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罗生门
换好衣服，五人一起来到乔景煦订的饭店。
见她们到了，白亭书夸张地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道：“你们也太慢了吧，我们等得花儿都谢了，肚子都要饿扁了，可总算把你们盼来了。”
他说着揶揄地看向沈颐舟，招呼道：“来来来，快坐下吧。”
沈颐舟和林岚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过歉才坐下。
林岚特意选择个离乔景煦最远的位置，挨着张妍坐下。
沈颐舟也在她旁边落坐。
待众人点好菜，陈雅君看着林岚笑眯眯地说：“小林，听小煦说你们俩是同学啊？”
李可然等人面面相觑。
“是，但不熟。”林岚不能因为乔景煦而下了陈雅君的面子，只能如实回答。
可她恨极了这种受制于人的无力感。
陈雅君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是在撇清关系，但乔景煦的父母与自己是故交，她也看出乔景煦对林岚有意思。
再加上他又是赞助商，她只能帮着牵牵线。
“这也是巧了，昨天我跟他吃饭的时候提起咱们这部剧，正好今天你要定妆，他就说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他要找的老同学，缘分啊这是。”
林岚微笑着点头，“乔总记性比我好，这么多年过去，要不是乔总特意提醒，我还真记不起来。”
她将「特意」二字咬得格外重。
一旁的沈颐舟见她如此，不由得低头偷偷笑起来，他旁边又挨着白亭书，白亭书看他反应奇怪，于是小声问他：“欸！你笑什么？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的？”
“乔景煦刚才去过化妆间。”
“我说怎么你们刚走，他也出去了。啧，除了比你矮些，他长相也不差，又是老相识……颐舟，小心喽。”
“就凭他？你想多了。”
白亭书听他说得这么笃定，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八卦的问：“展开说说？”
“……你看现在是满足你八卦欲的时间地点吗？”
“啧，那等晚点再说吧。”
沈颐舟端起茶杯，不置可否。
乔景煦看林岚那一副不想与自己扯上关系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硬扯出个僵硬笑容，盯着林岚说：“的确失联多年了，不过既然能重逢，我们来日方长。”
林岚对着陈雅君乖巧地笑笑，只闷头喝茶，并不接话。
陈雅君是总制片，她不想得罪，更开罪不起。
但乔景煦，她也完全不想沾惹。
乔景煦暗暗捏紧拳头——他喜欢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陈雅君看林岚这样，猜到两人可能有些矛盾。现在这样，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场面冷下来。
白亭书正要开口缓和气氛，服务员陆续进来上菜了。
这会已是下午，几人早已饥肠辘辘，一时只有筷子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
沈颐舟抬手给她盛了碗汤，轻放到她手边，说：“今天吃饭太晚了，你先喝点热汤暖暖胃。”
“谢谢。”林岚慢悠悠地喝汤。
沈颐舟见林岚果然只挑那盘鱼香肉丝吃，别的菜几乎不怎么动，他暗自记下这一喜好，又好笑她的口味像个小孩子似的，又用公筷给她夹了些好消化的菜，自己反倒不怎么吃。
林岚有些受宠若惊，愣怔地看着沈颐舟像个老父亲一样，东一筷子西一筷子的忙活。
“快吃，想什么呢。”
“呃，不……”她想拒绝，但看沈颐舟乐在其中似的，她反倒不知如何开口了。
她本就吃饭较慢，看着眼前的碗碟堆成小山，她感觉自己耳朵发烫，下意识抬手摸了摸。
又见沈颐舟自己没怎么吃，她握住他夹菜过来的手腕，小声说：“颐舟，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多谢你照顾我，你吃你的吧。”
沈颐舟感觉被她握过的地方微微发烫，因为压低声音的缘故，她朝自己偏了偏身子，他微微转头就看到她红透的耳朵，那时闻到的花果香味隐隐萦绕，他明明没喝酒，却觉得像是喝多了一样，脑袋发晕。
林岚见他发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颐舟？”
沈颐舟两眼空空，“噢，嗯……什么？”
林岚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他，又耐着性子简要复述一遍：“不要夹菜给我了，你快吃饭吧。”
看着眼前含着笑意的水亮眸子，他总算反应过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声音低哑：“……好。”
林岚无语地摇摇头，坐正身子开始与眼前的食物作斗争。
沈颐舟也抬手摸摸同款通红耳朵，听话地埋头吃饭。
殊不知，这一桌子人都注意到他们俩的小动作。
此时众人内心感受如下：
李可然、张妍、孙桐三人对视一眼，内心共同的os：谢谢，有嗑到。
白亭书：啧啧，这是什么小学生行为……这小子的冷静自持，都丢到九霄云外了！
陈雅君：这这这？？？什么发展这是？？？等等，那景煦怎么办？？？
乔景煦：……好样的，你俩真是好样的！（咬牙切齿）
就这样，一顿饭下来，各有各的想法。
饭毕，大家又客套一阵。
说笑间，陈雅君接了通电话，匆匆加了林岚的微信便先行离开。
林岚打量陈雅君脸上并无不满之色，心下一松。
她提出要去洗手间，刚出门，乔景煦也跟了出去。
白亭书见状，用胳膊肘撞撞沈颐舟，向包厢门扬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沈颐舟无奈地揉揉额角，在跟与不跟之间，还是选了前者。
这八卦对象一离开，李可然便按捺不住地说：“这这这，什么情况？！”
白亭书八卦兮兮地问：“刚才乔总去过化妆间啊？”
张妍手捧着茶杯，笑着说：“是啊，只不过我们出去了，不知道他们三个说什么。”
孙桐接话道：“不过看样子，虽说是同学，小林好像跟这位乔总不熟啊。”
李可然绷不住乐了：“根本是讨厌吧。诶，你们也注意到小林和颐舟之间暧昧的气氛了吧？啧啧，什么纯情小朋友啊。”
张妍也是一脸姨母笑：“看到了，俩人耳朵红得跟正月里的大红灯笼似的。也是没想到，颐舟这孩子追起姑娘来是这个样子。”
白亭书忍不住问张妍：“妍姐，你们早上来的路上都聊什么了？”
“嗐，这不是看颐舟难得这么积极，我想着帮帮忙，就问了下小林有没有男朋友、喜欢什么样的。总得问明白了，否则万一小林有对象或者心有所属，那颐舟不是白费功夫嘛。”
李可然好奇的问张妍：“妍姐，那小林怎么说的？”
“她呀，就是一般小姑娘的标准，长得好看，正直又专一的。颐舟完美符合，就是小林看着对谈恋爱这事不怎么积极，提起来也兴致缺缺，一心只想着工作的事儿。”
“事业批啊，不错。诶，你们说，小林是不是跟乔总有什么情感纠葛啊？受过情伤？”
白亭书摸摸下巴，不确定地说：“也不像吧？这俩人要谈过，小林应该认得出乔总……虽说小林今天试戏很出色，演戏也有天赋，但她看乔总那陌生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李可然点点头，“也对。反正不管怎么说，我横看竖看，还是觉得颐舟跟小林才般配。不说别的，就说颐舟进娱乐圈以来，能洁身自好这一点就很好了。瞧他那深情款款的眼神，诶呦，几个人能顶得住？”
白亭书叹了口气，：“诶，这可说不准啊，小林不就没什么反应嘛。”
孙桐适时吐槽道：“漫漫追妻路哟！”
另一边。
林岚出了包厢，正好从拐角出来一位服务员，她询问着洗手间的位置，有人从背后搭上她的肩膀。
她被吓了一跳，边挣扎边看向来人，是笑得欠扁的乔景煦。
她深呼吸压下想要骂人的冲动，先硬扯出个微笑礼貌谢过服务员，等人转过拐角，她迅速拉下脸，双手并用，想要推开乔景煦，语气冰冷：“乔总，请把您的脏手拿开。”
乔景煦见她无用挣扎，反而越凑越近，看着眼前眉眼精致的脸，笑得玩世不恭：“林岚，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你还没放下？该消气了吧，不然我给你道歉啊，对不起？”
他边说边用眼睛描画着这张记忆里永远清晰的脸。
他这些年来来回回换过不少女友，比她漂亮性感的也不是没有。
但她就像心口的朱砂痣、心头的白月光，总难以忘怀。
今天的相遇更让他确定，林岚才是他的命中注定。
刚才在化妆间里，脸上的妆让她看起来像个苍白脆弱的俊美少年。现在换回淡妆的脸，漂亮得让他移不开眼——嗯，就是胸也太平了点。
林岚闻言感觉火气更旺了，她不理解乔景煦为什么非得招惹自己不行。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不安分的眼神，林岚一边用力推他，边努力后仰，心下厌恶又惊慌，更不想多费口舌。
正僵持着，沈颐舟大步走过来，一把将林岚拉到自己身边，他面色不虞，冷冰冰说：“乔总，就算是老同学也不能不顾对方意愿这么动手动脚吧。林岚说过跟您不熟，不是吗？”
乔景煦看着林岚从手里的小包中抽出张湿巾，又是一脸嫌恶仔细的擦着他碰过的地方，他被气笑了，看着沈颐舟虚揽着她的手臂，他冷笑一声，“沈大明星，我俩互为初恋，你说熟不熟？”
林岚闻言猛的抬头，也是气急了，声音微微发着抖：“乔总，毁人清誉非君子所为。初恋？！我跟您恋过吗？您配吗？！”
沈颐舟察觉她发着抖，心道是真气急了，又暗自埋怨自己来得太晚。
于是安抚的摸摸她的脑袋，就像安抚奶奶家那只时常炸毛的小黑猫一样。
他克制地揽住林岚的肩膀，也不理会乔景煦，带着她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乔景煦见她否认，也无法反驳，毕竟他确实没证据。见沈颐舟揽她，她却不反抗，便气急败坏地上前想要拦住她，却被沈颐舟握住手腕，动弹不得。
沈颐舟轻轻地推了推林岚，示意她往前走，温声说：“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林岚顺从又感激地点点头，快步离开这是非地。
乔景煦顾忌着公共场合，不敢大声叫她，只愤怒地瞪着沈颐舟。
奈何对方根本不理会。
等林岚走过拐角看不见了，沈颐舟才松开乔景煦，见他还要跟上去，沈颐舟伸臂拦住他，满脸鄙夷地说：“没想到乔总看着一表人才，做事却这么不顾脸面。”
乔景煦虚伪的笑着说：“沈大明星又有什么立场掺和我们之间的事呢？”
沈颐舟笑得从容，一字一顿的说：“凭她憎恶你，凭我喜欢她。”
乔景煦惊讶于他的坦率，又品出他话里的轻视，阴阳怪气地说：“她只是还在为过去的事生气罢了，我会让她原谅我。况且我们之间的情分不是你这种才认识不过两天的人可比的。沈大明星，像你这样见色起意的男人我见得多了，要谈快餐恋爱，劝你另觅他人吧，她可不适合你这种‘大明星’。”
没有林岚在场的沈颐舟还是那副冷静自持的老样子，他拍了拍手，好像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他压低地深邃眉眼，颇有威压的看着乔景煦，轻蔑一笑：“乔总是个聪明人，我不信您不懂林岚的态度。往日情分……林岚都记不起您这个人不是吗？奉劝您谨言慎行，适不适合，不由您说了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乔景煦，又补充道：“还有，追求谁是您的权利，但请讲究方式方法。既然您要求得林岚原谅，就请摆正姿态。都是成年人，给您自己留点体面。”说完微微一颔首，转身走了。
乔景煦攥紧拳头，暗骂一声，终究没再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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