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与老头的日常
“嗯，这儿钉紧了……那儿，不是这边，那儿！那边！笨死算了你！我给你说，要是晚上跑一点风，我就拿你堵窟窿……”
老头背着手，提溜个酒瓶子，站在屋子当中，正急赤白赖的对忙活的满头大汗的第五烟吼道。
“老头！你别在那瞎嚷嚷，我保证给你补好不就行了，大不了我给你直接冰上，保证十个小时不带化的，我一天给你加固两遍，保你半点风都不漏。如假包换！”第五烟一边拿木板钉着钉子，一边咋咋呼呼回应着。
“冰你大爷冰！我这房子住了几十年了，平时也就修修补补，你刚来不到一个月就给我弄个窟窿，你是不是扫把星啊你！”老头着实气不过。
“废话。那不我还没来么，早来早让你换房子了……”第五烟不甘示弱道。
一整个下午，平时静无人声的树林里，都到处散满了一老一少此起彼伏的对high，让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幽境古地，终于迎来了一份来之不易的“生动”。额，美中不足的是这种“生动”，确实污了些。
万俟一个下午也没有再去修行，怕这俩人再干起来。
索性就去地窖寻了包瓜子，还淘出了一瓶没过期的可乐。到林子里随便搬了根木头桩子，坐在屋前树下，磕着瓜子，喝着可乐，乐的看这俩奇葩不知疲倦的话剧表演。这也算是劳逸结合，休息休息了。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林子里光线慢慢弱了下来，气温也在悄然下降，湿气伴着寒气四处起兵，渐渐占领着这片偌大的没有守兵的阵地。黑夜就要降临，天黑后，这里归它管。
“我尼玛！哎呦我去！累死了，累死了……”第五烟一屁股坐在正要起身回屋的万俟身边。
“那可是，不光手上干，嘴也没停过，不累才怪。”万俟乐呵呵的说着。
“你就看热闹吧你，快快，给我弄点吃的。饿死了。”第五烟朝他挥挥手，自己靠着树干舒展着四肢，这一下午可给他累的够呛，但总算搞到老头满意了。
“老头！”他张嘴朝屋里喊，“晚上别冻死你个老梆子！哈哈哈……”他靠着树干，笑的快抽了。
万俟刚起身准备去热热午饭，看到第五烟还没脱了兴奋劲，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还得睡一觉才能缓过来。”他暗自嘀咕着去收拾饭菜了。
午夜降临，林子又恢复了它的本来面目，寂静四起。
万籁俱寂。是种静谧、安然。
月光如银丝般倾洒而下，不受枝叶的阻挡，如画笔将画布抹匀，似银河将寰宇铺满，仿佛来自幽冥，只为照亮这方世界之外的独孤天地。
是时，夜有光，凭地升起了风，滑过却似有形，此起彼伏，颇是顽皮。枝叶哗哗摩挲，有虫鸣，鸟儿扑棱几下，也许在起夜，折腾了几片不结实的叶儿飘飘摇摇，轻压满堂夜色，着实生动了许多。
但夜，不该生动，于是磨牙声、梦呓声、打鼾声，让心静下来很多。
夜深了，该睡了，当给无法入睡的人，留下些花香与星光，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坚持去代替这世上所有的人，举世孤独。
一夜随风过。
四点，万俟准时叫醒了一直赖床的第五烟，俩人收拾利索，来到旁边的屋前，“晚辈给您请安！福寿安康……”俩人各是各的作揖、道安，不用等里面回话，转身就去开始一天的修炼了。
“老头，大中午的不让我们修炼，叫我们回来，搞毛线啊！我这刚喝了一半，刚把肚子烫麻了……”第五烟往老头屋前树荫下一坐，不满的嚷嚷起来。
“小万俟，你去地窖柜子里拿几瓶酒来。我去弄俩菜，咱们今天整点！”老头笑呵呵的往厨房边走边说道，“你就在这歇着等吃饭吧……别进我屋，打断你三条腿！”他回头对第五烟不放心的提醒道。
“我闲的！一屋子都是老头子味，才不去呢。哎哟……”第五烟索性直接就躺在了青石板上，凉冰冰的，他惬意的呻吟着。
不一会在第五烟躺着的树荫下，俩人就支起了桌子，摆好了酒菜。
“哈哈！今天老头我打扰一下你们二位小友的修行。陪咱老人家喝喝酒，聊聊天，怎么样？”老头一改往日的懒散浮躁，满脸笑嘻嘻的说道。
“前辈！这是我们的荣幸。”万俟抱拳作揖。
“你想毒死我们啊！”第五烟惊诧拍桌大喊。
“哈哈哈！想办你们，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呵！深山老林的，我这么多年总结了几百种方法可以让你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方法，怎么样！呵呵！要不要试试啊……”老头阴恻恻的看着第五烟说道。
“额……哈哈！不用，不用那么麻烦，开玩笑，我开玩笑呢。这不喝酒嘛！调节气氛，嘿嘿！调节气氛……”第五烟挠着头，背后汗湿了一大片。
“行，咱们今天放开了吃，放开了喝，吃喝完，我也给你们耽误了的修行准备了些补偿，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老头依然乐呵呵，看的出来他今天兴致很高。
“行，没问题，就是……就是您老能不能换件衣服啊。这我们都来快俩月了。你还这一件睡衣，看得我都快吐了！”第五烟冲老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也想！可是没地买啊！”老头一脸懵逼回应他。
“不是有送菜的么？这酒、鸡蛋、猪头肉、米面油都有人送，一件正常点的睡衣就那么难吗？”第五烟一脸哭诉的样子，让老头看着也可怜兮兮的。
“哎呀！你不懂，我这儿十年没人来了，我给他们下的命今就是谁都不许进林子，东西搁在林子入口我自己去取。所以我见不到人，人也见不到我。”老头打开酒给他们杯子倒满。
“留张纸条不行嘛？”第五烟不甘心。
“没有纸和笔。”老头放下酒瓶道。
“撕片床单，写血书总行吧！”第五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咬着牙道。
“额……行是行。怕疼。”老头愣了一下，又转脸乐呵呵的说道。
“那你用米粒在地上摆个字总行吧。下次来他们总能看到，你要怕被风吹跑了，就直接按到土里，这样总能看到吧！”第五烟已经绞尽脑汁想办法了。
“试过，被过往路过的小动物们给吃了。”老头挠着头不好意思道。
“我去！那你要是挂在这。估计骨头化了也没人发现的了！”第五烟气急败坏道。
“哈哈！哪能啊……哈哈哈我逗你呢！我那有电话，卫星电话。哈哈！送东西都是电话联系，他们有人搬进来，那么多我哪能搬动啊。哈哈！”
老头冲万俟坏坏一笑，调皮地说道。万俟一脸的苦笑，同情的看着智商又被压制的第五烟。
“你不耍我能死不能？”第五烟攥紧拳头，瞪着老头。
“嘎嘎！不能。就是好玩！哈哈哈……”老头忍不住大笑起来。
一旁万俟看到平时对上老头总占上峰的第五烟吃瘪，也笑的前仰后合。
“你给我等着，别让我抓到机会！”第五烟不搭理他俩，拿筷子叨菜吃。
“来来来！喝一杯。”老头举起杯子，万俟俩人也举起来，三个人“啪”的碰了一下，齐齐干掉。
“哇！啧啧！好酒！来！吃菜！”老头异常兴奋的招呼他俩，跟第一次见客人似的。
“来，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呗，我在这也没个人说话，你们给我说说，我也乐呵乐呵！”老头望着万俟他俩，打着商量。
“我来！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让你这个老腐朽也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第五烟一撸袖子，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就开始讲了。
他讲了怎么认识万俟还有那俩奇葩舍友的，讲了他们宿舍怎么被叫做奇葩室的，讲了怎么几个人偷袭仇家报仇的，以及很多他们四个之间的事。
老头饶有兴致的边听，边不时跟他俩碰个杯，吃口菜，遇到精彩的地方，还发出阵阵喝彩，激动的跟小孩似的。
第五烟也是越说越起劲，借着酒劲嘴巴更利索了，说的满头大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高度数白酒上了头。
万俟默默的吃着喝着，保持着平时一贯淡定的作风。只是在说到他们之间往日的趣事时，会满目怀念的咯咯直笑。
三个人，在午后懒懒阳光蔓延的阴凉树荫下，边吃边喝边谈笑，不时发出一阵的哄笑，惹得满树鸟飞。
三个人，就如同祖孙两代人，小的说的兴高采烈，老的听的津津有味。
林间弥漫了酒香、菜香，还有一份暖暖的温馨，馨香四溢。
让这一幕场景显得无比的真实而又有些虚幻，仿佛它就一直发生着，陪同了悠久的岁月，毫无褪色，仿佛它就要一直发生着，直到时光的尽头，才画上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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