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悲伤逆流成河

　　随着时间慢慢接近晚会的开场，礼堂里来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嘈嘈杂杂的一片喧嚣。

　　“哇！这个可以！呦呵！这个大，这个大！那个，那个，快看，我去！这极品啊～”熙熙攘攘人群中，微生不断做着点评。

　　其他三人也是沉浸在这很少经历的热闹氛围中。

　　突然，礼堂的灯光全部灭掉。只见舞台上那两盏久久不动的射灯，晃了两下，再回到原先的位置，好像再说“都往这边看过来。”

　　一阵欢庆的音乐声响起，两扇大帷幕被缓缓向两侧拉开。

　　灯光之下，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身穿华贵靓丽的晚礼服款款登场。

　　“同学们晚上好！”两人深鞠一躬，而后齐声说道。男的声音低沉浑厚，女的声音清亮温柔。

　　“欢迎大家来到我们今年的迎新晚会现场！今天我们给所有的新同学们准备了一场盛大的视觉盛宴，请大家拭目以待！”女主持人激情洋溢的高声说道。

　　“那么，在这个隆重而欢庆的夜晚，我们今年的迎新晚会正式开始！”男主持人言罢双手一挥，两人身上的灯光暗去，双双下台，音乐也随之停下。

　　整个会场蓦地陷入到一片整齐的黑暗与寂静中去。

　　“咚！噔噔噔……”舞台上五颜六色的灯光突然闪烁着亮起，伴随着动感强劲的音乐声，肆意的摇摆，交织成一片鬼马狂想般的梦幻灯火光景。

　　突然，只见宽大的舞台上一块巨大的冰晶蓦地出现在左侧的位置，正缓缓转动着洁白无瑕的身躯，宛如一位从天而降的神女。而灯光也缓缓变得柔和，音乐也放慢了节奏，变得低沉肃穆。

　　又是一晃神的功夫，一团烈烈燃烧的赤红火焰在舞台右侧突然现身，向四周持续蒸腾着，不断变化形状的尖锐火焰角，威势惊人，仿若战神临世，又似被神女感召而来，齐聚这盛大的舞池，共舞一曲天庭盛宴。

　　冰晶与火焰双双现身，灯光熄灭，一曲梦幻的悠扬音乐声也徐徐响起，有笛声的轻灵，有箫声的苍凉，有古筝的高山流水，有战鼓的金戈煌煌。

　　就像是一场战争即将来临，而两方将领则先出对阵。平静之中夹杂着细腻的杀意，磅礴之下暗立着刀枪斧戟。

　　台下众人只觉得心中一紧，头皮发麻，一动不敢动，生怕那渐渐升起的战意降临。

　　此时长有四十米，宽有六十米的舞台上，冰晶突然炸碎，一位白色轻衣，身围玲珑薄纱的妙龄女子飞舞而出，直升而起。

　　她绾着高发，眉心点红，头饰玳瑁金翠，赤足戴镯，手舞长纱，从舞台飞出绕着会场飞舞，在她滑过的身后，一只只小型的冰凤飞撒而出，追随着她的身影，发出阵阵悦耳的凤鸣。

　　最后她在舞台左侧缓缓落下，只只冰凤则凝聚成一头真正的冰霜凤凰，在女子身边展翅飞舞，真如同谪仙般美轮美奂。

　　还未等观众提起到嗓子眼的惊叹发出，另一侧的火烟又“嘭”的一声爆裂开来，无数细小的红色火星如洋洋飞雨，“唰唰”落下，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如星轻诉。

　　而爆裂开的火焰中，一位身披金色铠甲的战将手持火焰化作的长枪，伫立在空中，发出凛凛神威。

　　只见他长枪一挥，一头赤红色的猛虎从枪尖咆哮扑出，身上繁复的花纹如银河般发光流淌，猛虎发出阵阵虎啸在观众上空左突右进，似在捕食，每到一处，就有人发出惊吓般的赞叹声。

　　最后猛虎回到战将脚下，冲着对面的冰凤大吼一声，两两呈现出对峙状态。

　　舞台上冰火两两对峙，突然一个悠扬悦耳的话语声仿似从天而降，带着空灵缓缓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所谓超能分高低，地位分贵贱，唯乃人之分别心，高低贵贱，实为妄想，正所谓萤火也能放光华，蚍蜉亦能成鲲鹏。人之生而不同，觉醒超能，实为天赐，助我等脱离天地之桎梏，闯出寰宇之新生。冰火素来被贬为低级超能，实则有人力之不歹，而非超能之不行。可而不可，在于一心之强弱。”缥缈如烟的话音伴随着簌簌飘落的五色花瓣，似有天女散花而不现，又如大伦道音而不知。

　　“人生就像一场游戏，没有垃圾的职业，只有垃圾的玩家，你是垃圾吗？”这时花瓣散去，一行金色大字凭空出现在舞台中央，硕大的字体，笔画沉降大气磅礴，笔锋横斜锋锐凌厉，让人望其生畏。

　　忽又一声嘹亮的钟声，如炸雷般响起，钟声滚滚，让人肃穆警心。

　　警钟醒人，台下的同学们被台上的字吸引，金色的字，此刻被深深刻在每个人心底，是一句警醒，也是一次对自我的询问。

　　“你，真的是垃圾么？还是你甘心就此做一个垃圾？”

　　此时。台下的第五烟在问自己，微生顿霄在问自己，万俟东门在问自己，赫连桐也在沉思，每位同学都在内心深处扪心自问。

　　“是不是上了所垃圾学校，你就成为了一个垃圾，到底是学校垃圾，还是你早已把自己当做了垃圾来处理，说到底，你，到底是不是垃圾！”

　　此刻每个人心中也都有了明了的答案。

　　有些人很快的把答案藏起，不敢触碰，有些人则反复读着答案，反复问自己，而也有人呈现出骄傲自信的面容，挺直了腰板，坚定了目光，当然也少不了瘫坐椅背，唉声叹气的同学，整个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人生就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无论知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他们都在享受或承受着这个漫长而又短暂的过程。

　　无所谓成功或者失败，他们只想寻找并停留在那处让自己安心的驿站，不温不火，不稂不莠，在风吹日晒与阳光雨露中，轮转四季，蹉跎人生。

　　而你的人生，又是什么样的呢？

　　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而每个人都为了解答这个毫无意义的命题，用尽了一生。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没有资格讨论人生。但我真的不想当一只被人厌弃的垃圾。”第五烟闭着眼，脑海里不断的浮现从小到大的历历场景。

　　那些被父母支配的恐惧如渊似海，那些从小被当做差生的目光如椎似箭，那些别人家孩子的幸福、骄傲与成功，就如同永远得不到的骚动，时时刻刻在抓挠着内心，泛起了不敢触的忧怨与憎恨。

　　“我就是一头被剪掉翅膀的雄鹰，一头被阉割的野猪，随时向世人展示我尖锐的硬喙与锋锐的獠牙，但其实是在保护自己那颗已脆弱不堪的倔强心脏。

　　因为在那颗心里，被珍藏着仅存一丝的活下去的勇气。没有了心，我也就不复存在。”第五烟背靠着椅子，泪流满面，他感觉此刻，那颗陪伴自己走过18年坎坷道路的心，正在微微颤抖，好似在安慰着这位早已疲惫不堪的主人，告诉他，生命不息，我，时刻与你同在。

　　这时，从左边伸过来一直手臂，修长的手掌紧紧用力抓着他的右侧肩膀，隐隐颤抖。

　　第五烟转过头，看到的是平时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微生顿霄，正双眼紧锁，双唇紧闭，不吭一声，任如小溪般的泪水汹涌坠下，打湿衣襟。

　　那微微颤抖的身体里，是有一颗跟自己一样的无人问津的倔强心脏啊。

　　那是再多困难、再多磨难都浇不灭的强烈希望。只要彻底的失败没有来临，就还有成功的可能，哪怕全世界都把我否定，我依然可笑的坚信，总有一天，我会涅槃重生。

　　第五烟转过头，泪水不再保留。

　　此时此刻，被黑暗与安静笼罩的会场里，两个并肩而坐的18岁学生，哭的像个孩子，此刻，悲伤逆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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