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姜瑶终于意识到了怪异点在哪里了。
她自认还算良善，在凡尘界当嫡小姐时，虽然会在后宅争斗里耍些手段，但那些都不过是保全自己，从未主动去伤害过他人。而先前失手害云笙受伤，也是因为中了丁轻舞的陷害，不是出自本意。
而且，在跟沈琢的这段感情里，她虽然很爱他，可是依照她的性子和骄傲，也断断不会在分开后，做出那种纠缠不清的事情。
怎么在前世的记忆里，她就仿佛中了蛊一般，痴缠着沈琢不说，甚至为了他去伤害其他人，变成旁人口中的恶毒女子。
姜瑶抿起了唇，神色有些紧绷。
她点开了传音玉，“阿玥，在过去三年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是个笨蛋、傻瓜……好了，不骂你了，要是骂你能骂醒你就好了，瑶瑶，我知道你很爱沈琢，但是，你和他之间并不合适。要怎么说呢，他不适合你……”
传音玉黯淡了一瞬，又亮了起来，“我当初认识的姜瑶是个娇滴滴会因为练剑太累偷偷哭泣的大小姐，是个哪怕来自凡尘界，哪怕灵根普通，也不肯放弃不认输的修士！”
姜瑶愣住，呆呆凝视着传音玉，耳畔只剩下陈玥最后说的一句话，“姜瑶，你不该这样下去的。”
不该这样下去的……
姜瑶捂住了脸，眼泪涌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过去的糊涂，还是在庆幸自己醒悟的为时不晚。
小小的竹屋内，是压抑的哭泣声。
哭过之后的姜瑶心情平静了许多。
她既然决心要避免前世发生的事情，那么就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办。
她刚开始知道自己是恶毒女配时，慌乱的只想着不能离开玉泉宗。所以去设计欺骗了灏川道君让他为自己压制魔气，又做局将欺负自己的丁轻舞送进了十八水域，但其实并没有想好留在玉泉宗后，自己又该怎么做。
姜瑶想到了刚才陈玥话中提到的荆棘秘境。
荆棘秘境是玉泉宗所属的沧澜洲内的一座黄字秘境。
虽然是最低级的秘境，炼气期就可以进入，但是荆棘秘境内的草药丰富，还生长着一种灵风兽，兽角和兽血都是筑基丹所需要的材料。
每一次秘境开启，玉泉宗的外门弟子都要参加，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几颗筑基丹才能筑基，而宗门只发三颗，吃完了就要自己想办法。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报名了这个秘境，只是前世的她入魔离开了宗门并没有参加。
这次，她肯定是要去的。
不过……
姜瑶眉心紧蹙，她记得云笙也参加了这次秘境，不仅参加了，还因为意外获得了一块仙器碎片。不过对于云笙这位女主来说，这块仙器碎片并没有多大用，后面是被她拿去换了一颗灵草送给了沈琢。
姜瑶倒不是想要抢夺云笙的机缘……
“好吧，我确实是想抢。”
姜瑶扯了下嘴角，趴在窗台，拨弄了下探进来的花枝。
她说过自己还算良善，在还算之外，肯定是有那么一米米的自私在。
已经吃了一辈子的苦了，既然能够重来，那她肯定不想继续当一名外门弟子。
她想要筑基，想要进入内门，只有进了内门，她才能在丁敏反应过来后拥有自保的能力。
而她要是想筑基，只怕比旁人所需的筑基丹还要多。
但是她现在掏空储物囊也不过只有七十三块下品灵石，连买一颗筑基丹都不够。
要是能得到那块仙器碎片，就可以改变窘迫的现状。
“姜瑶啊姜瑶，堂堂皇商嫡女，竟然有一天会为钱发愁……”
姜瑶笑了笑，摘下一朵海棠花含在唇间，眼角还有未褪去的一抹秾丽的红，在落日的红霞散金中像是花精一般的缱绻妩媚。
…
飞凤阁内，丁敏掐断了传音玉，脸色难看至极。
原本她还对侄女所犯之事有所怀疑，想着和玉真君核实一番再好好通融一下，结果和玉真君直接把玉蝉里的对话放给她听。
那些话就跟巴掌一样拍在了她的脸上，让她丢脸又窝火。
外头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她也是丁家的人，不过是旁支庶女，没有灵根，被送来给丁敏当侍女用。
丁敏横了一眼，皱眉道：“何事？”
小姑娘怯生生地说：“姑姑，族长想请您回去一趟。”
“……知道了。”
丁敏按了按额头，她那兄长嫂嫂肯定是去族长那哭求了，可现在证据确凿，要她如何管。
她思索了下，对那小姑娘吩咐道：“你去外门寻个叫姜瑶的女弟子，把她带过来。”
“是。”
…
丁轻舞被罚关进十八水域的事情很快就在外门传开了。
玉泉宗对弟子的处罚并不会大张旗鼓去宣扬，而这件事的主角又是两个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根本不会在意，外门弟子就算好奇也不敢跑去明镜台去打听。
他们会知道丁轻舞被关进十八水域，还是因为思源真君特意来了一趟堆雪阁，除了检查弟子们的功课外，还讲了一下丁轻舞的事情，没有细说，重点强调了结果，让众人引以为戒。
十八水域是什么地方，没有人不知道，那都是犯了重罪的宗门弟子呆的地方，像丁轻舞这样的炼气期弟子，进去了就等于说是废了。
“丁轻舞怎么这么大胆啊，这进了十八水域，就算是她那个姑姑也救不了她吧。”
“要是能救，就不会被关进去了，谁让她敢在宗门内动武，不过她这次怎么这么倒霉，以前欺负姜瑶不都没事吗？”
“谁知道，估计……嘘，姜瑶来了。”
一些人的目光看向了走近的女子，浅灰色的弟子服刻意做大了一号，空空荡荡盖在身上并不能显露出曲线，却因为那张浓桃艳李的脸多了几分欲盖弥彰的意思。
有时候，当人有了既定的印象后，那么无论这个人做些什么，都会带上主观意识去评判。
所以，他们现在看姜瑶倒不是忌惮她，只是觉得有些晦气。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以往总是躲着他们的姜瑶，这一次竟然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旁经过，径直朝着山门走去。
“她这是要干什么去？”
有人好奇地望着姜瑶的背影。
“傻呀，今天休沐，不是去玲珑镇就是去白幽谷啊。”
“对哦，说起来，马上要去荆棘秘境了，我也要去看看换点符箓什么的，你去不去？”
“去呀，走走走，赵玉，你去吗？”
一直沉默的赵玉点了下头，“去。”
她盯着姜瑶那已经模糊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丁轻舞到底对姜瑶做了什么呢？
“赵玉师姐……”
一道细细的声音从边上响起。
赵玉扭头看到了站在廊下的粉衫小姑娘，只是一眼便认出了她是飞凤阁伺候的人，立即走了过去。
…
寰宇大陆虽然是修真者的世界，却也有许多无法修炼的普通人生活。
这些普通人往往会选择有大宗派所在的地方生活，如同众星拱月一般，以宗门为中心向外扩散建立城镇。
玉泉宗外就有这些普通人建立的大大小小城镇和村落，其中最大的当属玲珑镇和白幽谷，也是玉泉宗弟子经常去的地方。
姜瑶刚踏进玲珑镇，就被街道两旁兜售商品的摊贩吸引，她想看看能不能买些可以用的东西。
荆棘秘境其实算不上多么凶险，毕竟只是黄字秘境，唯一麻烦的是那些神出鬼没的毒荆棘。
姜瑶忽然觉得，自己现在也算是知晓天机了，不知道算不算是上天看自己上辈子太惨给的补偿。
只是这天机实在是耗脑子，需要她抽丝剥茧拼拼凑凑。
她昨夜回忆了很久，只是记得云笙的那块仙器碎片并不是从秘境里拿到的。
因为离开秘境时突发意外，云笙与同伴走散，恰好遇到了刚从秘境出来的几位散修，修为不高但是身上佩戴着中品灵宝的云笙自然而然被那些人当初了肥羊。危急时刻，沈琢出现救下了云笙，还把那些散修打劫了一遍，所得尽数给了云笙，那枚仙器碎片就在其中一位散修储物袋内。
她自然不能等到出了秘境去找那几个散修，以她这点子修为去了也替云笙当肥羊，而且还不一定能保证有云笙的好运气，可以等到沈琢搭救。
这就意味着，她需要在秘境内把那枚碎片抢到手……
丹药可以不用考虑，昨天思源真君给的那些补偿已经够用了，再好的她也买不起。
符箓？
她现在有五十张下品水符、二十张下品火符、十张中品水符、一张中品雷火符，还有一张上品水灵符。
对于她这样的练气期弟子来说，这些符箓已经算是很多了。
而且比起符箓，她更需要一把好一些的武器来对付那些毒藤，宗门发的都是最基础的灵剑并不能贴合她的灵力。虽然她现在虽然被压制了魔气，但是还不能保证使用武器时不会露馅，况且她还需要可以防身的法器。
姜瑶开始寻找出售法器灵宝的摊位，刚看到一个摊位，正要过去挑选时，就望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了那个摊位前。
即使没有华服加持，沈琢依旧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高大的身材，被蓝色道袍衬得越发挺拔俊逸。而在他的身旁，则跟着一个娇小的少女，鹅黄色的春衫，白嫩的小脸，像是枝头嫩嫩的花苞招人怜爱。
少女只是拽了拽他的衣袖，就让沈琢微侧过头，眉眼间含着温柔的笑。
姜瑶看着，心头一窒，像是咬破了青杏般酸涩。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了一副画面。
山道旁，俊美温柔的男子笑着将她拦下，只是因为他三个月的消失不见，她委屈地眼泪汪汪，不肯搭理他。
男子温柔地哄她，“瑶瑶，我不是故意不理你，只是闭关没有注意。这张灵符送给瑶瑶，还请我的瑶瑶不要生气了。”
在其他人眼中，他十一岁筑基，二十岁结丹，三十七岁就结婴成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无论剑术还是道法在年轻一代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是这样的天才在画符这件事上，却被上苍关上了窗。
所以当时，她看着男子递过来的上品水灵符，因为数月不见的委屈烟消云散，破涕而笑抱着他的手撒娇。
不是因为稀罕这灵符的珍贵，而是心疼他付出的努力，更是感动他愿意把绘制出的第一张上品灵符送给自己。
姜瑶狠狠掐住了自己的掌心，疼痛感让打散了脑海中的画面。
她压了压眼睫，转身挤进了人潮之中。
“沈师兄，这个可以吗……沈师兄？”
少女的呼唤让沈琢收回视线，垂眸看着身侧的人。他的双眼深邃，睫毛浓密，每次凝视一个人时，总会有种格外深情的感觉，“短兵不太适合你，边上那枚铃铛可以看看。”
“……好。”云笙乖巧点头，心中却是有些涩然，她方才问的其实就是那枚铃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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