金元宝给你?刘元清,你今个啥意思啊!绕来绕去,准备破罐子破摔是吧?那好!我们先收回房子,你和你老不死的爹走人!来!快动手,把他们轰出去!”为首的一看屋内,顺手抓过桌上一个茶壶甩出门外。其他人也把屋内旧桌椅烂板凳统统摔出门去。

  此刻,曹孟阳躲在外间看了很久了,他本来打算一走了之,放弃这笔货款,可看到那位老人惨相又于心不忍。后来又见到刘元清跟讨债的人吵起来了,正犹豫间要不要进去劝劝,一口小铁锅蓦地从屋内飞了出来,差点砸到他身上,屋内一片打砸吵嚷之声,一咬牙,干脆推门走了进去。刘元清正拉住为首的疤脸汉子手求情:“大哥,好了吧,好了吧……你们是来讨债,又不是抄家……”

  “我们就是要砸!砸一个稀巴烂!你才知道我们的厉害。”为首的疤脸汉子却不依不饶,他狠狠地将刘元清推倒在地,狞笑道,“哼!不见棺材不掉泪!今个老子要不打折你一条手臂、断你一条腿,就算是对你客气了!”说罢从腰间抄起一根短铁棒便要动手。曹孟阳见状大吃一惊,抢上前挺身拦住了为首的疤脸汉子,劝道:“大哥,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滚开!要你管什么闲事?”

  为首的疤脸汉子张牙舞爪欲再次扑向刘元清,忽见冒出个挡道的,原本就没好气,便顺手一巴掌将曹孟阳打倒在地。他下手忒重,曹孟阳嘴角被打出了血,一时间头晕目眩。那疤脸汉子狞笑着逼了过去,把短铁棍高高举起,眼看刘元清就要惨遭毒手。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一扇门板倒飞了进来,狠狠的砸在疤脸汉子身上。猝不及防之下,这家伙一下子成了滚地葫芦。门外进来一位蒙面的少女,她怀里抱着一把宝剑,几步就走了进来,一脚踏在疤脸汉子背上。随后扭身冲那群讨债者的冷冷道:“哼!你们好狠心哟!干吗下手这样重?有这样讨债的吗!”

  疤脸汉子被这少女踩住,顿时浑身酥麻动弹不得,心知今天是遇到高人了。但他是个无赖子,靠的就是耍勇斗狠混饭的,挨揍可以却不可以倒威,他依然嘴硬,恶狠狠地说道:“臭丫头!快放开五爷我!不狠,能赶走这些穷花子吗?你少特么废话,要不你替他还钱!要不就少管闲事。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今天老子绝不放过他。”

  正说着,屋外又进来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膀大腰圆的两个……丫……丫鬟,没错!曹孟阳没有看错,这两个的确是做丫鬟打扮……的确那啥,魁梧的不像话,按后世的说法就是打门外进来了两个重量级的女摔跤运动员。身高足足一米八几,还特么的长得一模一样。

  两个丫头旁若无人的闯了进来,一见门就埋怨:“小姐啊!你每次都跑的这么快?奴婢追都追不上。再这样下去,大丫和小丫会丢饭碗的,俺们两个食量这么大,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主顾?”边说边挤了过来,庞大的身体把那些个讨债的挤得东倒西歪,众人纷纷避让。

  那少女不理这两个丫头的疯话,低头看着脚下的疤脸汉子,说:“你就是娄五吧!听说你在杭州城里替人专门收债。人称娄老虎,收不到钱就会断人手脚,号称没有你收不回来的债。”

  “老子就是娄五!臭丫头,你想咋滴?”疤脸汉子依然硬气。

  “没劲!听你的名字娄老虎,本小姐还以为是个武林高手,本想找你练练手。原来只是一只老鼠。一个泼皮无赖,这点本事还敢自称老虎?扫兴!“那少女边说边退后一步,扭头对两丫头说道,”他嘴巴太臭!大丫,小丫,掌嘴。”

  “好咧!”两丫头齐齐答应一声,声音中透着兴奋。

  话说娄五刚刚爬起来,还没站稳,就被大丫一把扭住两只胳膊,又动弹不得。小丫紧接着啪的一声,娄五左脸上重重的挨了一记耳光,顿时眼冒金星晕头转向,紧接着右边要又一下,十几下下来,这家伙的脸整整胖了一圈。看这两个丫头打人的手法默契,平常没少这样干。一众讨债人看得是心惊胆战,吓得向后连连退缩。双方对峙了一会儿。

  “这位女侠,小人这厢有礼了!”

  有个讨债人恐怕是逼急了,倒有几份胆气,他挺身站了出来。鼓起勇气道:“女侠,您虽然武艺高强,可也得讲理不是!您要是打算从中做和,请拿出一个解决债务的章程来,就冲女侠的面子,我们该让步的让步,吃点亏也没关系,就是不算利息也不算是多大的问题,这钱还是要还的!您要是蛮不讲理,咱们今天都认栽,惹不起您,我们躲得起。明个再来。您不可能天天守在这里。要是您不打算替他还钱,就请让一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咱们也不欺负他,我们送他去衙门见官,孰是孰非?衙门自有公断。”见有人出头,众债主也纷纷应和。

  “呃!”那少女被说的哑口无言,她虽然调皮,却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只见这女孩摊摊手强词道:“谁说本姑娘要管这破事,你们要讨债尽管讨债,哼哼!讨债归讨债,但想要断人手脚,本姑娘可不答应。”说罢,瞥了一眼嘴角流血的刘元清,道:“喂!傻子,你有没有钱还给他们呀?”刘元清惊魂未定,现在还有些恍惚,听到问话,苦笑一声:“您看看,我现在家徒四壁,哪有钱还债!”

  “嘻嘻,那就没办法啦!本姑娘只替人打架,不替人还钱。你放心,有本姑娘在,保证你不会被别人打。”她眨一眨大眼睛,突然间话锋一转,提醒道:“傻子,你没钱还债,难道真想跟他们去见官?那会挨板子的,还不快跑!”此言一出,众皆雷倒!

  刘元清如梦方醒,箭一般冲出门去。讨债人先是一愣,再幽怨的看了少女一眼。然后发一声喊。一齐追喊着跑了出去:“抓住他!快抓住他……”背后传来那少女银铃般咯咯咯的笑声,也跟着跑出来看热闹,大丫小丫一见急了,扔下鼻青脸肿的娄五也追了出去。刘元清在前面跑得跌跌撞撞、上气不接下气。逼债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嚣乱的叫喊声在薄薄的雾色中滚动:“抓住他!别让他跑掉……”

  出于好心,曹孟阳夹起公文包追了上来,看着前面追赶的人群,又好气又好笑。刚才他被这少女的神操作给雷到了。众人一前一后在巷子里追逐,转眼就到了运河边,前面是一座高高的大石桥,跑近了一看,不过是一道石砌的陡坡,像隆腹般坦陈展开,两侧有石砌雕花栏杆,这就是京杭大运河上著名的新宫桥。

  刘云清跑到这儿已是精疲力竭,他干脆不跑了,呆呆地站在桥头,一边干呕着,一边在想着主意。他望着桥下,幽深流淌的河水川流不息,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脸上却挂着泪痕:“为了心中的梦想,自己放弃缫丝坊悉心研究,花费无数。五六年下来,总算有了成果。眼看着梦想就要成功了,如今却被债务逼得自己前功尽弃,还连累了一直支持自己的老父亲。新宫桥下东流水,中间多少行人泪?难道这世界再没有我刘元清的容身之地了吗?……”

  此刻,心灰意冷的他,身体摇晃了几下,心把持不住,身体也把持不住。见他要寻短见,后面追赶的讨债人都吓得纷纷止住了脚步,隔着十几步远不敢上前抓他。见状,曹孟阳疯狂地朝这儿挥手,狂追过来。远远地便喊道:“刘兄,别跳河!别寻短见……”

  “别跳,千万别跳河……”

  少女看到这一幕也跟着喊叫,她也吓到了,今个这玩笑开大了,只怕又要闯祸。要是弄出了人命,她也脱不了干系。前面的事情未了,又惹上官司,自家大娘绝对饶不了她。想到这,这少女顿时急了,几个纵跃就赶到了桥头,正要伸手抓住刘元清,可惜还是晚了。说时迟,那时快,刘元清从桥头纵身跳了下去,激起一片亮亮的浪花,发出哗啦的响声。

  “救人啊……有人跳河了!”

  有人冲上新宫桥高喊。路人顿时大乱,一齐朝桥头拥来。杂沓的脚步,踩得积雪的路面飞溅起雪泥。桥上、河边已围着不少人,大家望着河中间,指手画脚。黑黝黝的河水以它惯有的沉稳和力量激起一个个漩涡。水面上,一方书生戴的头巾,在胡乱地划动、挣扎。尽管桥上又跑来不少人,可大多数只是观望,很少有人行动。

  “不好了!要沉下去了。”

  有人发出一声惊叫。河中心刘元清的头已看不见了。很快,露出水面的一只手也渐渐下沉。见真要闹出人命,那少女更加急了!一纵身就上了桥头,准备下水救人,两个丫头及时赶到,一左一右死死的抱住她的胳膊,这女娃虽然武艺高强,无奈这两个丫头不是凡人,个个力大无穷,却也动弹不得。恰好这时,曹孟阳一身泥水赶到,二话没说就“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那少女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庆幸。看到水中曹孟阳的泳姿,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曹孟阳会游泳,虽然奋力向刘元清游去,但从泳姿来看,他这个北方佬的水性并不佳,基本属于狗刨之类半吊子的水平。少女拼命的挣脱两个丫头,急吼吼的让两个傻丫头快去找船救人,自己观察水里的情况。

  曹孟阳一下水就后悔了,实在太冷了!他冻得牙齿咯吱吱相互敲击,手脚已经麻木。湍急的河水在他的挥打下发出喧嚣,望空跃起一片,又哗然落下。稍远,水流在刺骨的寒风中闪着幽幽冷光。向前直泻的水纹像道道流矢,嗖然不见;又像黑色巨蟒脊背上的黑鳞,倏然一闪即逝。

  现在正是冬讯期间,大运河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变得险象环生了,待曹孟阳游到出事地点,已不见刘元清的踪影。曹孟阳大口喘息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睁大眼睛寻找。突然,他看见漩涡中露出刘元清已经松开发髻上的一缕头发飘在水上。便迅疾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一阵奋力搏击,水花翻涌,就靠那一缕头发,他把刘元清的半个身体带出了水面。

  刘元清已处于半昏迷状态,双手只是本能地乱划、乱抓。曹孟阳没有救人的经验,凑拢去想拉他一把,谁知刘元清出于求生本能,一把将他抱住,抱得紧紧的。曹孟阳一惊:“哎哟!别抱我,我水性不好……”话没说完,一口河水就灌进了他嘴里,没入水中时,这家伙还有闲暇吐槽自己:“糗大了!”此刻,刘元清听觉视觉全失,只有生的意念主宰了他,使他搂抱得更紧了。拼命挣扎的曹孟阳已呛了好几口水,很快便失去游动的能力,被落水的刘云清拖向河底。

  在桥上、岸上的人鼓涌、骚动、惊乍、痛惜的时候,一条小船溯着水流,从朦胧的雾中闪了出来。围观的人一看,正是那少女,她带着的两个大块头丫鬟飞快地划动双桨,小船像箭一般冲了过去,众大感惊奇。三个女孩动作娴熟,竟然配合多年的老水手。

  少女目光沉稳地扫着水面。她坐在船尾一手扶住船舵,微微伛着上身,双脚蹬在一道隔舱板上,纹丝不乱,那种沉着与她的年龄有着巨大的反差。波动的水流中,现出时沉时浮的两个人,仍在不住地挣扎,少女急忙让两个丫鬟将小船向他们划去。

  曹孟阳此刻意识还算清醒,见小船驶近,奋力将刘元清推向小船。少女一边叫着“快拉他们上船”,一边伸过手来,轻轻松松就将奄奄一息的刘元清拖上了船。没了刘元清的搂抱,曹孟阳也就解脱了,他奋力游到船边,扳住船帮正打算爬上船舷,谁知脖领子一紧,一只大手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水中提溜了上来,又像扔条鱼一样把他扔进了舱里。

  “嘭”的一声,只跌得曹孟阳四仰八叉,疼的他差点背过气去。龇牙咧嘴一看,帮他的正是那少女的丫鬟中的一位,没轻没重的,还咧嘴冲着他笑,一看就知道是个憨人。只好自认倒霉。见人都被救上来,岸上的人一齐喝彩,“好!好啊……”。在人们的啧啧赞叹声中,小船渐渐远去,消失在雾霭之中,人群这才散开。

  在曹孟阳的指点下,小船在元宝街靠了岸,他的商行就在这里,两个年轻人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尤其是刘元清,河水把他的肚子灌得胀鼓鼓的,他的脑袋无力地耷拉在曹孟阳胸前,积液不时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在曹孟阳胸前流淌。

  曹孟阳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把个刘元清驮进店门口,店里的几个伙计一看大吃一惊,放下手中的活计,赶紧迎了出来。进了屋,曹孟阳一弓身,刘元清便出溜在地。几个伙计七手八脚把他抬了进去,曹梦阳也在伙计的搀扶下进了店。看到平时自己坐的靠椅,曹梦阳一屁股坐了下去,身子往后一倒,四仰八叉靠在上面。

  曹孟阳正喘着粗气,只听那姑娘娇斥道:“你作死啊!这种时候你能睡吗?动着,你跟我不停动着,听见没有?咦!怪事。江南竟然也有壁炉啊!嗯,那你歇着吧。”这少女好像到了自己家一样,曹孟阳啼笑皆非,这莫名其妙的少女究竟是谁家的闺女,武功如此高强,性格却如此跳脱。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今个算是长见识了!

  曹记商行的房子和江南的房子不一样,屋子里烧了壁炉,这是东北才有的玩意儿。那少女东摸西看一点也不见外,甚至还直接指挥起几个伙计救人。在她的指挥下,几个伙计添柴的添柴,熬姜汤的熬姜汤。好一顿忙活。

  一个绝望的落水者最需要的是温暖,屋子里温暖如春,刘元清的脸色渐渐松弛,唇角也开始微微抽动。曹孟阳进屋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手里还抱着另一套衣裳走了出来,见此情景大喜,换下衣服连忙将他身体侧转,拍打着他的背部,让他吐出积水。

  等他有了意识,曹孟阳让伙计把他抬进里屋去,对着年纪稍大的伙计吩咐:“老胡,你们几个先把这位刘兄的湿衣服换下,我的袍子有些大,让他将就一下,换好了衣服把他带到壁炉前烤烤身子,要不然会冻坏的。”老胡连连点头,反过来叮嘱道:“知道了,少掌柜。你就放心吧!对啦,你自己先喝碗姜汤驱驱寒,别把自己弄感冒了,少掌柜,您咋掉到水里了?”

  曹孟阳还没来得及回答,店门口突然一声马嘶。曹孟阳透过橱窗往外看,原来是那两个丫鬟还完船后,沿着街道寻过来了,这两丫鬟还牵着一匹漂亮的不像话的黑色阿拉伯马,一看就价值不菲。一个丫鬟眼尖,看见了她们的小姐。对的少女喊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大娘子已经烧完香了,正在遣小戚到处找你呢。小戚说让你马上回去。”

  “知道了!我就来。”那少女脆声答了一句,然后回头对着有些发楞的曹孟阳一抱拳,说道:“你人不错!有点侠义心肠!这事就交给你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说罢一挑门帘就走了出去,身手矫健的翻身上马,“驾”一声,催动那匹骏马扬长而去。

  “啥叫这事交给我了?”

  曹孟阳有些懵逼。自始至终,曹孟阳都没有看清这少女到底长啥样?也不知道她叫啥?这女娃一直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应该是个小美女。看的出来少女年纪不大,最多十五六岁。少女身上的衣裳看上去朴素,但他认识那根本就是极品的蜀锦,每年产量有限,有钱也很难买到。再加上那两位膀大腰圆的……嗯,丫鬟。此女绝对不凡……正在胡思乱想间,里面传来嘈杂声“醒了,醒了!”他赶紧走进了里屋。

  “曹掌柜,你也是要债的吗?我现在真的没办法还。”见曹孟阳进来,刘元清脸上露出难堪,无力地说道:“唔……其实你不用救我……就让我随波而去,了此残生……”

  “债务是小事,先别提这个。”曹孟阳把他扶起来,肃然道,“兄长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说这种话?你年纪轻轻,仪表不俗,肯定是个读书人,还有老父需要赡养。怎么会动起寻死的念头呢?”

  刘元清眼圈发红,挣扎着把身子坐正了:“唉,不是我想寻死……是死来寻我……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不都看到了?”

  曹孟阳天生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虽然和刘元清打的交道不多,但还记得他家里的情况,见他情绪低落,便劝慰道:“嗯,看是看到了一点……我记得原来你家有个缫丝作坊,生意一直不错,就算这两年不太景气,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啊!有道是‘船到桥头自会直,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要一时一事想不通就……”刘元清总算情绪稳定了下来,也许是压抑了很久,找不到知音,于是他把自己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都倒了出来,也算是一种疏解压力吧。

  “都怪我异想天开!结果把家里面搞得倾家荡产,还拖累了老父亲……”刘元清眼眶里都是泪水,声音哽咽。他说道,“几年前,我就察觉丝绸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后来打听到欧洲佬和阿拉伯人在打仗,估计是丝绸的销售会越来越萎缩,恐怕海运也会中断。我跟父亲商量,想另辟蹊径转个行当。我是登莱化工机械学院毕业的,在学校做试验时,无意中做过一种小装置可以把景物拍下来,但是影像保存的时间非常短暂……“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基本上把它搞成了。我把它叫做留影机,虽然还有些瑕疵,但我觉得只要把改进一下应该前景不错。父亲看过之后,也觉得这东西有前途,就投入了大笔的资金研究让我搞研究,可惜看似容易做起来难,有几个技术问题卡住了我,一拖就是五六年。家里却被债务拖垮了。哎,这都是命啊!”

  曹孟阳好奇问道:“刘兄,你试过啦?真的可以把影像留下来吗?”

  刘元清肯定的说:“曹兄弟,实不相瞒,有几张影像都保存两年了,图像还是很清晰。”曹孟阳眼睛一亮,心里灵光一闪顿时来了兴趣,又问道,“刘兄,能让我看看你做的那个东西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刘元清苦涩的笑了笑,说:“有什么好介意的,反正我也撑不下去了,你也是我的债主,还救了我的命,如果你喜欢,送给你又何妨?”

  下午,曹孟阳终于在曹家老屋的地窖里看到了那个所谓的留影机和他拍摄的图片,果然非常清晰。说起来这玩意儿并不复杂,它是让一块表面上有碘化银的铜板曝光,然后蒸以水银蒸气,并用普通食盐溶液定影,就能形成永久性影像。经过五年的努力,刘元清根据此方法制成了这个世界上第一台照相机,由于经费不足,他的研究已经无力再支撑下去了。

  看到相片的效果时,曹孟阳被震撼到了,除了颜色是黑白的,跟实景一模一样。在这个时空,还没有人研究这方面课题,刘元清也是在学校做实验时,一时好玩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原理。在这个时空,云清照相法是世界上第一个成功的摄影方法。

  于是,具有敏锐商业嗅觉的曹孟阳在没有请示父亲的情况下,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他不仅替刘清源还清了债务,还出资支持他继续研究改进留影机。唯一的条件是他出资金,刘青云出技术,两人合伙成立一家摄影器材公司,曹孟阳占六成股份,与刘元清共同拥有这种留影机的专利。刘元清已经走投无路,哪会拒绝这么好的提议,两个人一拍即合,很快就签订了协议。有了资金的刘元清把他新的想法付诸实施。

  他利用望远镜的原理,将双凸透镜置于原来留影机针孔的位置上,果不其然,映像的效果比暗箱更为明亮清晰。两个人大喜过望,曹梦阳认为留影机不好听,就改名为照相机,开始筹建第一家照相机作坊,同时把商行隔壁的门面也租了下来,准备开一家照相馆。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过年的时候,刘元清在曹孟阳家里发现了赛璐璐,这是哈尔滨石化厂出品的一种最新的材料,刘元清灵机一动,把碘化银涂抹在上面制成新的感光材料,无意中制出了世界上第一张照片,但成像不太清晰,而且需要八个小时的曝光,但这让他找到了另一种思路。

  经过三年的悉心研究,这种胶片越来越成熟,相片也越来越清晰。正德三十九年(1548),刘元清潜心研究,再次突破自己,发明了钡冕光学玻璃,产生了正光摄影镜头,使摄影镜头的设计制造,得到迅速发展。

  此刻,没有人知道,全世界最大最先进的摄影器材公司——海鸥摄影器材公司在正德三十五年这个寒冬,悄悄的诞生在杭州上羊市街一间不起眼的老屋里。正因为曹孟阳慧眼识珠,刘元清坚持梦想,两个人才开创了一个商业奇迹。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转眼已是正德三十六年的清明。西湖碧波连天,轻舟画舫相续。三潭印月的倒影映在水中,被兰桡桡桨划成碎片。湖面生皱,碧水花心,晴波荡漾,难聚难分。六桥烟柳,风光旖旎。仕女弦歌,在堤上柳下尽皆把春怀敞了。

  一艘漂亮的白色小船荡着双桨,载着三个女孩在西湖上漫游,依旧戴着面纱的少女立在船头,信口吟了一首苏轼的《饮湖上初晴后雨》:”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正在划桨的大丫和小丫把桨放下,赶紧鼓掌:“公主,您作的诗好好听啊!”

  纱巾下,平安公主朱巧巧的小脸一红。白了两个傻丫头一眼,娇嗔道:“让你们多读点书,就是不好好听。这是苏东坡的事,不是你家公主做的,传出去让人笑话!本公主还丢不起那人。”

  马屁拍在马蹄上,两个傻丫头吐吐舌头,“哦”了一声拿起桨继续划船,大丫和小丫都是长安人,大地震时家里都死了,成了孤儿。齐王朱厚炜同样把这对双胞胎送进了雏鹰学校,在学校里,这姐妹俩是有名的大胃王,饭量不是一般的大。一个人顶十个人的饭量。可把老师愁坏了。

  老师发愁并非因为这姐妹俩能吃,再能吃,学校也供得起。令老师头疼的是这姐妹俩脑子太笨了,一年下来,只认识十几个字,而且还是今天学明天就忘,这就不是读书的料。最后何鼎把这姐妹俩领到了齐王府,给最小的平安公主做了伴。这位小公主可不得了,不爱红装爱武装,从小习武,练就了一身好武艺。而这两个笨丫头过来后,学习武艺来却一点不笨,还颇得两位王妃娘娘的喜欢。

  小公主朱巧巧跟她的大娘徐芊芊特别亲,性格和徐芊芊小时候也一模一样。从小就立志成为像红线女一样的女侠,整日里幻想着除暴安良,常常溜出王府带着两个笨丫头在北京城大街小巷里行侠仗义,专门修理那些城狐社鼠,着实惹出了不少笑话。不过北京城的老百姓宠着这位可爱的小公主,顺着她的意思都叫三女侠。朱巧巧这女孩子天真烂漫,还真就当了真,还真是煞有其事的在北京城里当起了编外城管,到处打抱不平,还真让北京城里的一些地痞无赖见到她就头大,没办法,惹不起呀!

  不过上得山多终遇虎,前不久平安公主惹了一个麻烦,她把前来大明递交国书的葡萄牙使节给打了,究竟是啥事情,这里就不啰嗦了,葡萄牙人哪敢在北京城造次,其实是文化不同,引起的一场误会。不过外交无小事,咱们大明国毕竟是个礼仪之邦。

  公主这下可算是闯了祸喽!主要是她把葡萄牙使节的胳膊打折了,而这位葡萄牙使节还是葡萄牙国王的弟弟。再加上两国目前还是盟友关系。齐王虽然平时最宠平安公主,可不是没有原则的。平安公主恐怕会被关上一年的禁闭。不过还好有大娘这个上一代侠女疼她,她和梅芳两个婆娘私下一合计,就想出了办法。

  徐芊芊趁着齐王在皇宫里还没有回家,收拾了包袱,又留下一封信说她带着巧巧去南京,探望舅舅魏国公徐鹏举去了。下午母女俩坐上火车就跑了,徐芊芊打算等事情过去几个月后再回来。估计那时候母女俩在朱厚炜面前撒撒娇,发发嗲,这场惩罚就不了了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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