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仗势
沈朝云将纸袋放到桌子上，“我们是来送早餐的，昨晚我们几个商量过了，拍摄期间啊，由我来照顾你。”
“？”林岚有些慌张摆手，说：“云姐，我、我不用照顾的，怎么好麻烦您……这没几天我已经给颐舟添了很多麻烦，使不得使不得。”
“哎呦，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你没拍过戏，不知道这行的情况，等开了机你自己忙不过来的。而且我呀，一见你就觉得合眼缘，既然叫我一声姐，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不……”见她还要拒绝，沈朝云又劝：“否则剧组还得花时间找临时助理，更麻烦的。而且我闲着没事，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本来拍戏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林岚实在不好意思给剧组添麻烦，也就应下了：“这、我……那就麻烦您。”
“不麻烦，快吃早餐，还得去片场呢。”
林岚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模样，忙说：“呃，我先去洗漱……您二位请坐。”。
“没事，是我们来得仓促。”沈朝云不在意地摆摆手，“快去吧。”
等她离开，沈朝云才发现沈颐舟皱着眉头，于是奇怪地问：“你又怎么了？情敌也打发走了，你这什么表情？”
“……等会儿再说。”
沈朝云也不纠结，拉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揶揄地说：“诶，你小子行啊，反应还挺快。小林脸红了你看到没？这是有戏啊。”
提起这个，沈颐舟眉头舒展了些：“看到了，”他唇角翘了起来，“至少她待我不同。”
“快把嘴角往下压压吧，都快飞上天了。”
沈颐舟无奈地横了她一眼，笑意却并未减少。
“就这么喜欢啊？”
“嗯，”他没有丝毫迟疑地点点头，难掩笑意：“非常喜欢。”
“啧，”沈朝云摇摇头，忍不住吐槽：“真是老房子着火，这还没谈上恋爱呢就这样了，要真追到手了……你得是什么样啊？”
“想知道？”沈颐舟略一挑眉，“敬请期待。”
林岚急急忙忙洗漱完，在卫生间里换好衣服，一照镜子才看到自己那副如同熬了一整夜的憔悴样子。
“哈。”她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哭笑不得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分庆幸自己衣着尚算得体……否则她真不知道以后还怎么面对沈家两姐弟。
动作娴熟的滴好眼药水，眼里的血丝总算淡了些。
她心里不住哀嚎，感觉这几年的社死场面都贡献在了来横店的这两天。
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因这对黑眼圈过于显眼，实在有碍观瞻，她翻出一副黑框浅茶色镜片的眼镜戴上才推门出去。
沈朝云喝着咖啡，默默打量林岚。
昨天饭桌上就注意到她吃饭细嚼慢咽、安安静静的，没化妆的脸几乎没什么瑕疵，不似方才苍白，微微透着些粉色。性格也一如大家描述的样子，不急不躁，的确不是活泼的性子。
沈朝云心想：颐舟这小子，眼光倒是真不错，嗯……两个人还真有点夫妻相？看着都有些距离感，穿衣风格也相似。嘶，这姑娘要是真能看上他，倒真是一桩好姻缘。
于是她直言道：“小林，颐舟今天会搬到你左边的房间，他原本的那间房…浴室漏水。”
她生扯出个理由：“也是巧了。这样你们两个也有个照应，以后出工也省事。小瑜担心你早上不吃饭，昨儿特意拜托我注意些，所以日后你们俩一起吃早餐吧。”
林岚并未怀疑也没有异议，很是乖巧的点点道：“好。”
沈朝云开车送两人到剧组后就先回去忙换房间的事。
叶向榆拉着林岚坐下，握着她的手问：“早上有没有好好吃早餐呐？”
“有，劳你费心。”林岚见她外套领子歪了，于是伸手替她整理好。
叶向榆坐正任她整理，打量她气色还好，心下稍安。
见乔景煦没来，于是问她：“怎么样？那个乔总没再找麻烦吧？是不是已经走啦？”
林岚抿抿唇，想起早上的事，还是如实说了：“早上见到了，现在……”她环顾四周，没见到乔景煦，心头一松，猜测道：“应该走了吧。”
不多时，所有参加围读会的人员全部到齐。
他们几位主演起身与两位编剧、美术组、道具组、灯光组和其余几位戏份较多的演员等一众工作人员互相打过招呼握了手。
一张长桌对面架起摄像机，斜对面坐着艺人工作室的几位工作人员。
四位主演按桌上的角色立牌重新调整了座位坐下。围读由白亭书和张妍引导着顺利进行。演员们代入角色情绪，分场次轮流朗读台词的时候，姗姗来迟的沈颐舟不慌不忙地进来。
他倒也能分清场合，并未制造多余声响，彬彬有礼向众人一欠身，挨着陈雅君坐下。冲沈颐舟挑衅的笑笑，又饶有兴趣地看向林岚。
林岚沉浸在角色中，侧着身子与唐麒对着台词，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到来，也就对他的注视毫无反应。
这并未影响到乔景煦的心情。经过早上的事，他回房间后又给王冕打过电话寻求「场外帮助」。
王冕是个好脾气的人，虽在睡梦中被吵醒，他还是相当耐心地听完了全程，并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大哥，平时那么聪明的你怎么到这时候蠢成这样？”他从被窝里坐起来：“再喜欢也不能总拉拉扯扯的，尤其人家已经明确表示过不喜欢你碰她了。”
乔景煦烦躁地点了根烟，狠吸一口吐出个烟圈，声音有些沙哑：“……可别的男人对她搂搂抱抱的，她一次都没反抗过，乖着呢。”
他掸去烟灰，盯着那些灰烬飘散到地上：“当着我的面，要我怎么忍！那个姓沈的不就是长得好看些，她对着那个小白脸还脸红你知道吗？！大清早的，一个大男人跑她房间送早餐，安得什么心真当我看不出来吗！”他选择性的忽略沈朝云的存在。
听他越说越激动，王冕有些好笑：“你冷静点。小女孩嘛，都喜欢长得好看的，否则那些明星们吃什么？再者，听你描述这个姓沈的也没什么越界的行为吧，说到底不都是因为你对人家动手动脚的才给了他解围的机会吗？看过电视剧吗？炮灰助攻就是你这样的。”
乔景煦气息一沉：“我也不差啊！她怎么不对着我犯花痴啊？！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他越说越委屈：“她现在就像个刺猬一样，根本不让我靠近。这还怎么追啊？”
“拜托，现在不是你自恋的时候好吧。绅士些吧，别端个臭架子。”
“那要我干看着？看着她被别人搂在怀里？！就她这个傻样，万一被拐上床怎么办！姓沈的这种男人我见多了，一旦睡|到|手立马踹掉，也就利用皮相霍霍像她这样的傻子。”
“……是叫沈颐舟是吧？”
“嗯。”
王冕看过百度资料，摸摸下巴说：“这个你应该不用太担心吧，首先根据你的描述，你的白月光不像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而且我搜过了，这个沈颐舟几乎没有跟异性的绯闻…嚯，长得是帅啊这哥们！”
他翻了几张沈颐舟的照片：“腿够长的啊。呦，身高187。先声明，不是我打击你，论长相，你还真差他一些。这身高嘛，也是完虐……”
乔景煦阴恻恻地打断他：“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合着这么多年兄弟交情就换来你这种评价？”
“嗨，你也别急眼嘛！我当然是你这头的。这不是替你仔细分析吗？知己知彼才好帮你想办法啊。”
王冕也点了根烟：“总之你现在是一点优势都没有，人家也不肯原谅你。”他停下想了想，“我追你嫂子那会可是没少送礼物，投其所好嘛，还成天没事就在她跟前晃悠。有句老话，烈女怕缠郎，你得有耐心。”
“我还不够有耐心啊，公司都不管，为了她留在这。她呢？连个好脸色都不给我，还赶我走。”
“这不是心结没解开嘛，她一个女孩也不容易。你呢，对人家绅士些，就别傻了吧唧给情敌当助攻了。没事请她吃饭、打听打听她的喜好送花送礼物，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嫂子就是这么追到手的，不知道你这位吃不吃这一套了。对了，你不是要买版权吗，以这个为切入点就不错。”
乔景煦答应着挂掉电话，拿着车钥匙出门。
他看向林岚的房间，忍了又忍才没有去敲门。
“绅士，要绅士。”他坐进车里还在碎碎念。导航去最近的花店买了一大捧玫瑰，回到车里却犯了难。
王冕说让他打听林岚的喜好，问题是她上学时独来独往，根本没有交好的朋友，上学时他也观察过，但也没有任何结果。
那时的她穷苦狼狈，不似其他女生活得那般恣意自在。她一年四季只着校服，整整穿了三年。
他也知道班里的女生瞧不起她，没少明里暗里的嘲讽谩骂。
回忆结束，他前往商场大肆购物一番，将大包小包的礼物放进后备箱，驱车前往片场。
虽然来迟不少，但他对自己的精心准备很有信心。
只等着围读结束，带林岚去吃饭。
今天的围读持续整整一上午，到了午饭时间，等白亭书叫停后，乔景煦径直向林岚走去，也没敢再碰她，而是风度翩翩地邀请她共进午餐。
林岚透过浅茶色镜片看向他，心下郁闷不已。
她斟酌片刻后冷淡开口：“多谢乔总美意，心领了。但很抱歉，我并不想与您有任何私下接触。”
叶向榆适时打断：“林岚，中午我请你吃饭，这段戏我还有疑问的地方。”
“好，走吧。”林岚收拾好东西，利落起身。
乔景煦握紧拳头，伸出手拦住她的去路：“林岚，你该公私分明些。今天是想找你谈版权的事。”说着向朝他们走来的陈雅君投去求助的目光。
陈雅君也没让他失望，拍拍林岚的肩膀很是客气的说：“小林呐，如果可以制作出《半月集》的动漫，对我们的剧也会有一定宣传效果。景煦这孩子可能有些失礼的地方，但他人不坏的，就当给我几分薄面，也是为了剧好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林岚也没有拒绝的余地，身体不由自主绷紧，脸上还不能失了笑，客客气气地回道：“陈姐哪里的话。”
她动作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向乔景煦，略一颔首：“抱歉乔总，多有得罪。既然是公事，我自当赴约，请。”
乔景煦见她这样，笑的有些得意，路过沈颐舟身边还故意撞了他一下，走在他身后的林岚看得清楚，她抱歉的对沈颐舟笑笑，沈颐舟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无事，但目光里分明有着担心。
叶向榆伸手拉住她，林岚拍拍她的手，笑得温柔：“没事，你好好吃饭，戏的部分我们下午再说。”说完便跟着乔景煦离开了。
叶向榆拉着沈颐舟找了个借口跟了出去，便看到乔景煦从跑车里拿出那一大捧艳丽的玫瑰正递给林岚。
两人正说着什么，应是僵持住了。这时房间里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出来，都被那束红得咋眼的花吸引了目光。
林岚也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明显愣住了。乔景煦也朝他们看了一眼，笑得很是放肆，压低了声音：“怎么样？还不接吗？”
林岚恨恨地看向他，但镜片的遮无疑削减了不少杀伤力，浅色的唇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不接。”说罢朝众人一颔首，拉开车门迅速坐了进去。
乔景煦也不恼，打开她那侧车门，不容拒绝地直接将花塞到她怀里并且迅速关上门。“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下午见！”他向众人点了点头，从容的上了车，一踩油门很快便消失在路口。
叶向榆听着周围人们的议论声，担忧的目光从跑车消失的方向转向身旁的沈颐舟，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此时沈颐舟还是往常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但眼神是极冷的，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和攥得关节发白的拳头也昭示着他的心情并不似外表那般冷静。
叶向榆还是第一次见到沈颐舟这个样子。
偏这时后面飘来几句低声的议论，“这是带资进组吧，还没开机呢就跑这秀上了，宣誓主权吗？”
“难怪她一个作者能出演这部戏啊……这金主长得又帅又有钱，为了讨她欢心投资拍剧，真够宠的。啧啧，咱们怎么就没这桃花运呢。”
沈颐舟循声回头，黑眸沉沉地看向说话的两个人。
这两个女生是道具组的助理，见沈颐舟看过来，不由得看呆了，还冲他腼腆的笑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被他听到。
叶向榆看向那两个女生，真诚的解释：“你们误会了，林岚与乔总只是同学。能拿到角色是因为妍姐觉得她真的合适才推荐给白导，也是制片方点头认可的，以她的能力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得到这个角色。”
那两个女生闻言，不明显的撇撇嘴，显然不信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忙一同道了歉，匆匆离开了。
沈颐舟黑眸沉沉，看不清情绪。他低声说：“走吧。”
叶向榆知道这事是难解释得清了，还没开拍就被扣了「带资进组」这样的帽子，无疑对林岚非常不利。她难掩担忧，跟着沈颐舟往回走，正好碰上一起走出来的白亭书和唐麒。
“你俩怎么又回来了？走，吃饭去。”
“……你们去吧，我还有事。”沈颐舟的表情不见喜怒。
白亭书来回将两人看了一遍，也品出些不对劲来，放下了搭住唐麒的手：“怎么了这是？脸皱得跟苦瓜似的。”说着捏住叶向榆的脸扯了扯。
叶向榆翻了个白眼，打掉他的手，很是无奈地说：“这下可完了。乔景煦送林岚玫瑰的场面基本全剧组都看见了，刚才还有俩小姑娘站我俩后面说什么「带资进组」、「金主」这些话。估计现在都该传开了，晏温这角色是乔景煦为了哄林岚开心，特意花钱砸出来的。”
唐麒闻言皱起了眉。刚才对戏的时候他正好面对着乔景煦的方向，同是男人，乔景煦的目光里有着什么他看得清楚。
但他认同林岚真的很有天赋，不论语气眼神情绪。即便只是围读她也很是认真，能看出她很珍视这个角色，而且各个细节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很难让人相信她从未接受过专业训练。连他也被带动起来，整个对戏过程分外顺利。
没想到会出这样的状况，身为艺人的他很明白这样的误会意味着什么。
白亭书也皱着眉头，语气严肃起来：“这乔总做事也太不讲究了。”
他拿着剧本在手上敲了敲，“你们也别太担心，小林的能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演员这行，说到底还是实力说话。再者，现在还在保密期，有合同限制大家也不会外传，顶多私下谈论，等开了机，大家多接触，误会谣言什么的自然会不攻自破的，要相信小林。”
他上前揽住沈颐舟：“走吧，不吃饭也解决不了眼下的状况。大不了一会儿给她打个电话。”
沈颐舟神情有所松动，片刻后沉默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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