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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小冰河时期来了(一)


  在原来的时空,十七世纪开始的中国气候,此时的明朝处于明朝小冰河时期,万历后期至天启年间中国气候显著变冷,北方风沙壅积日甚,旱灾逐年增多,农业收成锐降,有限的土地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口。

  与此同期,中原气温与北方农牧带的降雨量也直抵秦汉以来的最低点。一句话,原时空的整个明末时期始终伴随着旱灾、寒流、蝗灾、水灾、鼠疫、瘟疫等,此后中原气候持续下降,大明天下大乱,狼烟蜂起。最后被关外崛起的后金夺取了天下。

  不过在本时空,由于朱厚炜以及他的继任者,从上个世纪中叶开始就未雨绸缪,在国内和国外布局,不仅从陕西、山西等一些受灾严重的地区向外大肆移民到海外和中亚地区,再加上坚持了六十多年的退耕还林政策以及完善的交通网。因此,从世纪之初开始的小冰河对大明的影响并不大。

  虽然大明帝国受的影响不大,但小冰河时期的降临,对整个全球还是带来了严重的影响。从1603年开始,阿拉伯世界的奥斯曼帝国一直到整个欧洲都发生了各种各样的灾害,陆陆续续爆发了规模大小不一的粮食危机,尤其是欧洲,问题变化的愈发严重。

  亚洲各国也未能幸免,就连粮食产地东南亚连续不断的洪涝灾害也导致了粮食生产锐减,瘟疫流行,整个世界呈现出一片末世的景象。即使本时空最强盛的大明帝国也不能幸免,各种灾害在全国层出不穷,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恐怕也会应对无措。文武百官和老百姓都盼着风调雨顺,少一些天灾。

  但这个世界只有朱厚炜、朱翊钧以及现任的天启皇帝朱由校知道,真正最困难的时候还没有降临,这场由气候导致的危机一直要持续半个多世纪。

  大家且忍着吧!

  ……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大明天启三年,公元1617年,春。江南吴县。

  这里和中原连年干旱截然不同,阴寒不见阳光已有半年之久,日日微雨滴沥。太湖之滨,湖边峰峦曲抱,灌木丛宵。小路泥泞不堪,极其湿滑难行。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急匆匆地走在前头,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一个秀拔清癯的中年男子,一身白色的长袍,他的腋下夹着一个带着红色葫芦标志朝廷配发的医药箱,一看就知道是位有执照的医生。

  这位医生走得一头湿汗,时不时用袖口擦拭脸颊和额头。忽然,中年人脚底一滑,侧身摔倒在地上。前面赶路的年轻人听到身后传来“吧嗒”一声,赶紧回头看。

  “啊呀,吴大夫,“年轻人赶紧转身去扶那个中年男子,急忙问,”先生,你……你没事吧,可千万不能把你摔坏啊!”

  “没事,没事,都是烂泥,软软的,摔不伤人的。”中年男子说着,爬了起来,赶紧把掉在泥水里的医药箱捡起,小心的擦拭干净。

  “吴大夫,马上就要到了,镇上的卫生所也只有你是好人,这么难走的路也肯出诊,我求了好几位大夫,人家都不愿意来的!”年轻人有些愧疚的说道。

  “呵呵,千万别这么说,千万别这么说,医生治病实乃本分……”那大夫性格非常好,他的长袍上沾满了烂泥,手上也是泥,又用满手泥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结果弄得脸上也沾满了泥,配着他那憨厚的笑容,那模样显得有点滑稽。

  年轻人替他背上药箱,用手搀扶着吴医生的胳膊,边走边说:“吴大夫,前面就是我家了,家父买了一条机帆船,平日里主要靠跑短途运输货物维持生计。家父是一位退伍的海军老兵,平素身体很是健康,这次从外面回来突然染病,听说北方多地瘟疫流行,不知道家父是不是也染上了瘟疫?”

  这位吴大夫本是扬州人,名叫吴大维,万历年间毕业于南京中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到吴县已经二十多年了。他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道:“应当不会,我听从北方来的人说,瘟疫发病极其剧烈,朝发夕死,投药施治都来不及,令尊患病已有六七日,应当不会是瘟疫。”

  “这就好,这就好!”年轻人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庆幸的表情说:“有吴大夫这番话,我就放心了。”不多久,年轻人领着大夫便回到了自己的家。房子很漂亮,宽敞的农家小院中有三排白墙黑瓦的房子,一群鹅闻声从院内冲出,围着陌生人“亢亢”乱叫。

  年轻人推开院门,请吴大夫入内,一边指着东厢房说道:“吴大夫,家父就在卧房,请随我来。”

  “大春啊,你把大夫请来了?这可太好了!”一个中年妇人擦拭着双手,赶紧迎来出来。

  “娘亲,我不但请来了大夫,而且有幸请到了吴大夫!他可是镇上最好的大夫。”这个名叫大春的年轻人笑眯眯的答道。

  “啊呀,这真是菩萨保佑,这下你爹有救了!“那妇人感激不尽,又吩咐自己的儿子,”大春啊!你赶紧请大夫给你爹看看,我用山泉水去给吴先生煮杯茶。”吴大维跟着小伙子一路跋涉泥泞,正倦极烦热,忽闻说要给他以山泉煮茶,顿时心脾爽快,烦火遂降。忙点头含笑向主人家致谢。

  吴大夫也不再多话,他从药箱里拿出口罩戴上,又拿出来听珍器和血压计等其他的一些工具,随着大春进了东厢房的卧室。屋内躺着一个中年男子,身上盖着棉衾,额头上搭着一条湿毛巾。病人混混沌沌,在那静卧。

  “把手伸出来。”吴大维说。但是病人没有什么反应。

  “爹,”大春摇摇自己的爹,轻声说道,“大夫来了,你醒醒,大夫要切脉。”

  “哦……”半晌,病人发出微弱的叹息声,眼睛开了一条缝隙。他的眼角布满眼屎,巩膜充斥着血丝,颧骨因为发烧而通红,虽然极其虚弱,但是神志却还清楚,听话的把手伸出来。

  “我切切脉。”吴大维说着轻轻抓过病人的手腕。

  “好,舌苔看看。”

  病人又听话的把舌头伸了出来,吴大夫看了看,点点头,又拿起听诊器,听了一下病人的心跳和呼吸的声音,紧接着又测量了一下他的血压。

  “吴大夫,“病人的儿子大春对吴大维附耳轻声说,”昨夜我从附近的西山请过一民间先生来诊治,说家父双手脉都摸不到了,是伤寒亡阴,看得晚了,已无法用药,让我们准备后事……”

  “非亡阴也,虽然双手脉象沉伏,按到骨间才得,但是舌苔却湿滑,神志清楚,两颧发红,病已有六七日,这些表现都不会是伤寒亡阴。”

  “先生的意思,那家父还有救?”

  “当然,虽然病情危险,也不至于到不能用药的地步。染病到如今,没有大解过吧?”

  “是的,一直卧病在塌,不吃东西也没有大解,只是口渴得厉害,不断要水喝。”

  “前位大夫有无检查令尊的身体?”

  “没有。”

  “那你现在掀开棉被看看他的胸口。”吴大维说。

  “好。”

  大春轻轻掀开了患者的棉被,又拉开了他的衣服。

  “啊……”大春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病者的胸部有大片的的猩红斑块,忙问,“吴大夫,这是怎么回事?是瘟疫吗?”

  “当然不是瘟疫……”

  “肚子是不是很胀?痛不痛?”吴大维上前一步,按了按病人的腹部问道。

  “嗯……“病人答,”胀,痛倒不痛。”

  “好了,我马上开方,你就近抓药,抓了药迅速回来,不得耽误,等你回来我再慢慢和你说。”

  吴大维对小伙说罢,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从里面处方单子和钢笔,开始提笔开了两张药方,第一张方子:知母三钱;石膏五钱;上党人参二钱;甘草一钱半;粳米一把;白虎加人参汤。第二张方:大黄五钱,姜制厚朴一两,煨枳实三钱,小承气汤。

  “这是两张方子,你分别抓药。抓了就回来,切不可耽误。”吴大维吩咐道。

  大春双手接过方子,说:“先生放心,附近镇上就有药铺,我一个时辰内就可以赶回。”

  ”好!”吴大维点点头,出了病人的卧房,来到外厅。

  “吴先生,快快请坐,清茶一杯已经煮好,慢用。”主人家赶紧的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端了上来,放在茶几上。

  “有劳!”

  吴大维点点头,赶紧接过茶杯。他在泥泞的山路上走了有一个多时辰,早就口舌干燥如同火灼。于是端起盖碗,吹了吹便几口饮干,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看来吴先生是渴极了。”主人家道,拎起茶壶又添满了一杯。

  “多谢。”

  “请用点糕点,山野人家自己做的,先生勿要嫌弃才好。”

  “多谢,多谢!”

  时刻正值正午,浓云已散,微雨未收,山谷间传来了黄鹂的叫声,入耳婉转,滑润。喝过了清茶用了一些点心。病人的儿子就拎着药匆匆从门外赶回。半个时辰之后,第一张方子的药已经煎煮好,放到温热,给病人服了下去。

  “多喝,只要口渴就喝这个,不拘量。”吴大维叮嘱道。

  “知道了,先生。”大春头点的像是鸡啄米。病人服药之后约一个时辰,吴大维来到病人身边,拿他的手切脉,过了一会儿,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妥了!”他手抚一缕胡须,面露微笑。

  “先生怎么了,是有救了吗?”家属站在身旁面露焦虑神情。

  “无妨了!安心吧。”吴大维解释道:“还好来得及时。伤寒之斑,初如朱砂细点,又如狗蚤啮痕,起初不多,渐加稠密,这是温毒内外热盛的表现,治法不能偏表偏里,须表里双解,以去内外热,所以我用白虎加人参汤。前一位先生之所以误诊,那是因为他不仔细观察病人身体的表现。”

  “哦,是这样!”大春愤愤说道,“他怎么能这样?太不负责任了。”

  “也不能这样说,医生也不是神仙,不可能面面俱到。”吴大维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如今,令尊脉象已稍有恢复,继续给他喝这药,很快身上的红斑就会褪去,等红斑退尽,烧也就退了,再喝第二张方子,身体也就可以复原。”

  “噢,多谢先生救家父性命!”小伙子如释负重,连连作揖,脸上都是感激的表情。

  “切记,身体刚复原不得食用肥甘厚腻之物,否则又要麻烦!“吴大维又耐心的说,”明日红斑即可消退,喝过第二张方子的药之后,会有大解,腹部胀满也可以缓解,之后就会有食欲,给病人吃点清淡易消化的米粥山药羹即可。”

  “记下了,先生。不过,我还有一疑问,家父刚刚发病的时候,也请过一位大夫,那大夫开了三十多味药,也不见有效,“说到这,大春又困惑地问道,”为什么先生简单几味药却能有如此好的效果呢?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呵呵,用药之道如同用兵,兵不在多,独选其能,药不贵繁,惟取其效,并非多多益善啊。”吴大维捋须笑道。

  “受教,受教……”小伙子连连点头,敬佩不已。

  “那好,我就回去了。”吴大维开始整理药箱。

  “先生,已经正午,在寒舍用点粗茶淡饭再走吧。”

  “不用了,刚才已用过点心,喝了香茗,很是清淡可口。”

  “那我把诊金拿来,送先生回去。”大春赶紧说道。

  “嗯,诊金还是要收的,送我就免了,我自己能走,你在家好生服侍令尊。哦,对了!刚才你说你父亲是海军退役军人,我给你开开一张正式发票,凭着这个,和你父亲的退役军人证,药钱和诊金可以在退役军人办报销一部分。“吴大维一边在发票上盖上自己的印鉴,一边感慨地说道,”呵呵,如今还是当过兵好,朝廷对军人的福利很多呀!现在想当个兵还真不容易。”

  “多谢吴大夫!呵呵,下半年,我也要去当兵了。”大春骄傲的说道,脸上洋溢着笑容。

  ……

  下午申时初,吴大维刚回到了自己在吴县的寓所。他的妻子便迎了出来,说道:“夫君,县医院的李院长刚刚派人来找过你。”

  “哦,有什么事情?”

  “嗯,来人说是有一个疑难病请你去参详。”

  “急么?”

  “看样子挺着急的。”

  “那我现在就去一趟吧。”说着把腋下的医药箱往桌上一放,来不及换衣服,转身又出了门。

  县医院是吴县唯一一家公办的医院,里面有坐堂医师十余名。院长李杰是吴大维的同学和好友。当吴大维赶到县医院的时候,会议室里面已经聚集了几十位吴县本地的名医大家。

  “这位吴大夫,在哪家药店坐堂啊?”在座的一名大夫问。

  “噢,我在东山镇卫卫生院挂职,平时就在家里行医,常常被病家请去,出诊的时候比较多。”吴大维答。

  “哦,原来你是一名赤脚医生啊!”那人顿时露出不屑的神情。

  这也难怪!万历年间,李时珍奉旨主持了大明帝国的医疗系统改革,现在的大明帝国和原时空不一样,很多地方地广人稀,为了方便这部分乡民能够及时的得到医疗救助,朝廷就分配出一批医师,设置了乡村医生这个职务。

  这个职位虽然俸禄高,说实话,但大部分的医生是不愿意去干的,毕竟又辛苦又累,常常还要爬山涉岭,不能在家照顾家人。因为这种乡村医生经常要走山路和乡间小道,时常光着脚走路。就被一些无良之人戏称为”赤脚医生”,渐渐的流传开来。特别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很多没有背景的医生常常会被打发到这一行业里面,因此常常被同行看不起。

  “哈哈哈……“在座的有几人发出轻蔑的嘲笑声,”怪不得满身泥泞,原来是赤脚医生。”

  “一个赤脚医生能懂什么,谁让他来的。”又有人小声说。

  “吴大夫,是从哪所医学院毕业的呀?师从何人?”有人不怀好意的故意问。

  “嗯,南京中医学院,导师是戗乙教授。”吴大维不动声色,他也意识到这些人对他没有善意,但生性憨实的他还是如实回答。

  “呃……”

  听完这话,刚才那个人对他睥睨而视的人脸一下子胀成了猪肝色,南京中医学院!那可是大明帝国的顶级医学院呢,钱乙教授更加是李时珍伯爵的徒弟,这人不是在开玩笑吧?他转念一想,这样的高材生怎么可能成为赤脚医生,他冷笑道:“荒唐!你要是南京中医学院毕业的,怎么可能会成为赤脚医生?怕不是吹牛吧。如果你是钱乙教授的学生,怎么不会把你留在南京。你哄鬼了!”

  “就是,吹牛皮也不打草稿。这样的人所以才没资格坐堂嘛……”旁边一个人帮腔道。

  “吴大夫,可曾有功名啊?”另外一个医生挑衅问道。

  “住口!休得无礼。“恰好这时,院长李杰走到了门外,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又训斥道,”吴大人是举人出身!朝廷太医院九品官医,就是本院长也要叫他一声师兄。你们是什么人?一个个眼鼻子浅的。以为都跟你们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顾自己享受……”

  “群邑,好了,好了!”吴大维赶紧拦住大发雷霆的李院长,打了一个圆场说道,“大家只是跟吴某人开个玩笑。别当真!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呸!真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真是不知所谓。”李杰李群邑冷哼一声,又狠狠的瞪了那些的医生一眼,露出一脸的不屑。刚才这些嚣张的医生一个个战战兢兢,此刻连头也不敢抬。

  李杰锐利的眼睛狠狠地扫了大家一眼,这才转头抱拳说道:“师兄,是我御下不严,小弟给你赔罪了!”说完,深深一揖。

  “行了,行了!多大的事呀?还没完没了了。”吴大维一把拦住他,又笑着说道:“说吧,找我来究竟什么事?”

  “吴师兄,是这么回事,本县的方老爷你也应该知道,他是我的老朋友了,这次突发高烧,请我去看,奇怪的是,我开的方子毫不见效,后来又请了本院的陈大夫一起去会诊,陈大夫的意见和我一致,看来我的方子是没有问题,可是方老爷吃了不但没有效果,还更严重了,就在今天上午,方老爷的长子方承祖,居然也得了一样的病,你说我能不着急?”

  “李院长,这方老爷怎么个病法?”

  “期初憎寒壮热,口渴欲饮,头身肢节皆痛,之后又起红肿发块如瘤,遍身流走。”

  “什么脉象?”

  “寸关尺皆为数脉。”

  “神志可清?”

  “精神颓败异常,闭目昏昏。”

  “舌像呢?”

  “初时薄白干,之后竟然毫无舌苔,而舌皮干亮如镜。”

  “李兄认为是何病?”

  “伤寒,自然是伤寒,《素问》中有云:‘今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所有以壮热、寒颤为特点的疾病,都是伤寒这是不会有错的。初起之时,我认为是太阳伤寒,但是用药之后却全然无效,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根据李兄所描述,病人恶寒,头痛脖子僵硬,的确是太阳伤寒,然而用伤寒治法,却又不见效,所以李兄由此而困惑。”

  “唉,是啊,我行医二十余年,还没遇到过这种棘手的问题。”

  “听李兄所描述,在辨证思路上,愚弟略有不同见解。”

  “哦?愿闻其详。”

  “那,如有唐突之处还望李兄包涵。”

  “哎,师兄你就是太过谦了,把你请来就是要集众思,广忠益,何来唐突一说。”

  “此病周身发块如瘤……我听说京师一带自去年开始就流传一种瘟疫,特点就是周身起疙瘩。会不会是这种温热疫病?并非是伤寒。”吴又可道。

  “京师流传的疫病我也有所耳闻,就算是疫病,也不过是伤寒温病罢了,所谓‘冬伤于寒,春必病温’,冬天受了寒邪之后,没有即刻发病,寒邪潜伏在体内,郁而化热,到了来年春季时,由于春天阳气升发,或者食用温补药物或食物,伏于体内的邪热,也随阳气上升而升发到了太阳经而为温病,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平时也经常遇到。”李杰说。

  “李兄,我不这样认为。”吴大维却表情严肃的摇摇头,说:“窃以为,京师流传的疫病不是冬天的寒邪潜伏于内造成,很有可能是一种未知的病毒,用中医的话来说就是戾侵袭人体。”

  “未知的病毒?戾气!这可是闻所未闻啊……医圣的书上也未曾提及,吴师兄是从哪里看来的?”李杰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观点,顿显惊愕神色,沉吟道。

  “请问吴大人,你这是援引于哪里的经文﹑经义哪?”距离李杰最近的医生闻听吴大维的看法,有些不服气的插话道。

  “哦,这倒没有,是在下的一些浅薄之见。”

  那人立刻反驳:“吴大人,汉长沙太守、医圣的《伤寒论》有云:‘中而即病者,名曰伤寒,不即病者,寒毒藏于肌肤,至春变为温病,至夏变为暑病,春夏多温热病者,皆由冬时接触寒邪所致,非时行之气也。’哪有什么天地之间的戾气,你这简直信口开河嘛,医乃活人之术,绝不能天马行空胡乱猜测,都要有经典依据才行。”

  “尽信书不如无书!如果抱着书本固步自封,那我们的中医又会有什么长进?现在病毒学已经发展的很快了。科学杂志上也常常刊登这一类成果。”吴大维淡然道,“《伤寒论》是有指出:‘是以辛苦之人,春夏多温热者,皆由冬时触寒所致,非时行之气也。’那是因为辛苦之人,冬季多在外劳作,才容易被寒气侵袭潜伏于内,冬季不得发,而春夏发作,所以温病才以辛劳之人多见。可是,根据朝廷发过来的邸报显示:京师流传的疫病,不分老幼、强弱、贫富、平素是否辛劳,触之者即病,所以在下才以为京师一带流行的疫病非伏寒所致。”

  众人都是比较传统的中医,虽然听说过病毒学,但没有几个真正了解的。因此一片哑然。正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只见李杰留在方府亲自煎药的两名医工急匆匆的跑进来禀报:“院长,院长!不好了,方老爷死了!”

  “什么!”李杰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问,“死了?”

  “院长大人,“医工神情焦急的说道,”不但方老爷死了,方家大少爷也不行了,我们离开的时候,已经不会说话了,而且方家大少奶奶也染病了,症状完全一样。”

  “啊……这到底是什么病?”李杰闻之色变,脸上都是恐惧。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是京师的疫病?”

  “据说京师那边流传的疫病,一人染病阖家皆病。”一名医师神色紧张的插话道。

  “院长,方家老太太请你速速过去诊治呢!”

  “这……我也实在无法啊。”李杰急得双手直搓,一把拉住吴大维,就往外走,“幸亏师兄在,都别愣着了!大家都去方府会诊啊?”

  “且慢!都别慌。”吴大维伸手拦住李杰,说道,“群邑,为了以防万一。清立刻通知吴县县令,派出衙役封锁方府,封锁附近的街道,同时要对附近的街道消毒和做好防护工作,避免传染。”

  “师兄说的对!”李杰这才醒悟过来,然后对着其他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一一照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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